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佳佑眼睛一转,不容拒绝的坚定,拉起云锦念的手,“跟我去个地方。”
尽管身穿病服,他的步伐却稳健有力,带着云锦念来到他们生活过的老宅。
那里承载着他们共同的童年回忆。
尤其是那棵梧桐树,树下曾是他们嬉闹、倾诉的地方。
梧桐树下,秋风微凉。
辰佳佑伫立在距离大树不远的地方,青衫薄褂随风轻摆,静静给他打气。
“阿嚏”他的指尖轻轻划过鼻尖。
云锦念柔和的面庞,露出淡淡的一抹浅笑,低声对他说:“还是对梧桐的花粉过敏。”
微风拂过,冷意来袭。
他约云锦念来这里,是为了帮她找回那些被“遗忘”的回忆。
在他的意识里,她对他的不上心,甚至“失忆”,让他无法接受。
他想要重新唤醒他们之间的情感,无论是相爱的,还是不爱的。
云锦念站在他的面前,目光复杂。
她早已不是当年天真烂漫的少女。
而辰佳佑依旧是那个翩翩浊世佳公子,富贵功名他都拥有。
他对一切都游刃有余的样子,她心动也是容易的。
只是她更清楚,他们早已不是同路人。
无论是地位、还是情感上的,她看清了自己的位置。
她想,还是避讳些好。
渐渐掩藏了对他的心思。
她表演的自己,骗过所有人。
只是不确定,在辰佳佑眼里,有几分她的真心,
她真心不喜欢他。
她已经尽全力了。
“辰佳佑”她圆润清脆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辰佳佑微微一怔,眉头极速蹙起又舒展,收起那一瞬的不悦。
今天,他是来制造浪漫的,不是来制造麻烦的。
长久的纠缠,他放不下。
他上前轻轻扯动云锦念的衣袖,委屈说道:“我还是对梧桐的花粉过敏。”
她的心撞进他委屈的双眸。
他主动,
她畏惧。
心,狂乱不止,她已无退路,如悬崖上的羔羊,恍惚失神,便会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她克制自己,不再看他勾人心魄的黑眼。
慢慢地垂下眼帘,云锦念轻声回应:“忍一下吧。”
辰佳佑顿了顿,没被她的冷漠打乱节奏,继续说道:“新规划的庭院里,这棵树在砍伐之列。很快动工,项目启动后,它就不会再有花粉了。”
她无所谓的表情刺痛了他,他的威胁对她不在生效。
他气得松开云锦念的衣袖,故意推了一下,力道稍重,云锦念踉跄,差点跌倒。
“这么浪漫的树,你都不关心它的死活。”
云锦念怔愣了一瞬,这句话本该是她的台词。
过去,她总是带着他在树下耳鬓厮磨,轻声细语,细细回想,那时连微风都是温柔的。
“你想听什么?”她淡淡问道。
“哼”不说也罢,他脸色泛起不悦“走吧”
他牵起云锦念的手,掌心微微沁出汗。
顺着细微的汗滴,她不停地抽离几下,他却加重力道,惩罚般攥紧。
连指缝间的空隙被他粗粝的手指填满,狠狠夹紧,不给她挣脱的机会。
“爷爷在里面。”辰佳佑严肃地说道,“陪他老人家下盘棋。”
他庄重的语气,告诉她一个道理:不容拒绝!
云锦念心中收紧。
辰佳佑的爷爷是她敬重的人。
少女时代的她,总是喜欢陪老人家下棋。
不为别的,只因那是辰佳佑的至亲。
推开沉重的雕花木门,迎面扑来沉静的檀香。
大厅右侧摆放着数对黄花梨木太师椅。
辰老爷子正坐在太师椅上,端着茶杯,看到辰佳佑的来临,微微一愣,缓缓放下手中的紫砂杯。
“云家闺女来了。”老爷子眯着眼,笑呵呵地看着她,语气慈祥。
“辰老好。”云锦念恭敬地行礼。
爷孙俩对视一眼,心领神会:这姑娘是铁了心和辰家划清界限。
老爷子心想,辰佳佑这个孙儿如果搞定了她,就不会把人带带到他这里了。
“来,闺女陪我下盘棋。”老爷子邀请的眼色递过。
云锦念乖乖坐到棋盘旁。
玉子棋盘,棋子圆润光滑,触手生凉。
云锦念低声道:“辰老,我棋艺差。”
老爷子摆摆手,笑道:“品可以就可以。”
云锦念苦笑:“棋品更差。”
“下就是了。” 辰佳佑催促着。
云锦念无奈的抬手,拨弄着棋子。
辰佳佑嘚瑟的站在老爷子的身后,观棋。
“以往你不是最讨厌看我下棋吗?”老爷子故意递话,甘当和事佬。
“那不是跟您下棋的,都是老头子吗?”辰佳佑笑嘻嘻地看云锦念。
老爷子的眼珠子来回在两个年轻人之间巡着,抿嘴佯装恼怒,“我这个孙儿,总是嫌弃这玩意慢腾腾的。”
老爷子偷瞄云锦念的脸色,假装责备,“这回终于有人能让你小子耐得住性子啦。”
辰佳佑在爷爷的调侃下,反倒精神起来,得意的认领自己的浪子回头。
云锦念听的出来,对面爷俩的双簧。
她心中感慨的不是,他们示意讨好,而是有家人护着的感觉真好。
可她的家人,却在他们的冷漠下,没了。
从此以后,她不再相信他所谓的爱她。
云锦念浅浅一笑,专注棋盘,没有接话。
爷俩轻咳几声,化解了尴尬。
整盘棋下得利落,无声。
她不敢敷衍,想早早结束。
不用故意错棋,正常发挥,她也不是老爷子的对手。
来来回回几个回合,她不耐烦眼前一老一少故意拖延时间。
“您这么一直让棋,可不合规矩辰老。”
她不领老爷子的情。
辰佳佑眉毛一挑,不善的口气,“怎么跟我爷爷说话呢。”
老爷子抬手拍了一下辰佳佑的手,“怎么跟念姑娘说话呢!”
辰佳佑站在一旁,脸色阴沉,瞪了一眼云锦念。
云锦念不顾他的冷脸,从口袋里拿出一颗玉子,轻轻放在棋盘上:“辰老,抱歉,这是我藏起来的。”
云锦念小女儿的心思,老爷子一直都知道。
当年,她以为藏起一颗爷爷最爱的棋子,只要老爷子一下棋就会找她摆棋。
她就能借此光明正大地进入辰家。
然而,此刻她的摊牌,老爷子明白,这姑娘是真的放下了。
老爷子叹了口气,语气温和:“放下吧。”
“以后,你不嫌弃我这个老头子,就常常来陪我下棋。”
他转头吩咐:“钟嫂,西房准备出一间给云家闺女。”
“今晚就在这里住下吧。”
不等云锦念答应,老爷子背着手走向二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