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伦的机枪碉堡防线指挥部内】
“我们采用梯级防御,将整个阵地分为三个部分,”
“将防御资源和兵力进行分散,敌人的支援火力仅仅依靠后方的据点炮楼进行压制是极为困难的,”
科涅夫展示着桌面兵牌,推算着鬼子方面的部署和攻击。
“…………”泥岩一言不发,只是在习惯坐在桌前用那双厚实的防弹手套搓着泥巴,搓出来的泥巴人显得憨厚圆润。
“指挥员同志,至少请在军事会议前保持基本的尊重,好吗?”科涅夫则在桌前“我理解你们强烈的参战意愿,但是现阶段的确不是你们该出场的时候。”
“她平时就是这副样子,请不要在意。”旁边的青军女仆大约这样回复。
“全副武装随时备战是好事,可人毕竟不是真正的战争机器……”
参谋部内是有无人机操纵员的,她们的地位十分重要,无人机可以在3000米高空和几百米的低空进行俯视侦查,而且因为目标太小以及这个时代的第一代雷达性能糟糕,使得它们难以被发现,唯一被发现的可能也只可能是白日的目视,因此无人机的存在可以说相当于你玩war3、帝国等RtS游戏可以单方面全视野查看敌人的动向,敌人看你却是战争迷雾状态。
什么针对都会变成一地垃圾,什么兵种也好,什么战术什么战略统统肉眼可见,这还打个锤子。
不过无人机一直忙于给游击队发装备发补给,以及给图瓦地区不断巡逻检查可能会渗透进来的土匪、黑军以及破坏分子,按理来说应该让无人机进行支援,但现在无人机的工作已经在超负荷运转,目前丢一架少一架的情况下必须要精打细算使用。
第一道防线现在还没有被突破。
“报告,第一道防线防御工事基本上被炮火摧毁,敌军大约两个连的兵力已经突破第一道防线开始往集装箱碉堡开始进军!”无人机的操纵员大喊着。
泥岩则抬起头,用来沟通的平板传出来的是电子音:
“我不喜欢担任领袖的感觉……还是前线更适合我。”
“不要盲动,盲动主义要不得,极端追求机会冒险忽视现实存在的问题会栽跟头,现如今并不是你出场的时候,服从指挥。”
“是。”
【回归木伦的战场】
滚滚火药的浓烟彻底弥漫在阵地上,带着苦味酸的火药烟味浓郁扑鼻,一条条青烟围绕在集装箱的前后左右,集装箱被野战炮和步兵炮轮番狂轰乱炸,小口径的火炮固然无法将集装箱内层的混凝土层击碎,可外表的金属铁皮基本上也被砸碎,只剩下了少量的铁屑深深被炮弹的冲击力如钉子一般钉死在混凝土层内。
混凝土层也被砸出来了一两个只能容纳一人通过的缺口,阵地上弥漫的何止是硝烟,还有最前面一片被砸得坑坑洼洼的冻土斜坡上的带着狗皮帽和黄色军大衣的尸块们构成,阵地上少有鬼子在尸体堆中哀嚎着,因为下一波步兵的冲锋很喜欢把战友的尸体混杂着没有死掉的人堆成尸墙来阻挡来自斜上方集装箱碉堡的轻武器点射。
战斗就是如此,战场会把人淬炼成钢铁?不,更多时候会把人变成一头野兽,或者是一座机器。
雷泽诺夫也就只有空闲下来去做观察手时,他才有空去想着这些有的没的,一旦敌人聚集起来,无论是呈现散兵队形还是密集的队形,无论是步坦协同还是随炮火延伸杀来,他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靠着肌肉反应去抬起枪口,左眼瞄准敌人,余光瞄准下一个目标,随后扣动扳机,然后下一个、下一个、下一个。
没有多余的指挥想法和念头,只有排长才会在阵地上来回检查确认敌情,然后从容不迫进行着指挥,他只是一个狙击手,在击杀着敌人的时候的感觉像是屠宰线上的屠夫一般,一刀接一刀往下挥砍向流水线上不断移动相近的猪,那种灵魂被抽干排泄出去后在天空上俯瞰着自己在那里机械地屠戮着。
习惯,大约是如此,在旁人看来自己是个怪物,身处在最前突出部的碉堡内,击杀的军官和士官、还有技术兵种最多的一个人,如果有人说他这样的英雄如同苏芬战争的白色死神,足够改变一场战局,那么会得到他的无情嘲笑。
他最多只是个枪打的有点准的士官,面对坦克和飞机仍然要和新兵蛋子一样趴下卧倒。
随着鬼子再次丢下大片尸体的攻击,碉堡内这次终于没有了以往的欢呼声,或许是因为疲惫,大部分人下意识就靠着墙角或者是相互依靠着双眼一闭沉沉发出着呼噜声,原先不会抽烟的新兵也拿着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重樱卷烟大口大口吞云吐雾起来。
“检查伤员,雷泽诺夫一等兵,你们这里伤亡如何?”从后方来到碉堡内的是一只手拿着速记本穿着水冷式重甲的青军女仆。
水冷式重甲
“我们二号碉堡内目前轻伤两人,我和八个老兵有继续作战的能力,请指导员下达命令。”
“辛苦了,诸位。”青军女仆似乎很满意于雷泽诺夫的表现,从后面的雪橇拉着一箱子的补给,大部分都是弹匣和手榴弹,只有二十个罐头以及一个新鲜的苹果,新鲜的苹果沾着火药烟难以掩盖其的鲜艳。
“……”雷泽诺夫接过苹果,随后将苹果递给瓦西里。
瓦西里也不伸手去接,雷泽诺夫咬了一小口啃了一点才接过苹果。
瓦西里看到红彤彤的苹果后,用酸痛的面部肌肉挤出来一个笑容:“我们好像没有新年后吃苹果的习俗,就让其他人吃吧。”随后便用着酸痛的手用力抬起来,打算交给下一个人。
乃里古翼重重摇头:“俺爹和俺都没见过这玩意,你们吃吧。”随后把苹果递给下一个。
最后苹果在一个接一个的转手中,每一个人啃了一小口,兜兜转转回到了雷泽诺夫手里,还剩下半边完好无损的苹果,以及一边几乎啃到只剩下一个露出半颗苹果核的苹果。
“你们啊……难得的水果都不吃,是不是傻……”说着女仆就开始坐在射击台前用罐头刀撬开铁罐头,开始在前线做饭,再用瑞士军刀将剩下半个苹果切成小块平均分给罐头里面。
用防风火柴点燃罐头配套的一小块高纯度酒精,把铁罐头放在铁支架上作为锅来使用,罐头里面是堆集如小山一般的红烧肉、以及散发着谷物香气的黑色饱满颗粒几乎能一颗一颗数出来的荞麦饭、再加上生石灰制作的简易加热包混杂着融化雪水泡着的红茶包。
这就是战斗了一天的饭量,一斤半重的红烧肉荞麦饭加一杯半不可续的红茶。
其实每一个人都怕死,都怕没法活着回家,只有没有经历过战争的人才会觉得军人就是在枪林弹雨之中如古代骑士一般浪漫砍下敌军将领的人头,成为无数人拥簇的英雄。
可大多数军人想的只有活下去,在尸横遍野的尸体堆里直面战友的死亡,带着死去同袍的遗愿活下去。
完好无损的回家,抚摸着莫斯科古老城墙的一角止住热泪后,有一间自己的房子,娶一个和自己情投意合的妻子,这才是大多数人内心的想法。
大口用带叉口的勺子不停把刚刚从出炉的荞麦饭混杂着红烧肉吞吃下去,一众草原方面军的战士仿佛饿死鬼附身一般,大口咀嚼着,雷泽诺夫和瓦西里在照顾那两个受了伤的越东者伤兵吃饭。
“草,雷老大,鬼子上来了!”正在观察口前吃着罐头饭的莫修杰大喊着,随即端起长枪便要开火。
“苏卡不列的鬼子,吃个饭也不消停!”
“碉堡内把机枪转移走,转移不走的军火箱扔到防空洞里用军用炸药引爆掉!”西卡留斯顶着一身血的军服和携行具过来,指挥着碉堡内的防御部队转移装备。
“不要吝啬这些补给品,后方还有充足的补给,大家撤退。”青军女仆也果断扔下罐头,其他人也骂骂咧咧往嘴里如松鼠塞满了腮帮子后才骂骂咧咧带着武器往后撤退,雷泽诺夫和莫修杰留下掩护部队转移。
“嗖——嗖——轰轰轰!”
后方的炮楼不断对着远处的鬼子火炮对射,炮楼的火炮数量不过是大约十二门小口径迫击炮加上两门120mm迫击炮,好在处在半山腰位置分散开来居高临下的炮楼在炮战之中极难被摧毁,在炮战之中位置是非常关键的,因为调整火炮进行射击需要数学物理学极好进行推算发射药量和炮弹轨道,可能在战斗中仅仅因为要多调整一下发射药的量敌人的炮弹就砸下来先把你给干掉了。
目前来说只是鬼子火炮顶着损失继续压制着炮楼不让炮楼对散兵阻碍。
鬼子穿着沉重的昭和五式军靴脚踏在冻土和弹坑上,一步一步往上前进,压制火力只有五六冲和少量的六三式步枪在进行掩护任务,火力密度也比此前要衰弱到了几乎十分之一的地步,也没有重机枪和通用机枪,于是大批的轻步兵鬼子在彼此掩护情况下缓缓前进。
太阳逐渐落下,阴云仿佛一具沉重的棺木牢牢压住着战场上的每一个人,山脉下,群星之下,人与人的厮杀就随着入夜正式开始。
【第一天白日,草原方面军战斗减员为178人,鬼子方面战斗减员为327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