考虑到云璟珩的伤势,顾愿霖驾着马车,一路上走走停停,花了将近十日才赶到清净山。
根据得到的消息,鬼无名应当就住在这山谷中。
山路崎岖,马车难以行进,顾愿霖扶云璟珩下了马车,背着他走进山谷。
“我自己也能走,不要搞得我像弱不禁风一样。”云璟珩趴在顾愿霖后背埋怨。
顾愿霖向上托了托背上的人:“怎么,我背自己老婆有什么问题吗?我就是喜欢背,你有意见?”
“不敢有意见。”云璟珩弯起眼角,凑到顾愿霖耳边,“老、公。”
顾愿霖脚步一顿,差点失手将云璟珩摔下……
走了大概一个时辰,夕阳西下,火烧云霞,二人终于在山谷深处见到了一座茅屋。
顾愿霖侧过头,对着身后的云璟珩露出笑容:“应当就是这里。”
云璟珩为顾愿霖拭去额角沁出的薄汗,点头道:“嗯,放我下来吧。”
“好。”
顾愿霖上前叩了几下门,无人回应。
顿了片刻,又抬手敲了三下。
还是无人回应。
“阿愿,我们还是……”
“我还就不信了。”顾愿霖抬头看向屋顶飘散的袅袅炊烟,分明是有人居住。
他抬手准备再次敲门,只是这次还没挨上,木门便被人从里侧打开。
一位白发老者矗立在门后,鬓边留着两绺龙须,头戴一根竹簪,颇有隐士高人之风采。
“敲什么敲,想吵死我老头子是吧?”
额……如果不开口说话的话。
顾愿霖赶忙颔首抱拳:“想必这位就是鬼神医吧?在下顾愿霖,带我的朋友前来求医……”
“不救。”老者看也没看,直接开口拒绝。
作势就要关门,顾愿霖眼疾手快,急忙用脚抵住门缝:“鬼神医,老先生,您别急着拒绝啊,好歹听晚辈把话说完——”
“老头子我忙得很,没工夫救人。”
顾愿霖心下百转,电光火石之间想到什么,大声喊道:“是沈却让我们来的,鬼神医,您那六坛黄泉酒还是晚辈付的钱呢!”
门后阻力顿时变小,顾愿霖瞄准时机,成功挤开了大门。
“嘿嘿, 不知神医是否收到酒?”
“酒没收到,麻烦倒先到了。”鬼无名没好气地瞪了顾愿霖一眼,口中埋怨起沈却。
“我说我那向来抠门的徒弟怎么转了性,写信来说要给我送六坛黄泉酒,我还真以为他良心未泯要孝敬老夫呢!”
“额……”顾愿霖哑然。
“既如此,老夫我从不欠人情,谁要治病,让我瞧瞧。”
见鬼神医松口,顾愿霖大喜过望,连忙将云璟珩拉到门前:“鬼神医,是我朋友,请您看看他的伤势……”
顾愿霖话未说完,就见云璟珩和鬼无名二人互相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对方。
像是……认识一般。
顾愿霖发出疑问:“你们……”
“师父……?”云璟珩率先开口。
对面的人眯起眼睛,目光从云璟珩手中的剑转到面容,语气有些不确定:“你是……璟珩?”
“是。”云璟珩撩起衣摆,下跪行礼,“徒儿云璟珩,拜见师父。”
鬼无名摆摆手,脸上现出看别人家小孩儿的笑意:“满打满算做了你一年的师父,受的礼却比沈却那小子还要多,下回他来我得好好收拾他。”
顾愿霖心下大喜,既是璟珩的师父,那治病一事便就好办了。
可鬼无名接下来的话却让气氛一下又回到冰点。
“从前你手中的剑可不是这把,我记得你很宝贝那把剑,叫……玉碎是吧?”
云璟珩默默答道:“……是。”
“什么伤如此严重,云水山庄竟为你找不到名医,要你们费尽周折跑到我这里来?”
顾愿霖见云璟珩仍跪在地上,深埋着头,急忙上前解释:“鬼师父,璟珩他——”
“我没问你,他自己不会答话吗?”鬼无名陡然提高音量,打断了顾愿霖。
顾愿霖无奈,后退一步,与云璟珩跪在了一处。
云璟珩唇角紧抿,低着头不知从何说起。
虽说鬼无名只做了云璟珩一年的师父,可云璟珩却是极为敬重他,对这位鲜少板起脸的师父是有些害怕在的。
作为医者,鬼无名最忌讳也最反感病人自损身体。
“把手伸出来。”见云璟珩低头不语,鬼无名沉声命令道。
云璟珩慢吞吞地抬起了右手。
鬼无名一把拉过苍白的手掌,左手托住手背,右手搭上腕间,为云璟珩诊脉。
只是片刻,却像是过了许久,鬼无名阴沉的脸愈发怒气冲冲。
“呵!”他甩开自家徒弟的手腕,冷哼一声,“自断经脉,武功尽失,我的徒儿还真是一个比一个有本事。”
顾愿霖扶住身形摇晃的云璟珩,心疼辩白:“鬼师父您慢点,璟珩身上还有伤。”
鬼无名看了一眼不发一言的云璟珩,那倔模样和十二岁时简直一般无二。
这么多年了,一点也没变。
“唉……”他长叹一口气,背手走进了院子。
“鬼师父……”
“还跪着干什么,要我请你们进来吗?来都来了,吃完饭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