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爷好像看穿了杨露的疑虑,突然严肃了表情,轻言细语给她解释:“赫尔松跟吴铭接触后,他一定会认为我军不堪一击,在他脑子里,我们没文化,只是一群泥腿子,更不懂得打仗。这家伙定然高歌猛进不可一世,你在擂鼓台山背后的飞渡堰杀出来,但不许硬拼,我们是决定打不过人家的柔甲兵。你诈败后往飞渡堰方向撤退,不动声色守住飞渡堰,然后隐蔽,专等我信号,一旦机会成熟,我们会痛痛快快的吃掉杨峰的大部队。无论是白天还是晚上,你对面的鸡冠山上,一旦看到燃起两堆熊熊大火,你就带火箭手,朝杨峰的粮草营地放箭,引燃他们的粮草,我会派另一支部队跟你配合作战。然后你继续埋伏等我信号。”
杨露笑呵呵地领令而去。
徐爷见吴扬一脸敬佩之情,悄悄说:“我还给那福和张诚各自下了一盘棋,如果顺利,这两个家伙我都要吃掉。”
吴扬心想:“你心太大了吧。”
徐爷当即修书一封,让人飞速送到桃花湖大将军手里,让他亲率精锐之师五万,拿出桃花湖的家底,昼伏夜出,不要声张,悄悄靠近姚彤的营地小鱼洞,牢牢看住张诚,若张诚出动,就偷袭他的老巢驿城。
恰这时,吴铭跟那娃来到帐下,一看他们面色阴沉,徐爷就知道情况不妙。
吴铭面色凝重,垂头丧气的说:“军师,那赫尔松的柔甲兵果然厉害,我在山上用滚石砸他们,那些人往平地跑。他们出战皆是长枪,我用了三百人组成的敢死队,欲杀杀他的威风。不曾想,刀砍斧劈,枪刺都不管用,根本伤不了他们的皮毛,那些柔甲兵如一堵墙压过来,伤害了我几十个精兵。”
纳娃说:“军师,我用棱锤砸伤了三个柔甲兵。”
徐爷忙站起身,快步来到那娃跟前,掂量掂量她手中的棱锤,感觉份量不足。
这棱锤虽轻,却给了他灵感,只见徐爷突然两眼豁然明亮,一拍那娃肩膀:“美女将军,感谢你的棱锤。有了有了,有了这玩意儿,赫尔松这老贼将死得很惨。”
说罢哈哈大笑,又一拳砸在吴铭身上:“我还是派你们去灭掉赫尔松。”
吴铭跟那娃对视一下,异口同声问道:“军师,我们将如何破敌?”
徐爷习惯性摸摸胡茬子,正色道:“那娃的棱锤可以砸伤柔甲兵,我们何不收集五千个秤砣?”
吴铭秒懂:“军师是说,每个军士人手一个秤砣,用铁链子拴住,摆开阵势,待柔甲兵进攻,我们挥舞秤砣?”
那娃一听,眉开眼笑,竖起大拇指来:“高,实在是高!”
吴铭立马吩咐部下准备秤砣和铁链。然后连夜急行军。
待吴铭等部离去,徐爷火速率领大军出发,留下老将黄魁守城。
却说那赫尔松来自上都,以凶悍毒辣出名,他一路高歌猛进不可一世,刚翻过擂鼓台山,正准备安营扎寨,就遇到杨露拦路,他哪里把这个柔弱女人看在眼里?
当即命令他的柔甲兵排开扇子形,挺长枪出击,如同一座大山滚滚压向杨露的红巾军。
杨露跟赫尔松交手几个回合,诈败而去。
看着红巾军漫山遍野逃命,赫尔松仰天大笑道:“敢跟我斗,找死啊。”
赫尔松从擂鼓台山南到山北的飞渡堰下方,正好是一片开阔地,走了整整一天一夜,已经人困马乏,下令就地安营扎寨,埋锅做饭,只等好好修整一下,好一举拿下永安城。
但他太高估了自己的实力,没想到他们吃饱喝足睡得香,在子夜时,突然听见一声炮响,红巾军灯笼火把高举,锣鼓声呐喊声震天价响,如山洪暴发般涌向他的营地。
赫尔松因为战胜喝了一壶酒,睡意朦胧里,酒壮英雄胆,他叫人大开寨门,亲自率军迎敌,骂骂咧咧道:“一群泥腿子也敢来劫营?老子灭了你们。”
没想到战马一跃出寨门,就遭到噼里啪啦一阵铁坨砸过来,砸得他眼冒金星。
火光中,赫尔松看见铁链拴着铁坨,一股脑儿砸向他的柔甲兵,可怜这样曾经刀枪不入的兵卒,却倒在了铁坨下,一个个抱着脑袋满地上打滚。
“杀啊,杀死一个鞑子兵奖白银五十两,提头来见领赏,俘虏一个鞑子兵赏白银一百两。”
此时,关寨门已经来不及,挥舞着铁坨的红巾军如洪水猛兽,轰隆隆地杀了进来,赫尔松着急上火,黑夜里不知东西南北,只顾打马逃命,而他身后不足一千残兵败将,一个个垂头丧气。
欲向飞渡堰方向逃命,没想到早就等得不耐烦的杨露,居高临下,兵将齐动手,搬起石头砸下去,赫尔松又向永安城方向逃跑。
天明后,赫尔松逃到一座大山下,感觉饥渴难耐,就跳下马来,俯身饮清流。解渴后,回头一看心都碎了,如今不到五百人,一个个垂头丧气,哪还有战斗意志?
见如此惨状,这个不可一世的鞑子大将,平生第一次潸然泪下:“可惜我五千精锐之师啊!”
哭了一阵,赫尔松又突然仰天大笑:“天不灭我赫尔松,我将重整旗鼓,杀了你们这帮泥腿子!”
没想到他的笑和泪还挂在脸上,斜刺里突然冲出一队人马,为首者正是徐爷,他手握一对大铁锤,蔑视着狼狈不堪赫尔松:“赫尔将军,别来无恙。”
赫尔松破口大骂:“和尚,别高兴得太早了,后面还有大军杀来。”
徐爷仰天大笑道:“尔等粗鲁之辈,也敢跟我斗?还不赶快下马投降?”
赫尔松欲举刀战徐爷,只见一女将双手一扬,一个铁坨当头砸下,赫尔松躲闪不及,被砸下马来,疼得抱头鼠窜。
排着整齐划一队列的红巾军,甩了甩手中的铁链和铁坨,如同一座黑墙压过来。
徐爷大声喝道:“降者免死!”
见主将被俘,其他兵将失声痛哭:“爷爷饶命啊,我们也是汉人,迫不得已才同胞相残!”
徐爷让人绑了降兵降将,吩咐好好对待,然后收兵回营地。
再说主将杨峰,那福派他率十万大军虚张声势攻打灌城,然后绕道擂鼓台山直取永安城,由先锋大将赫尔松开路。
这杨峰可不是蒙古人,他深知徐爷用兵诡异,不敢贸然行事,前面的先锋部队过了擂鼓台山,他的大军随后也翻过了擂鼓台山,刚安顿下来,就见前方来报:“将军,赫尔松已经战败被俘。”
杨峰一听暗叫不好,对副将王琰说:“不可轻敌,这就是赫尔松轻敌所致。”
副将王琰有些不服气:“将军,那和尚手下并无精兵强将,他们俘虏赫尔松,是因为这人太轻狂,我认为拿下永安城,只需三天时间,先围城再断其饮水,若徐和尚来救,我们趁机绞杀他。”
杨峰翻起三角眼,从鼻子里发出一个声音来:“徐和尚口气不小,他想反包围我们,只是他兵力不足。”
徐爷究竟有多少兵力,杨峰得到的消息不到十万,且大部分是泥腿子,没有经过大的战役。
当然,徐爷用兵诡异,他看好飞渡堰下面的小盆地与唐家庄相连,唐家庄地势低洼且开阔,杨峰一定会在这里作为大本营。
徐爷敲了敲地图上的唐家庄:“这里就是杨峰的葬身之地。”
谋士吴扬看了看地图,指着飞渡堰下方的小平原,自言自语道:“杨峰会不会把粮草屯在这里?”
徐爷说:“他不屯这里屯哪里?”
说罢,一抹笑意在他脸上露出。吩咐偏将唐尧:“你先去准备,明晚有大风,你带本部人马,悄悄靠近杨峰的粮草囤积地,与杨露同时出击,点一把火烧了。”
吴扬暗自佩服徐爷神算,先断其粮草,没吃没喝看你蒙古人还打什么仗?
却说有探子突然带回来消息,永安城有重兵把守,城外的山上灯火通明,杨峰不敢大意,他查看一番地形,认为只有唐家庄可安营扎寨。
为以防万一,吩咐部下在营房外加筑夯土墙,一定要又高又厚实,这样红巾军就难以偷袭。
战场摆在永安城外,杨峰派出另一路先锋大将王博带兵攻城,他随后就到。
徐爷觉得应该杀杀王博的威风,他亲自率军迎敌,双方将士排开阵势,王博自以为他身经百战,真没把徐爷放在眼里,堂堂官兵清一色的蒙古人的铁甲雄兵。而他本人则提一把镔铁的长柄鬼头大砍刀,骑一匹蒙古马,问手下谁跟徐爷交战?
偏将向阳也骑着蒙古马,手拿一杆混铁大棒,勒马出列:“大将军,让我去活捉那和尚回来。”
王博一挥手:“去吧。”
徐爷正欲拍马出战,那娃却打马冲出来:“这乳臭未干的小儿,哪让军师出阵,看我的。”
向阳见对方是一个金发碧眼的高鼻子女将,他哪将女人放在眼里?向阳举起铁棒大骂道:“你这洋奴才也敢跟爷爷对阵,羞煞我也。”
那娃把银枪一挺,回敬道:“蒙古人豢养的狗,也配叫骂,看我把你活捉回去祭旗。”
向阳一棒砸下,纳娃敏捷一闪,躲开来袭,唰唰地连刺几枪,疾如风快如电,那向阳招架不住,欲往后退,却被纳娃的枪尖挑起他后心窝,当场毙命。
纳娃脸不红心不跳,喝道:“还有谁来送死?”
只见一员白衣小将策马出阵,一声大喝:“黄明来也,取你狗头回去。”
这黄明真是初生之犊不怕虎,把一杆黑铁长矛舞得浑圆。双方枪尖对枪尖,杀得眼花缭乱,各不相让。
两边军士,各自战鼓擂得震天响,那娃见一时不能取胜,就故意卖个破绽,虚晃一枪,从腰间摸出暗器,唆地一声,那黄明闪身欲避开,不曾想他的蒙古马矮小,虽然耐力十足,却低了半头,纳娃的暗器正好射进他额头,只见一股黑血冒出,黄明“啊”地一声落马毙命。
连夺两条敌将性命,那娃杀得兴起,喝道:“还有谁来送死?”
那王博气得血喷心,欲亲自提刀上阵,被左右劝住。
见对方迟疑了一下,徐爷举起关公大刀,一声吼:“兄弟们,杀啊!宰了这些蒙古人的奴才,复我河山!”
“复我河山!”
所有将士,人人争先,个个奋勇,不管不顾冲破王博的阵列。霎那间,杀声震天,左边山上吴铭一马当先杀出来,右边山上刘勘率领将士杀出来,如洪水猛兽般冲击王博。
王博见势不妙,赶快鸣金收兵。
见手下死伤无数,王博做梦都没有想到,这和尚的兵将如此骁勇善战,让他怀疑人生。从军数十载,他从没见过这样的强劲对手。
王博战败垂头丧气的回到军中帐,跪在杨峰面前,羞愧难当:“将军,我打了败仗,你处罚我吧!”
杨峰闻听又吃了败仗,大惊失色。忙扶起王博:“不怪你,是我们轻敌了。”
杨峰一点也不淡定了,连吃两次败仗,看来这和尚真不是好欺负的泥腿子。
同时,杨峰又在默默祈祷,他派出的另一路大军,绕道攻取屏风县,不知到手没有。
交战连连失利,杨峰派人到惠阳送求救信,让那福火速派援军。
徐爷在永安城外安营扎寨,他暗自兴奋,一切如他预期那样,他把杨峰牢牢钉在唐家庄。杨峰如同徐爷手中的棋子,想怎么玩怎么玩。
正当徐爷春风得意时,忽然有人来报:“镇守屏风县的王源,大意失屏风,如今败走到了晋阳城。”
听说丢了屏风县,所有将士大惊失色,一个个垂头丧气:“军师,这样我们会腹背受敌,对围困杨峰处于不利啊。”
徐爷好像没事一样,乜斜着眼睛看了看左右,突然哈哈大笑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杨峰这老小儿,他敢拿走我屏风县,我就要他们的老巢惠阳。”
有人不解地看着他:“军师,不可轻敌啊!”
徐爷却淡然道:“丢了就丢了吧,让王源先休整兵马,听候调遣。”
吴铭说:“看来军师早料到他们要偷袭屏风县吧。”
徐爷一脸莫测高深的浅笑着,似对部下又似对他自己,嘀咕道:“杨峰啊杨峰,你蠢就蠢在不该偷袭我屏风县。”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