锣鼓喧天,欢声喜气,繁华的街道两旁站满了百姓,今日是高中三鼎甲的游街之日。
顾长宣高坐马上,位于最前头,身后是探花和进士,几人享受着众人的艳羡,以及闺阁女子的仰慕之光。
时不时就有姑娘朝着三人扔着手中的鲜花,大胆点的姑娘扔着自己亲绣的荷包。
这也是东越国三甲游街的习俗,它可以向天下百姓更直观的展示着,‘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这句话,激励学子们勤学发奋。
顾长宣被投掷的最多,可却看起来没有后面两位那般春风满面。
他淡淡的笑颜之下,压抑着一丝痛恨,只因无一朵花,无一个荷包.......是她的,他永远也收不到了。
队伍缓缓而行,半晌午时,已经游过了东鹊街,行至鹊桥之上。
玉品斋二楼,季淑婷指着远处的鹊桥,满脸喜色地道:“久初久初,你快看,游街的队伍来了。”
“恩。”姜久初点点头,看着远处的眸子却映不进一丝热闹。
自从五日前,扶哥哥翻她的院子时,不小心被哥哥碰到后,她就再也没机会见到扶哥哥了。
今日若不是淑婷来找她看新进三甲游街,她就没机会出来。
想起哥哥对扶哥哥说的重话,她就心下不安,再想起扶哥哥对她说自己无用,交易未成时,她的心就更痛。
看着越来越近的队伍,姜久初便想趁着人多的时候去墨风楼。
“淑婷,我下去一趟。”
“哦!行,早点回来。”季淑婷猜到姜久初的意图,没有说破,而是叮嘱了一句,毕竟,是她做保将人带出来的,她得负责。
“好,很快便回来。”
季淑婷见姜久初走后,从袖中掏出一个荷包,这是她亲自绣的,里面装满了她晒干的花瓣,还塞了她亲自编制的同心结。
她紧捏着荷包,趴在窗台探头朝左侧看去,紧张的望着走来待队伍,待他们行至楼下时,鼓起勇气将荷包朝着顾长宣怀中扔去。
然而,她的荷包却没有落在顾长宣的怀中,而是径直砸在了他的额头之上。
正朝着两侧人群含笑的顾长宣,猝不及防的被从上而下的一个荷包,砸了个正着。
他一惊,荷包已经顺着他的额头落在了怀中,他连忙抬头看去。
只见糕点铺子的二楼,一个姑娘探出窗台,对他慌乱的摆手。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季淑婷尴尬羞怯,她怎么就扔人家脸上了,只是道歉的话却掩在了嘈杂声中。
墨风楼
“扶哥哥可在?” 姜久初来到宋扶戈的专属包厢门前,朝着守在门外的冷大问道。
“主子在里面。”冷大看向姜久初,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终还是将话咽了回去,帮她将门打开。
姜久初刚跨进去,便闻到一股淡淡的酒气,却不见宋扶戈的身影。
她眉间微蹙,连忙抬脚走去里侧的暗门,推开隔门的一瞬间,浓烈的酒味扑鼻。
入眼便是地板上的几个歪倒的空坛,和躺在美人榻上闭目不醒的宋扶戈。
她心头一紧,立刻抬脚走了过去。
躺在美人榻上的宋扶戈,大概是许久未睡,眼底还残留着淡淡青黑,以及下颚冒出的点点胡渣。
姜久初心疼的看着沉睡的宋扶戈,伸手去扯被他挤在里侧的薄毯,想给他盖上。
她虽动作极轻,却还是惊动了沉睡的宋扶戈。
他眉头蹙了蹙,缓缓抬开眼皮,待看清楚面前之人后,立刻双眼睁大,“初儿,我不是在做梦吧!”
宋扶戈立即起身一把将人搂在了怀里。
“扶哥哥,你怎弄成这样?为何不好好照顾自己?”
姜久初哽咽的声音,让宋扶戈身形一顿,立刻松开她,抬手摸上她的面颊,看着她泛红的眼眶。
“别哭,扶哥哥没事,就是昨日事物繁忙,没怎么休息,这才没来得及收拾自己。”
姜久初抬头盯着他,“可你喝酒了。”她知道到宋扶戈定是因她如此。
宋扶戈扫了眼脚下的空坛,解释道:“喝点酒,好睡觉。”
他说完再次将人搂在怀中,鼻尖埋在她的颈窝,贪婪的呼吸着属于她的气息。
姜久初再次被这么一抱,眼泪瞬间滑落,哭着道:“你骗人。”
宋扶戈抱着她,微微闭上眼眸,扯了扯嘴角,扬起的笑意,带着一抹苦涩。
“也不算骗人,若不喝酒,我只要想到你要嫁与旁人,我就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便辗转反侧睡不着觉。”
姜久初回抱着宋扶戈,之前偶尔冒出隐隐想法,瞬间涌上心疼,她抿了抿唇,眸中浮起一丝坚定,退开宋扶戈的怀抱。
“扶哥哥,你可有法子在不影响我姜府的情况下,带我离开京都,若是有,我愿意和扶哥哥一起踏游山河。”
宋扶戈不可置信的看着姜久初,很是震惊她一个小姑娘竟为了他有这般大的勇气,虽然他早就想过,可他开不了口让她离开家人跟着自己离开。
可如今,她却主动跟自己这般说说。
“办法是有,只是……你日后可能几年都见不到你爹娘哥嫂,只能和扶哥哥在一块,我怕你到时后悔。”
“不后悔。”姜久初摇头,扶哥哥是她的救命恩人,她怎能恩没报成,反让扶哥哥因自己这般伤心难过。
至于爹娘,她反正也是要嫁人的,只要她常给爹娘捎信回来,让爹娘放心,爹娘便不会有多伤心。
“确定吗?”宋扶戈担心小丫头只是年少冲动,漫漫长路,他怕她终有一日会后悔。
“不,只要扶哥哥一直待我好,我就一直不后悔。”
宋扶戈看着小丫头坚定的眸子,沉寂的心浮出亮光,忍不住将人紧紧抱住,低喃道:
“扶哥哥不会让你后悔,会一直待你好,一天比一天待你好,绝不负你。”
“嗯,”姜久初点点头,心头喜意蔓延。
“扶哥哥有什么办法不牵连我家人,能说给初儿听听吗?”姜久初想听听宋扶戈的办法,也好在这一点上彻底放心。
“当然可以。”宋扶戈思索了会后,朝着姜久初道:“天干物燥,火烛难防,我们可以来个金蝉脱壳.......”
片刻后,姜久初听完宋扶戈的详细办法,眼眸晶亮地点头,“好,此法甚好,就这么办。”
她想了想,继续道:“那就后日,后日是花灯节,我会想办法出来的,我们鹊桥见。”
“好,鹊桥见。”宋扶戈又一次将人重新抱回了怀里,他何德何能能得初儿这般对待。
“初儿放心,即使离开金都,扶哥哥也会让你过上千金小姐般的日子,绝不让你吃一点苦,若是扶哥哥做不到,便天打雷劈。”
无法将心挖出来给她看的宋扶戈,只好对着怀中之人说着最重的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