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咎带着林间莺来到主衣局,为她挑了一件豆青色配丁香织花的宋代风汉服,又去簪宝阁拿了一根蝶绕海棠玉簪交给林间莺,说:“你回屋里换上,如果不会戴这簪子,我帮你喊阿静姐来帮你。”
林间莺抱着衣服说:“知道了,我先去换衣服了,等会儿我们在哪集合?”
林咎道:“就在天尊府门口,我和…阾羁…阾公子在那等你。”
林间莺点头,哒哒哒地跑回沈洛的屋子里了。
林咎见林间莺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才把视线收回来,转移到一旁发呆的阾羁鸟,他犹豫了一下,试探着开口:“这位…阾公子?”
阾羁鸟回神,转头看向林咎,语气平淡道:“怎么了?”
呃……
林咎有些尴尬,他原本就比较社恐,林间莺在的话还能主动说几句话,现在妹妹一走,他和阾羁鸟这个陌生人待在一块,林咎的社恐又犯了——即便他和阾羁鸟都住在天尊府,但他来的时候阾羁鸟在凡界,两人根本不认识。
林咎左思右想纠结了好久,最终心一横开口说:“我们到天尊府门口等莺莺吧?”
阾羁鸟微微点头,道:“好。”
两人一路无话,默默走到了天尊府门口,等林间莺换好衣服来到门口时看到的是这样一场画面——
阾羁鸟站在大门左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而林咎站在大门右边,正拿着手机低头打字发消息,两人一左一右站在那,像古代王府门口的两座守门石狮子,看着很滑稽。
林间莺看着这两人之间奇怪的氛围,疑惑道:“你们两个怎么离那么远?cos石狮子吗?”
林咎看到救星,立刻松了一口气,他走到林间莺旁边说:“这个不重要,咱们出发吧?”
林间莺点头,随即想到自己没去过九重天,便问她哥:“二哥,九重天怎么去?我没去过。”
林咎牵起林间莺的手,拉着她一边往府外走一边说:“这个你不用担心,哥带你去。”
后面的阾羁鸟喊住他们:“没必要这么麻烦,”他走到林间莺面前,道:“我直接带你们去,不用通过那个传送口,费时间。”
说罢阾羁鸟一手搭上林咎的肩膀,一手趁机牵起林间莺的手开始传送,三秒后,三人出现在了九重天的瑶池旁边。
林间莺想起古书中所描绘的瑶池,光看文字就能想象出它的美丽,但当亲眼目睹其真实面貌时,才知人的言语终究有限。
池水深似砚,清澈见底,池中荷花盛开,粉嫩的花瓣随风轻舞,荷叶如翡翠般碧绿。岸边垂柳依依,柳丝轻抚着水面,荡起层层涟漪。池中锦鲤嬉戏,它们的鳞片闪烁着五彩光芒,仿佛是池中最灵动的宝石。
瑶池的四周,奇峰异石林立,有的似龙盘虎踞,有的如仙女起舞,形态各异,令人目不暇接。山间云雾缭绕,如梦如幻,给瑶池增添了一抹神秘的色彩。
任何华丽的词藻在它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无法完全描绘出它的惊艳与神韵。林间莺看得呆了,连林咎呼喊她的声音都没听见。
还是林咎伸手戳了几下林间莺的脸,她才回过神来看向她哥,捂着被戳红的脸问道:“怎么了二哥?”
林咎说:“忘了和你说,那个请我吃饭的仙官姓杨,你待会称呼他杨仙官就行。行礼的话……你还是行个礼吧,那家伙傲慢的很,特别古板,为了你的耳朵,给他行个抱拳礼就好,这个最简单了。”
林间莺无奈道:“好吧好吧,我可以理解。”
说话间,瑶池的另一边传来孩童的嬉笑声,林间莺听着耳熟,正想着走过去看看是谁,就看见一个藕荷色的身影冲她跑来,还喊着“林姐姐”扑到她的怀里。
林间莺定睛一看,是晴天,她估计是在瑶池玩耍看到了林间莺,这才跑了过来。晴天跑的额头冒汗,她冲林间莺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问道:“姐姐是来找晴天玩的吗?”
林间莺蹲下来温柔的给她擦了擦汗,看到了匆匆赶来的两位侍女,应该是天尊专门指给晴天的。林间莺揉了揉晴天的脸,浅笑道:“不是哦,姐姐要陪哥哥去参加一位仙官的饭局,等饭局结束我来找晴天玩好不好啊~”
晴天乖乖地松开抱着林间莺脖颈的胳膊,说:“好!姐姐一言为定!”
林间莺笑的更温柔了:“一定!”
晴天咯咯笑着跑远了,两位侍女简单冲三人行了礼便接着去追晴天,生怕小姑娘一个不注意,磕了碰了。
林咎看着远去的晴天,问林间莺:“她就是你十二岁拉着我看《种地吧》那个综艺里你哭的特别惨的小羊?跟着十个人里……十个人的老大姓的那只?”
林间莺点头应和:“是啊,她走得时候网友都在说晴天去了天上当她的小羊仙官,没想到晴天真的成为了仙官,我还看到了本人!”
“真好,”林咎感慨:“你当时可是哭得稀里哗啦的,还一连发了十几条视频,而且还干了许多蠢事,就比如……”
“往事不必再提!”林间莺连忙打断他,说:“咱们不是要去那叫什么……哦杨仙官那里吃饭吗?还不快带路!”
一旁看戏的阾羁鸟突然开口,说:“直接传送到他家门口吧,走路太费时间了。”话落,也不管两人同没同意,依旧一手按着林咎肩膀,一手牵着林间莺的手,三秒传送到杨仙官的住处门口前。
林间莺前去敲门了,林咎看着阾羁鸟欲言又止,想了半天才跟阾羁鸟传音——
林咎:阾公子。
阾羁鸟:何事?
林咎:你……喜欢莺莺?
阾羁鸟:……
林咎:我发现你这两次传送,挺像…挺像孔雀开屏一样,就是炫耀自己的技能,你懂吗?
阾羁鸟:……不懂。
林咎:没必要口是心非,你这动作跟我对象简直一模一样,搞些小动作来吸引喜欢的人的注意。
阾羁鸟:……
林咎:你喜欢莺莺就直说嘛!藏着掖着干什么?
阾羁鸟:……
林咎:难不成你要憋个大招?
阾羁鸟:……
阾羁鸟忍无可忍,单方面掐断了和林咎的传音,林咎不明所以,以为阾羁鸟真要憋个大招,也不管社恐不社恐的了,连忙掏出手机记个备忘录,准备看看阾羁鸟什么时候出大招。
林间莺敲了十下门,才有人缓缓把门打开,一个门隶露出头警惕的询问:“什么人,来找仙官何事?”
林咎上前一步道:“仙官邀我等小聚,还请小仙传达一声。”
门隶看到林咎,又看到两人身后的阾羁鸟,这才说:“三位稍等片刻。”说完便没了踪影。
三人等了五分钟,那门隶再次出现一边推开门一边说:“仙官曰,诸位请进,仙官在湖心亭等候多时了。”
三人走进院子,只见一座雅致的湖心亭坐落于湖水中央。他们沿着栈桥走向湖心亭,途中,林咎小声对林间莺说:“等会你少说话,可别出言不逊惹怒了他。”
林间莺点点头,表示明白。走到湖心亭,一位身着古鼎灰配淡朝颜紫宽袖的男子正负手而立,背对着他们观赏着湖里的游鱼。
林咎无声翻了个白眼,然后简单行了个抱拳礼,说:“杨仙官,在下应邀前来。”
杨仙官转过身,面带微笑过来扶林咎,道:“你我何须这般客气,免礼免礼。”
说是免礼,还不是让林咎给行完了才来扶人,林间莺心里默默吐槽,冲杨仙官行了个抱拳礼,道:“见过杨仙官。”
杨仙官只是淡淡地看了林间莺一眼,道:“这位是……”
林咎说:“这是舍妹,听闻仙官邀请做客,觉得好奇,便和阾公子跟着一起来了。”他在“阾公子”三字加重了语气,杨仙官这才看见在最后面的阾羁鸟。
杨仙官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瞬间出现浓厚的笑意,他越过林间莺走到阾羁鸟面前,抱拳道:“哎哟真是稀客啊,陇客仙官怎的今日有空光临寒舍了?真是招待不周,陇客仙官可别怪罪。”
我去,林间莺震惊,这杨仙官变脸比沈洛都快,刚刚不还一脸鄙视的看着她,现在倒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凑到阾羁鸟眼前去了。
包变脸的啊……
阾羁鸟神色淡淡抱拳回礼,没顺着杨仙官的话说下去:“杨仙官请林仙人小聚,我和其令妹乍然拜访,杨仙官应该不会介意吧?”
我去不是,你也包威胁的朋友。林间莺被阾羁鸟这番话再次惊到了,如果不是关系不对,林间莺还以为这是什么鉴茶现场。
杨仙官笑容凝固了一瞬,依旧说:“哪有,哪有,陇客仙官这样说可真是误会在下了,既然是林仙人的妹妹,在下自然是好好招待一番的。”
阾羁鸟颔首,道:“那就有劳杨、仙、官了。”
杨仙官说着“不敢不敢”就窜得没影了,估计是去膳房让厨师再多做几道菜,好好招待一下阾羁鸟这个贵客。
林间莺坐在林咎和阾羁鸟中间,等着上菜。她往阾羁鸟那边挪了挪,小声问道:“问个问题,你和姓杨的都是仙官,为什呢他好像比较怕你?”
阾羁鸟帮她头上即将掉下来的玉簪重新插好,道:“这个看你的背景了,我背后是你小叔叔,凤凰是上神,他自然对我要客气些。”
林间莺点头,又问:“那我背后也有小叔叔他们,为什么姓杨的好像不认识我?我也成仙了啊。”
阾羁鸟道:“九重天新一届飞升成仙的名单还没公布,他自然不知道你,五日后名单公布,你再来杨仙官这里,他肯定会好好招待一番。”他将林间莺散落的碎发往后撩,接着说:“按照凡界的话来说,你算提前录取,是新一届的小仙里最出众的。”
林间莺点点头,说:“原来如此。”
说话间,侍女陆陆续续把菜端了上来,杨仙官浅笑着坐在林咎旁边,道:“诸位不必客气,随意品尝。”
因为一开始是两人小聚,不用那么大费周章讲规矩,所以杨仙官非常自然而然的坐在了林咎的旁边,两人几乎要贴在一起了。
林咎浑身不自在,他默默的往林间莺挪了些,强颜欢笑道:“仙官谦虚了,此等佳肴,在下肯定细细品尝。”
林间莺看着桌上的六个菜,心道还没阾羁鸟做的饭好看下饭,她不禁怀疑杨仙官是真的喜欢她二哥,还是想借着林咎去和沈洛牵上关系。
林间莺漫不经心的夹菜吃,安静当个哑巴,阾羁鸟刚吃了一口,察觉到不对,他给林间莺传音——
阾羁鸟:林间莺。
林间莺:怎么了?
阾羁鸟:这菜不对劲,别吃了。
林间莺:!不会吧?我刚才吃了好几口,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阾羁鸟:杨仙官在菜里下了药,这药是梦仙研制的一个叫‘乱花渐欲迷人眼’的迷药,我曾经误食过,对它的味道刻骨铭心,所以第一时间尝出来了。你跟你二哥传音,让他别吃了。
林间莺:好!
林间莺掐断她与阾羁鸟的传音,试图和林咎传音,却发现不管用,她又试了几次,都失败了。林咎还在机械地和杨仙官对饮吃菜,聊的看似很融洽。
再拖下去就出大问题了,林间莺打算直接和杨仙官辞别带着林咎走,可她还没起身,就觉得自己的身体突然不听使唤了,脑子思考也变得缓慢起来,林间莺试图说话,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我被鬼附身了?!林间莺惊恐的想,她努力抬手去碰阾羁鸟,抬了半天才抬起一厘米,身体其他地方根本动不了。
林间莺放弃抬手求救,她集中注意力去和阾羁鸟传音,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阾羁鸟的声音才在她脑海中响起——
阾羁鸟:怎么了?和你二哥传音失败了?
林间莺:救——命——我——动——不——了
阾羁鸟:!
他猛地站起身,吓了杨仙官一跳:“陇客,怎么了突然站起来?”
阾羁鸟俯身先查看了林间莺的情况:她瞳孔涣散,阾羁鸟低声唤她的名字都没反应,整个人好像一个没有生气的木偶。
阾羁鸟眼神冷下来,他转头看向林咎,林咎还在机械地夹菜,将菜一点一点吃进去,瞳孔也是涣散的,情况如何,已经不用阾羁鸟猜了。
杨仙官站起身,脸上刚浮现笑容还没开口,就被一道银色的灵力击中,杨仙官措手不及,被灵力轰进湖水里。
等杨仙官狼狈不堪地从水里爬上来,阾羁鸟三人早没了踪影,只剩下那没吃完的六道菜摆在桌上,还有一行字,看着像是用筷子沾酒写的——等着,别跑。
杨仙官额头冒汗,他赶紧唤人过来处理掉这些下了药的菜,自己看着侍女们有条不紊的收拾,在一旁急得团团转,叹息就没停下过。
完了。
杨仙官脑子里全是这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