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顺就是个蠢货!”
“被别人一辈子当刀使的蠢货!”
“现在知道自己要死了,喊两句,有用吗?”
“以为喊两句就能从狗做回人了?”
“陛下,其实说实话,奴婢以为,当狗比当人好。”
“马顺自嘲说我们是狗,是陛下的狗,是皇帝的狗。”
“但天下间,有多少人想当狗还当不上呢。”
“朝中大臣自认自己是人,他们是人吗?”
“最后还不是任由我们这些当狗的死死拿捏。”
“要他们死,就能让他们死!”
王振恶狠狠的说着。
“哈哈哈!”
“有意思,王公公,从你这番慷慨激昂,是人是狗的发言中。”
“朕只看到了你无比强烈的求生欲望。”
“王公公,你我君臣,都到这份上了。”
“还有必要如此阿谀奉承,说话绕弯子吗?”
“朕听你的话,你是想说。”
“朕驱使你们这些宦官,以及朝廷的鹰犬控制朝政。”
“为何现在,却为何要自废武功是吧!”
刘禅打断王振所言,开口道。
听闻此言,王振顿时愣了一下。
这种感觉,没错,就是这种感觉。
这种令王振格外不安,格外恐惧的感觉。
面前站着的人,明明是相处十几年的大明皇帝。
原本王振对皇帝已经十分熟悉,但是现在,从大朝会那天起。
王振就看不明白皇帝了,反而有一种被皇帝死死拿捏的感觉。
就是刚才那种感觉!
未知,不安,和格外的恐惧。
对此,王振深吸一口气,却没有继续跪倒在地。
而是缓缓站起身,仔细的看着面前的皇帝。
“陛下,我不明白!”
“我真的不明白!”
“朝中的那些文官,你也不是不知道他们的危害。”
“而奴婢,就是陛下用来对付他们的好刀。”
“以至于军中,陛下驱使大批宦官为地方监军,就是为了强有力的掌控兵权。”
“只有牢牢掌握这些兵权,日后才能好好对付这些天杀的文官。”
“但是现在,刚刚开始动手,陛下自己就先自废武功。”
“将此前多年的布置,全部打乱,全部作废!”
“这一点,奴婢在这诏狱之中,想了多日。”
“但却是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陛下何故如此啊?”
“难不成,是怕了这些文官吗?”
“陛下难道不清楚,湖广的苗乱和江浙的叛乱。”
“都与这些南方文官大族脱不了干系吗!”
“难不成,陛下是被瓦剌军,又或者是南方的骚乱吓住了?”
“何惧之有呢?”
“南方叛乱,有宁阳侯陈懋和靖远伯王骥,此时早已经进入收尾阶段。”
“至于瓦剌,京师三大营二十万,陛下何需怕他小小瓦剌?”
“就算陛下不想亲征,拔擢大将出征瓦剌那也无妨啊。”
“陛下为何要废除先前大费周章做出来的布置呢?”
王振喋喋不休,颇为不甘心的问道。
他是真的不甘心。
他是皇帝的狗,是皇帝的刀。
这一点,他认!
他就是皇帝用来控制朝堂的工具。
因为他们宦官,和皇帝的关系是最为密切的。
但是他不甘心啊。
他王振可以和文官死斗,替皇帝死斗,最后被拉下台而死。
但他不能这么稀里糊涂就被弄死了啊。
面对着王振这一长篇大论的质疑和不解。
刘禅也是苦笑,这要怎么说?
自己又不是朱祁镇,朱祁镇之前干了什么,自己是半点不知道啊。
再加上,自己在大汉,受的是相父的教诲,听的是十常侍乱政。
后面执政多年,又和司马家的几个贼子周旋多年,想法自然不一样。
通过锦衣卫递上来的消息和情报,刘禅也对大明南方的局势。
有了大致的了解,最后,再看朱祁镇亲政后的这几年起居注记录。
朱祁镇是察觉到了南方文官集团异动。
但是,他的应对方式,实在是太粗糙了。
这才导致大明朝烽烟四起,战乱不休。
既然现在后果已经产生,刘禅想要改变大明,想要改变朝局。
先前发生的这一系列大事,总该要有人承担吧。
大明朝局要变动,首先清算的,就是以前的旧人。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王公公啊!”
“你知道的,朕也没办法啊。”
“实在是朝臣弹劾之势太过汹涌。”
“朕想要改变,就得先把这股势给压下去。”
刘禅摆摆手,无奈的说着。
听得皇帝此言,王振当场愣了一下。
不是,这算什么理由。
弹劾是理由吗?
“陛下,奴婢还是不明白!”
“朝中是有人弹劾,说我们宦官敛财,贪得无厌。”
“但就我们一人贪吗?”
“大明朝上下,谁不贪?”
“大明朝北方军镇,军械倒卖,军田侵吞,粮草亏空,军饷克扣。”
“这些,在监军太监没去之前,也早已经泛滥成灾!”
“这些问题一直在啊!”
“为何监军太监去了,这些罪名,就全部扣在我们宦官的头上了?”
“为什么偏偏要抓着我们不放?”
“陛下难道不知道,都察院的御史们,也是文官,他们都是一伙的。”
王振说着。
“王公公,你说的这些,朕都懂。”
“只可惜现在,瓦剌大军压境!”
“朕要变,就一定会有人哭!”
“有人哭就有人死!”
“就这么简单!”
刘禅说着。
听闻此言,王振顿时是不可置信的看着皇帝。
“陛下,您真的是陛下吗?”
莫名其妙的,王振突然问出这么一个问题。
听闻此言,倒是让刘禅心中慌了一下,但他很快便调整了过来。
脸色丝毫不变!
是不是朱祁镇重要吗?
只要是大明皇帝就行!
“不对!不对!”
“倒是奴婢想岔了,奴婢之前听人说过。”
“说大明朝老朱家,那是生性凉薄啊。”
“现在看来,陛下不愧是朱家的皇帝啊,果然不出所言。”
“既如此,那奴婢便全都明白了!”
“谢陛下费心至此,为奴婢解惑。”
王振说着,竟然后退一步,作揖行礼。
这一次,正如他之前言语鄙视的那样。
这一次,他不当狗了,他要做人!
“死之前做一会人,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