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睿近日有将逍遥门交给顾愿霖的打算,被他拒绝了。
“爹,您和娘还年轻,不能这么快就撂挑子不干了啊,四十岁,正是打拼的年纪!”
顾少掌门吊儿郎当地如是说。
顾睿听完默默地抄起了墙角的鸡毛掸子,从自己院子追到顾愿霖院子才肯罢休。
“老头下手真黑啊,你看,我胳膊都紫了~”顾愿霖委屈地对着云璟珩撒娇。
云璟珩拿来药膏给他抹上,无奈笑道:“你又怎么惹伯父生气了?”
“我没有,我就是劝他上进些,他还发脾气。”
云璟珩轻笑一声,没有再问。
其实顾愿霖不说,云璟珩也知道。
顾睿有意将逍遥门交到顾愿霖手中,很多事,都特地让顾愿霖去处理,可顾愿霖却并没有这个打算。
很多次,他都借口不去,企图用顽劣不堪的表现打消顾睿的念头。
背地里,他又总是指点师弟们武艺,向他们交代门派里的事务。
更是手把手地教授玉安剑法,吩咐他要好好读书,长大后孝顺师父师母,仿佛,他要离开一般。
但顾愿霖可以安排好所有人,唯独不知道怎么安排云璟珩……
——
“公子,你回来了。”顾愿霖两手拎着大包小包回到逍遥门时,迎面碰上了明泽。
“嗯,你怎么在这,不是让你看着玉安习字吗?”
明泽心虚挠头:“玉安说要去找云公子比武,云公子就让我先……”
顾愿霖微微皱眉,话未听完就迈开步子向院中走去。
院中——
玉安坐在云璟珩身边,抚摸着揽月,扬起稚嫩的小脸:“云哥哥,你这把剑真好看。”
“云哥哥的剑术也好厉害!”
“那玉安明日还来找云哥哥练剑,好吗?”
玉安忙不迭点头:“好。”
“对了云哥哥,大师兄去哪了?”玉安四处张望,没看见顾愿霖的身影。
云璟珩抿了一口茶,淡声道:“你师兄下山去给你买好吃的了。”
玉安小声嘟囔:“才不是,明明是去给你买的……”
“比武比完了?”顾愿霖站在拱门下,蹙起眉盯着二人。
本能的反应让小玉安瞬间感受到寒意,他一骨碌站起身,躲在了云璟珩身后。
“比完了,是云哥哥赢了,他还教了我一套剑法呢。”玉安有人撑腰,说话声音都渐渐大了些。
顾愿霖问:“什么剑法?”
“行云流水!”
顾愿霖闻言看了云璟珩一眼,眉头皱得更深了些。
他大步上前,将右手拎着的东西放在石桌上,又将左手伸到玉安面前:“这是给你买的,现在,回自己院中习字。”
“哦。”玉安接过大包小包的糕点蜜饯,有些不情不愿。
每次大师兄一回来,就要把自己从云哥哥身边赶走,哼,小气鬼!
小孩儿闷闷不乐的背影出了院子,云璟珩才放下手中的茶盏,笑道:“你总和小孩子较什么劲?”
“我和你较劲又舍不得,那怎么办?”
“……”云璟珩无言以对。
顾愿霖站到云璟珩面前,落日余晖打在他脸上,增添了几分温情:“好好地与他比什么武,玉安还小,不知轻重……”
“你担心我受伤?”云璟珩仍是笑着,桃花眼中蓄着细碎的光亮。
他站起身,手指抚上了顾愿霖的眉头,轻轻按了按:“别老是皱眉,都要成小老头了 。”
顾愿霖舒展开眉头,语气还是如方才一般严肃:“你教了玉安行云流水的剑法?”
“嗯。”
“云水山庄的剑法从不外传……”
“我说过,剑术是用来传承的,天下武功皆为一家。”
“况且,我的就是你的,何谈外传……”
“云璟珩。”顾愿霖猛得将面前的人拥入怀中,闷声说,“谢谢你,谢谢你为我做了那么多。”
“顾愿霖,你也为我做了很多……”
余下的日子,两个人把一天当做一年,在一起做了很多事。
腊月二十四,小年,顾愿霖和云璟珩一起祭灶神,吃了祭给灶神的麦芽糖,粘牙粘得两人说不出话。
腊月二十七,赶集市,备年货。顾愿霖带着云璟珩转了一整天,买了各种吃食和新鲜的小玩意儿,唯独忘记了买年货。回家后被花想容数落了一通,两个人互相看着偷笑。
腊月二十九,上坟请祖,顾愿霖握着云璟珩的手,一起向先祖叩了头。
“拜了我顾家的祖宗,你可就是我们顾家的人了。”
除夕,云璟珩和顾愿霖一起包了饺子,虽然歪七扭八,长得各有特色,还是被顾愿霖狠狠夸了一顿。
除夕夜吃团圆饭,两个人因为甜汤圆和咸汤圆的事情各执己见,谁也不肯让步。
云璟珩:“汤圆要吃咸的!”
顾愿霖:“汤圆只能吃甜的,谁吃咸汤圆,还是肉馅儿的!”
最后以花想容两种口味各煮了一锅而收场。
正月初一,顾愿霖、云璟珩、玉安,都收到了顾父顾母的大红包。
“岁岁平安。”
正月初二,云璟珩回了云水山庄一趟。
再过几月,又到了玉兰花开的季节。
正月初五这日,顾愿霖向顾父顾母告了别:“鬼师父说,璟珩的身体还需要调理,山谷有助静养,我们会在那里待一段时日。”
他们其实,要去的是终南山。
“要多久?”顾睿问。
顾愿霖低着头,正踌躇如何回答,云璟珩先开了口:“或许几月,或许一年,会回来的。”
顾睿皱起眉头,这时间,未免太长了些,刚想再问几句,被花想容打断了。
“好,爹和娘在家等着你们。”
眼睛酸的厉害,顾愿霖肃然跪了下去:“爹,娘,保重!”
他对着二老,重重叩了三个头。
顾愿霖很想告诉他们,你们真的是很好的父母,我好羡慕,羡慕你们的儿子……
云璟珩紧紧握住了顾愿霖的手:“别怕,终南山,我陪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