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烨的语气很平静，但王天霸、朱志德却宛如身处九幽地狱，无形的寒意透过骨髓，侵入他们的心灵，直吓得他们打哆嗦。
不适应，就死···或者说，灭绝。
眼前的少年，是多么的霸道，让他们不敢有任何的反驳。
不只是因为少年有那个能力，更重要的是，他们也都是站到“人类食物链顶端的人”，他们的下属敢反驳他们的话语，要么得不到重用、要么被开除。
因为无法适应他们！
可现在，他们需要适应眼前的这个少年，不然这少年会在物质上让他们“灭绝”。
“呵呵，说起来，你们还应该感谢我的开诚布公，毕竟我可不想浪费我的脑子去思考阴谋诡计，从而摧残你们的精神。”见两人战栗不安，吴烨眯着双眼，露出笑容o(*￣︶￣*)o，“毕竟我这人图省事，而且精神什么的太虚幻了，且我还是个学生，可没时间和你们玩权谋。”
这是什么温馨的笑容？
王天霸感觉自己快疯了，眼前的这个少年很可能真的不是什么正常人！
但他说的也很对，这少年确实没有时间和他玩权谋，但——
他可以一招送自己去见已经死去的父亲！
朱志德急忙说道：“主子，请你相信我，我对你忠心不二！”
“嗯，我相信···”吴烨话说一半，接着又看向了王天霸，见其脸色更加苍白了，道：“看情况，你再不去医院，就支撑不下去了···”
难道这方凡良心发现了？
王天霸暗暗松了一口气，心道：只要不是折磨自己就好···这小子是怕我真要死了，心生绝望，会对他不利，然后又给我一个希望吗？
这种手段，他熟悉的很，也经常用。
即便那些人明知道他开的是半张空头支票，但只能选择“相信”，并在心中安慰、说服他们自己······
现在他却是体会到了这样的手段···他也只能在心中安慰并说服自己。
“···就这么死在这天海酒店，不好，会耽误这酒店做生意。”吴烨接下来的这句话，却是让王天霸那苍白的脸色红润了点，只是手臂处渗透出来的鲜血更多了，将右手臂处的整条袖子都浸染成了红色，甚至开始往右胸处蔓延。
显然这衣服是棉质。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女服务员再次进来，端着一盘鱼香肉丝进来，又将一块毛巾放到王天霸跟前，道：“给，客人，这是您的毛巾。”
王天霸没有去接，担心被女服务员看出又臂处的真实情况，但女服务员此时距离王天霸很近，能够闻到血腥味，眼中顿时浮现出一丝害怕和疑惑。
“怎么？堂堂市长，竟然连句谢谢都不知道说？”吴烨夹了一筷子鱼香肉丝，放到苏紫涵的碗中，然后才给自己夹菜，顺便对王天霸阴阳怪气，“看来是觉得自己当上了市长，真就是个大人物，看不起如我们这些小人物了呗。”
“谢谢。”
王天霸迫不得已，只能让女服务员将毛巾先放到桌面上，不情不愿地开口，语气僵硬。
这倒不是因为王天霸卸下了伪装，而是因为他失血有点多了，面色苍白，没有什么精神气，自然无精打采。
现在还能够说话，已经可以说他平时注重锻炼身体了。
“不···不用那么客气。”女服务员立即摆手，将闻到血腥味的事情抛到了脑子的角落之中，思考起王天霸与吴烨之间的关系来。
她不明白，为什么市长要对一个年轻人这么尊重，甚至是敬畏。
让市长道谢，市长就道谢，一点都不含糊。
难不成是比市长还要厉害的人物？
可这年纪看上去有点小，而且这模样···不是那个马拉松的冠军吗？
等女服务员出去后，王天霸才掀开自己的衣袖，将毛巾包裹在小手臂上，咬着牙，生怕叫出声，被吴烨嘲笑。
“啪！啪！啪！”
吴烨鼓掌，称赞道：“不愧是市长，如此疼痛都能够忍着，果然是个人物，我是不是要说一句：恐怖如斯，断不可留。”
王天霸听出这是一个斩尽杀绝的理由，但总感觉对方说的语气有点奇怪，像是在调侃什么。
“你需要怎么样才能够放我出去？”
“你的前妻好像撞死了一个人，所以她成为了你的前妻。”方凡又夹起一筷子鱼香肉丝，放入口中，幽幽说道，“你才那个人和我们母子俩是什么关系？”
听到吴烨这么说，苏紫涵意识到了什么，也暂时放下了对自己儿子如此表现的思索，怔怔地望着王天霸，眼中多出了几分仇恨：“撞死我丈夫并逃逸的人，是你的妻子？”
“前妻。”王天霸不自在的说道，“我和她已经离婚···还有，撞死你丈夫的人是她，不是我，你们要找麻烦，去找她就行。”
“她自然逃不了责罚。”吴烨拉住了激动的苏紫涵，让她冷静下，幽幽的说道，“不过我更想知道，她一个弱女子，是怎么逃过去的？”
“毕竟我查过你前妻的身份，并不是什么富贵之家，家中也无人从政，都是普普通通的打工者···啊，可能在你眼中，他们都是牛马。”
“你的身份注定了你不会娶那些富豪之女······”
“在这种情况下，她犯了错，会想着逃跑，会想着自首，除了这两个，没有其他的可能。”
“很表现出来的事实是，她选择了前者，但她一个妇道人家，家中也没有什么底蕴，是怎么瞒天过海逃脱法律的制裁的呢？”
“很简单，你动手了，而处理好这件事情后，你也直接与她离婚了，撇清关系，因为当时你还没有坐到天海市长这个位置上。”
王天霸面无血色，思考着回去后是否将前妻给秘密处理了，免得给他留下一个破绽。
苏紫涵死死地盯着王天霸，恨不得现在就宰了对方！
虽然自己的丈夫已经死去近五年，她对他的感情也淡去了，但方凡就是因为没有了父亲，才会变成如今这个“不正常”的模样。
尽管苏紫涵内心深处也明白，若是儿子正常成长，即便自己的丈夫还活着，被王天霸等畜生算计时，根本无法反抗。
儿子现在的情况，才可以保护他自己以及她这个母亲。
但对于“方凡”如今这模样，她内心五味杂陈，觉得是自己这个做母亲的无能，才会使得他长成这个模样。
可归根结底，是王天霸等渣滓的错！
“你想要离开这里，可以，这件事总要给个说法。”吴烨按住了双手颤抖的苏紫涵，示意她先不要开口，“不给说法，你就在流血死在这里吧，反正到时候警方来了，我们可以说，你有精神病，自己用筷子扎穿了右手臂，又或者不小心打了个喷嚏，一激动，没拿稳筷子，将自己的脖子磕穿了···你说是吧，朱志德。”
“主子说的是。”朱志德害怕得颤抖，挤出一丝笑容，表示自己到时候一定会作伪证，“而我早就看这王天霸不顺眼了。”
王天霸张了张嘴，想要叫唤出声，却发现吴烨又拿起了一根筷子，仿佛他要是叫出声，这根筷子就会穿透他的喉咙。
“你想怎样？”王天霸虚弱的说道。
“我母亲没有了丈夫，不得不照顾家庭，四年多来，很是辛苦，需要给个赔偿，算是私了，毕竟我当时才七岁，对父亲没有什么具体印象，不熟。”
吴烨的语气平静，苏紫涵却极为心疼，看向王天霸的眼神中更是充满了怨恨！恨不得啖其血、食其肉！
若不是这混蛋，自己的凡凡不会变成这样！也不会对父亲没有什么深刻的印象！
“多少？”王天霸此时只想快点去医院，不然他真的要死了。
“十个亿，你给不出，那么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一个亿。”吴烨伸出了一根手指，“不答应，你也可以回去了，只是记着准备三个骨灰盒就成···至于为什么是三个，自然是因为我对你前妻、现妻不熟，也没有直接的恩怨。”
“但是，若她们怀上了你的种，我就不一定会放过了，毕竟还没有出生的胎儿，在我眼中算不上是人，毕竟堕胎合法。”
“可我又是一个善良的人，胎儿好像又没有惹到我。”
“所以，出现这种情况，你只能祈求到时候我良心发现了。”
良心发现？
信你个鬼！
激动之下，王天霸的脸色更加苍白，但不得不点头，道：“我答应你，一个亿在三个月后奉上！”
“三月太久，最多三天。”吴烨比划出三根手指，“三天之间见不到一亿，我的建议是，提前准备好骨灰盒，又或者你可以在三天内让你的大儿子王天道试一试，能不能找得到杀得死我的杀手。”
“好，就三天！”王天霸是一刻都不想在这地方待下去。
吴烨再次提醒：“要现金。”
王天霸咬着牙，缓缓起身：“现金！”
“现在几点了？”吴烨看向了朱志德。
“禀主子，晚上八点十一分。”朱志德立马拉开袖口，看了眼手表，恭敬的说道。
吴烨又转头看向了王天霸：“第三天的晚上八点十一分之前，你若是不将这一亿的现金安全、隐秘地送到我家，你可以选择跳河自杀。”
“保证送到！”王天霸咬着牙齿，向包间外走去。
“等等。”吴烨叫住了他。
“还有什么事情吗？”王天霸颤抖着，担心对方反悔了。
“外面可是有不少人吃得正愉快呢，不要从来的电梯方向走，我瞥过贴在电梯口的示意图一眼，知道包间的后边也有下去的楼梯，你从那儿走，人少，不要打搅了我们两个公司员工聚会餐的兴致。”
“好。”
王天霸只能点头同意。
当他离开后，包间内只剩下吴烨、苏紫涵和朱志德。
苏紫涵没有什么神气，在发愣，朱志德想要说些什么，被吴烨一眼给瞪住了，什么都不敢说，只能低着头，吃着空气。
女服务员再次进来，发现王天霸不见了，但也没有多问，只是每一次上菜的时候，都向吴烨点头微笑，希望能够在这位少年面前留下好印象。
随着最后一道菜，烤全羊，被端了上来，浓郁的扑鼻香气终于让苏紫涵回过了神，随后又叹了一口气：“凡凡，这才是真正的你吗？”
这一晚，苏紫涵得知了许多真相——
还是丈夫的真凶···
王天霸想要通过王天明夺取她的身体，她的心灵，从而夺取烁烨集团···
朱志德真的成了凡凡的狗···
不过，最让她感到复杂的人，是自己的儿子，方凡。
她的凡凡，十一岁，明明是最天真、活泼、纯洁的年龄段，可如今却有着这般的让她都难以言喻的表现···在她没有陪伴的那部分时间里，他的儿子究竟经历了什么？
她不得而知。
但细细想来，自己陪儿子在一起的时间，确实很少···哎，这一切都是自己对凡凡的关心太少了···话说这是不是那段时间她太照顾钟牛，所以凡凡的内心发生了蜕变？
“不要多想，你现在看见的我，是虚假的我，那个会向你撒娇的我才是真正的我。”
像是绕口令的说辞，让苏紫涵笑出了声，随后意识到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立即装出一副严肃脸，道：“别找借口，我和你说认真的呢！”
“很认真，你就当我现在是一个莫得感情的杀手就行。”吴烨简单的述说了一下，“明天一早，我就恢复正常了，男人嘛，和女人一样，也有那么几天。”
苏紫涵看了吴烨老半天，突然道：“你确实和我平常见到的凡凡不太一样···所以，到底那一个才是真正的你，哪一个是伪装出来的你？”
“人总是需要一点隐私的嘛。”吴烨对苏紫涵的认真之色不以为意，“不过，我可以告诉你的是，我从来没有欺骗过你，只是有的事情没有说出来罢了。”
苏紫涵又气又笑：“所以，你隐瞒了什么？”
“杀人的事情隐瞒了。”吴烨双手一摊，浑然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现在你也知道了。”
“杀人的事情先不说，虽然一个十一岁的孩子杀了那么多的人，确实有点恐怖，但你杀的都是坏人，还是为了防止他们找上妈妈我，这点我就不计较了。”
听到苏紫涵这么说，吴烨暗暗点头，知道方凡的母亲无论如何都是不会将亲生儿子告发出去，毕竟这女人还没有成为堕母。
而一旁的朱志德却是对“有其子必有其母”这个观点更加确信——瞧瞧，这就是亲母子啊！对儿子杀人的事情，竟然一点都不害怕！
“那就多谢你理解了，我明天就恢复正常。”吴烨笑着伸手扯下一块烤羊腿，细心地将上面的羊肉撕下来，拼成一叠，递到苏紫涵的跟前，并将酱汁拿到了她的跟前，展现作为“儿子”的孝顺，“尝尝，味道还不错，比我做的差一点。”
“真不知道你这么下去，会不会得人格分裂。”苏紫涵的目光逐渐温和下来，夹起烤羊肉，蘸着番茄汁，送入了口中，眼前一亮：“味道确实不错，比凡凡你做的好吃多了。”
“呵，笑话，我根本没做过烤全羊，因为你根本没买过羊肉。”吴烨轻笑一声，又扯下一只羊腿，直接大口撕咬，连骨头都咬碎，充分咀嚼后才吞入腹中。
朱志德不由咽了口唾沫，有怕，有饿。
苏紫涵见状，凑到吴烨耳边，小声的说道：“我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不用在意他，这顿饭不是他请吗？那么他吃不吃无关紧要，我们吃就行了。”吴烨的说话就大声多了。
“主子，你们吃就行，我去外面吃。”朱志德意识到自己可能当了“电灯泡”，讪讪一笑，逃也似的离开了包间。
半个小时后，桌面上的菜基本上都吃完了，大部分都进了吴烨的肚子。
“凡凡，你的肚子是无底洞吗？这么多的菜都吃下去了，肚子只是微微鼓起，站起来后基本上就看不出来了，真是神奇。”苏紫涵摸着吴烨的小肚子，感受着比平常状态下要鼓一点点，满脸惊异。
即便她已经知道自家儿子很能吃，但还是被这场景吓到了。
“身体发育，需要更多的营养。”
吴烨一边按摩着肚子，一边解释道，“马拉松的跑步，让身体突破了原本的极限，需要吃的多一点，补充能量和各种消耗的微量元素。其实，就补充能量而言，吃米面之类的主食最好，可惜来这种大酒店吃饭的人，基本上都是吃菜，不会点主食。”
苏紫涵点点头，好奇的问道：“你这么厉害，那功夫，是通过锻炼广播体操得来的吗？”
“不全是。”
“好啊，你竟然藏私，不教妈妈！”苏紫涵故作生气道。
“这是因为我不了解女性的身体，要教你，需要慢慢来，顺便让其他女性先试验一下，确保万无一失再说。”吴烨不假思索，因为这就是他对方凡的说辞，只不过是重复了一遍而已。
不过事实也确实相差不大。
他是男性，对方凡的身体自然了如指掌。
而女性，终究和男性的身体有点不一样，需要先找几个自愿的试验人。
不直接找苏紫涵，是因为她是方凡的母亲，吴烨顾及方凡的感受而已。
“原来是这样，我错怪你了，凡凡。”苏紫涵感动不已，随后又问道，“那凡凡你实验用的女人了吗？她们自愿吗？”
“算是找到了，张玉华，这是第一个，第二个是慕烟罗，学校的副校长，说要暑假请我去帮他儿子冯玉补习，我向她提了点条件···与她情况相同的，还有班主任赵玉雅，另一个班的数学老师方柔，不过具体情况，等到了暑假才能够确定。”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慕绮罗，天海大学的副校长，慕烟罗的妹妹。”
苏紫涵眼神古怪：“凡凡，你的女人缘挺好的呀，方柔我不认识，张玉华这个破鞋不提，慕烟罗、赵玉雅都是大美人，慕烟罗是慕绮罗的妹妹，长得应该也不差吧？”
“我对女人没兴趣。”吴烨波澜不惊，悠然道，“这几个女人里，确定可以当我试验品的人，只有张玉华和慕绮罗两个。”
苏紫涵好奇了：“为什么？”
吴烨道：“其他人可能只是一时兴起，又或者是与我开玩笑，而张玉华，精神出现了问题，迷恋上了我；而慕绮罗···她得了血癌，找不到合适的骨髓匹配人员，急病乱投医，被我给忽悠···哦不，是被我给说服了。”
苏紫涵：“······”别以为你改口了，我就听不见你说了“忽悠”二字。
不过，她更担心的还是吴烨将事情给搞砸了。
若是慕绮罗的血癌变严重了——
“放心，再差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毕竟你在我的指点下做几遍广播体操，身体就匀称了不少，身子骨也硬朗了很多。”吴烨用苏紫涵举例子，打消了她的担忧。
“你真会治疗血癌？”
“没治之前，我可不敢打包票，但即便治不好，到时候多聊聊天，也能够让她的心情高兴点，可以多活一段日子。”吴烨无所谓的耸耸肩，“癌症这玩意能否治好，在没有到达晚期之前，和人本身的心态有很大的关系。”
“我的凡凡可真是见多识广···从哪里学来的？学校里不会教这些东西吧？”苏紫涵对自家儿子的所学来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我有一颗聪明的大脑，举一反三，能够想到很多，甚至想象出整个社会的运转方式。”
吴烨指着自己的脑袋，呵呵一笑。
“比如，人世间的各种悲剧，没有其他原因，就一点：人心有私。”
“王天霸如此，朱志德如此，我和你，也是如此。”
“能够控制住私心，便是伟人。”
“能够无私奉献，便是圣人。”
苏紫涵：“······一语中的，看来我不需要为你的未来担心了。”
“还是需要担心的。”
“怎么说？”
“因为说不定哪一天我就变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