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柏缓缓睁开双眼,只看到季槐坐在他的身边,他意识到前天的那些都不是梦,他用手臂挡住双眼:“为什么不跟我说?是害怕我冲动?”
季槐垂眸,眼中也带着些许伤感:“也不只是,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不想让你看到其实朝廷这么险恶,阿父也不想让你对陛下出现嫌隙。”
季柏的声音闷闷的:“朝中到底险不险恶我是一直都知道的,只是你们为什么会觉得我这么不成熟,连自己的脾性都掌握不好,我已经是身经百战的大将军了,怎么可能还这么幼稚。”
说着还能看到他的两侧缓缓流出几滴清泪来,季槐看着他那模样心中无限感慨:“是啊,大将军,但你也是人啊,我们都知道你最在乎的就是我们了,但是我们最在乎的也是你啊,当时江大人去找陛下求情的时候都被打了五十大板,就冲着你这宁死不悔的性子,不知道还要挨多少打呢,到时候阿父和夭夭怎么安心出征?”
季柏伸出另一只手让她先走,季槐见状也不做逗留。
是啊,阿槐说的没错,他的确会这样的,阿父和夭夭也的确会担心的。
季槐召来靖世和林谂,哦不对应该叫陆溪了,“靖世,夭夭走之前就跟我说要带陆溪回家,这几日你们准备一下,等到时机时我就让宛桔去找你们。”陆溪听到这话眼神中带着疑惑:“什么回家啊?小姐不是说要我一直跟着她吗?”还没等她说完靖世就拉着她走开了。
“世子,鹫宜公主到。”季柏听到后连忙擦干脸上的泪痕,整理好着装起身,祁玥进来时就看到季柏安安静静的坐在榻上,手上摆弄着当年她送给他的玉佩,祁玥的心突然咯噔一声,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倒是季柏先开了口:“公主,站在那里干什么,快坐,臣的身体还未痊愈恕不能起身行礼。”
祁玥的眼眶微红:“不是的表哥,我没有告诉你是因为···”
“是因为害怕我冲撞陛下吗?”季柏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青筋微微暴起。
祁玥的一滴泪落了下来,季柏看到后还是心疼了,他拿出手帕递给她:“不是要凶你的,对不起,刚刚是我脾气大了。”
季柏很是歉意的看着她,她上前接过手帕,微微摇头:“表哥,我不告诉你这件事刚开始是因为害怕你会痛苦很久,知道你的性子,知道你会将这些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如果自己再强大些就不会出现这种事了。
若你一开始就知道此事,你就会一直痛苦并自责着。我所仰慕的季世子不应该是这样的。再有就是舅舅不是也说害怕君臣之间有嫌隙,本来舅舅与陛下之间就有着一道沟壑,他不希望这道沟壑因为此事加深,知道你想有所作为,但有时天道的安排才是最好的路。”
季柏听完她的话确实没有那么多自责的情绪了,两人沉默许久他轻咳一声望向她,稀碎的日光落入他的眉间薄唇微翘:“等到阿父与夭夭归来,我能娶你吗?”
祁玥一愣,也不知为何不如从前般那样坚定了,过了一会儿她才缓缓点头,季柏也看出她好似有点犹豫:“阿玥,这些选择权在于你,你若真想嫁我季柏就一定娶,你若还没想明白也没关系,我会等到你想明白的那天,即便不喜欢了那也是你的权力。”
祁玥还没听他说完就立马转身离开,眼眶早已被打湿。
“殿下,你难道不喜欢季世子吗?”马车上步韵有些不大理解。祁玥紧闭双眼,怎么办,不管是睁着眼还是闭着她的脑海都是他的那句话,她,是爱的。
她的眼神中带着悲哀:“爱的,但是,我不能将爱摆在第一位,喜欢是不能当作一切的,现在的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此事若是成功倒是于大局而言是无碍的,但若是失败我们之间就不只是隔着亲人那么简单了,阿韵啊,记住,再喜欢一个人也不能把他当一切,我先为鹫宜公主后为祁玥最后的身份才是季柏的爱人。天下万性都比我的任何一个身份还要重要。”
“是陛下又给您施压了吗?季家大小姐和二小姐会助你的。”步韵有些担心的看向她,祁玥苦笑一声:“此次战事若不成,那就不是施不施压的问题了,而是责任的问题了,我很是赞同阿罂说过的那句话:‘公主食万民之禄,就该担起身为公主的责任。’若是阿槐和阿罂知道了她们只会更加自责,但无论是她们也好还是我自己都不会允许我自己退缩的。”
“阿靖,你拉我干什么?我还没问清楚呢。”
“你想知道的我可以说给你听。”靖世安抚着她,陆溪有些疑惑:“什么叫你也知道?你们都知道?”靖世拉着她的手:“对不起林谂,我们只是想找一个好时机再告诉你的,但这段时间太忙了以至于没有时间与你讲这个事。”
“不是,此事是与我关系最为密切的,你们却选择瞒着我?不要打着为我好的旗头,我并不觉得是为我好,你说是我的身世,你们一起瞒着我不就是欺骗我,想要利用我吗?”陆溪眼神中划过一丝失望,她真没想到她们会瞒着她这么大的事,靖世也觉得很抱歉,的确事关林谂,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她都要告诉她的,不管她能不能接受但都要让她知道的。
靖世将季罂告诉她的都告诉了林谂,林谂只是微微耸肩:“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
“你早就知道了?”
“不是啊,你想现在我的父母对我就很好,我原本的父母为了救我才把我送出魏国,事实本来就是一个很美好的事啊。怎么你们觉得我这么弱小,就因为养父母不是亲生父母我都要崩溃的寻死觅活?”林谂一脸不屑的把玩着牵着她的那双手,靖世感受到后立马收回支支吾吾的半天也没说出完整的话,林谂凑到她面前:“答应我,无论往后我叫什么也好什么身份也罢,只把我当作宁国府你的好姐妹林谂好吗?”
靖世胡乱的点点头跑开了,林谂像只小狐狸般露出了一抹狡猾的微笑:“我就不信你真的对我是好姐妹的那种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