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姒今朝取出一张传讯纸,随意一掷,纸张悬浮姒今朝面前,她以灵力为墨,笔走龙蛇,行云流水写下几行字。
坐在她肩头的纸人,扶着她的发丝努力地踮起脚张望,想要看清纸上写了什么。
姒今朝余光瞥见,直接将它滴溜起来,放在了信纸上,然后埋头在万象镯一通翻找。
在最旮旯里,找到了她那枚大喇喇躺在地上的印章。
取出印章,啪地一声!爽快地摁上了信纸!
哈哈,祖师爷亲笔,给青云剑宗现任宗主一点小小的震撼。
司马衡盯着那印章,用力眨眼,再眨眼,然后慌里慌张别开脸,心虚地咽了咽口水。
我嘞个。
他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这印章,如果他没记错......
好像是剑宗的章......
众所周知,青云剑宗的印章,皆为天机阁出品,由昆仑雪珀整雕而成,主体为一把插在剑台上半出鞘的利剑,剑台式样多变,剑周也会根据持章人的喜好,雕有神兽护剑、或其他装饰。
就比如,传闻中东莱剑尊的印章,就是一把插在冰魄上的剑,剑周一颗雪松盘踞,结满霜花。
极岳剑尊的印章,则是以雪山为剑台,一只雪鹰展开双翼,呈庄重的护剑姿态。
而剑宗现任宗主,用来作为底座的剑台,是一朵淡金色祥云,护剑兽,选用了一只昂首挺胸的仙鹤。
整体颜色,都倾向于昆仑雪珀最常见的原色,雪白中晕染着一丝冰蓝、冰青,亦或就是纯白。
而姒今朝手里这枚就很不一样了,它整体色调为黑红色,红的地方浓稠得像血,黑的地方又像化不开的夜幕与雾色。
用来作印章底座的剑台,像是尸骨堆积成山的那个“山”,上方插的剑,血色简直要流动起来,而护剑神兽......
居然是一只咧开嘴笑得狰狞的修罗。
但即便如此,司马衡也还是能一眼认出,这就是剑宗的印章。
因为这种印章的工艺及底材,是天机阁给剑宗的真情特供。昆仑雪珀,有多罕见、多难得,几乎拿到手,天机阁就全给剑宗备着了。
为什么他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无它,当年他承袭医圣之名,就想让天机阁用昆仑雪珀给他也整一个类似的印章,为此开出了自以为不会被拒绝的高价,结果还是被很残忍的拒绝了。
最可气的是,人家拒绝他,还想挣他的灵石,说要给他推荐其他材质其他工艺其他风格......
他能是这么没骨气的人吗?
他直接就同意了。
没办法,天机阁虽然黑,但是给出的东西,确实品质过硬。
后来,遇上天机阁有需要他这位医圣的时候,他也全黑回来了。
风水轮流转嘛。
但是他想说的是,在剑宗能够拥有这样一枚印章的,最少得是一峰之主那样的身份!
所以姒姑娘的真实身份,其实是剑宗的哪一峰峰主?
当然,以姒姑娘的本事,别说是一峰之主,就算一宗之主,她也嗷嗷够格。
可那是正道之首的剑宗诶。
那个凛然正气、浩然如风的剑宗诶。
却会有这么一位......
咳,特立独行的峰主。
而且此前居然闻所未闻。
这只能说明,这在剑宗是严加保密过的,是不与外人知晓的高等机密。
但现在他知道了,真的不会被灭口吗?
呜呜,死眼睛,叫你乱看!
姒今朝对此倒是一无所觉,盖完章,再将小纸人放回肩上,指尖在传讯纸边缘轻轻一推,传讯纸便自行折叠成纸鹤,一溜烟飞走。
原先,她并不想与剑宗有过多牵扯,一是不想牵连他们,二也是不想凌霄那些该死的杂碎,多一个可以利用来牵制她的工具。
但师兄飞升后,偏偏选择以身入局,他一代剑尊的身份,注定了她与青云剑宗,会成为一条绳上的蚂蚱。
只不过那些神向来傲慢,以为每个人飞升之时,都会向他们一样,自主选择舍却前尘、将所有的爱憎变作过眼云烟。
毕竟神,才是最至高无上的存在,凡人皆为蝼蚁。
谁会想要对自己当蝼蚁时候的不堪,记忆深刻?
所以他们从不探究新来者的身世过往。
但,但凡他们探究一下,就会发现她与师兄的关系。
有朝一日东窗事发,一个凡心未泯、前尘未断的新神,就成了最前面的大蚂蚱,一扯大蚂蚱,发现后头串着很多很多小蚂蚱。
最后尾端,牵了一个她。
那么,在一切发生之前,就先让这些小蚂蚱发挥一下他们应有的作用吧。
姒今朝拍拍手,望着纸鹤消失的方向,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
“好了,你们看看这附近还有没有什么灵草灵植是要带走的,没有的话,我就要去办正事儿了。”
“什么正事儿?”
司马衡立刻被转移了注意。
姒今朝抬头望了望山谷上方几乎延伸至万丈高空的崖壁:“我想去那个顶上看看。”
所有人都循着他的目光往上望:
“顶上?”
“对,带你们一步登顶!”
......
另一边,许蝉衣站在两具血肉模糊的尸体边,淡定地甩了甩手上的血。
他身后,一左一右伫立着两个看不清面目的黑衣人,此刻恭恭敬敬为他递上帕子。
许蝉衣将手擦拭干净,帕子便随意地丢在尸体脸上。
“可惜了,一个顶十个的肥料,就这么浪费在了这里。”
“少主,族长今晨又来信了。”
“知道了。爹爹的寿辰不是快到了吗?正好如今煦风城这颗棋废了,也不宜再久留,便回吧。”
“是。”
原本启动阵法这种活,都是交给煦风城的人去做,他只负责一部分善后工作。
这次他亲自来,还是因为感应到这次幻灵谷引来了不少天命人,以为能够大丰收。
却不想一个都没收割掉,还反而废了一颗好用的棋。
真是叫人糟心。
不过没关系,像这样的棋,他也不止这一颗。
他和前辈,来日方长。
......
澹台珝在以最快的速度离开幻灵谷。
【我还以为,先前你同我讨论了这么多,是也想留在姒今朝身边呢。】
【她的确很有魅力,而此行,我对她的了解已经够多了。】
【哦?说来听听?】
【一个......非常强大的敌人。】
此时澹台珝口中那个非常强大的敌人正在......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朝妹!救命救救救救!”
“啊啊啊啊啊!姒姑娘!!!”
“造孽啊!!!!”
陡峭嶙峋的石壁间,罡风肆虐,四人七倒八歪地急速下坠,只能通过不断转换姿势、调整重心,来躲避风浪。
这风有的像刀子有的像锤子,毫无章法地横冲直撞,杀伤力、破坏力极大,挨一下要么见血要么吐血。
敖九州下坠途中不小心在崖壁上连磕两下,今天一天啃的满肚子果子都差点撞呕出来!
还好他应变能力不错,一瞬间就调整过来,快准狠将刀深深插入石壁之中,勉强稳住身形。
司马衡尖叫着被风捣过来,敖九州眼疾手快一把拉住!
刀的阻力撑不住两个人,又被硬带着往下嘎划拉了一段!
最后有惊无险地卡在一处缝隙,拖着两人摇摇欲坠。
于彦则是第一时间划破手掌,随着他的疾速下坠,鲜血在空中拖出长长一道血流,再一刹那,血流凝实成钩爪,盲抓了上方一块凸起的石头!
尽管受力时猛撞了一下,但也好歹是挂在了崖壁上,小命保住了。
而罪魁祸首姒今朝本人,脚踏虚空,在罡风间快速闪避、穿梭,在尝试靠近自己刚划开、但因为风太大磁场紊乱,乱跑的空间裂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