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儿,收拾好你的衣服。”俞泽对俞秀道。
俞秀愣住了,收拾衣服?她哥要带她走?
史香妹瞪大了眼睛,“俞泽你什么意思,拿了钱人还要走?”
“现在农忙时候,我爸腿又伤了,我接我妹妹回家住几天,有问题吗?”
李满仓讪笑着,“呵呵,这个小东还小,我妈年纪大了,一个人照看实在吃力,还要让俞秀快点回来才是。”
“媳妇,给她把把脉,看看是不是真的身体不好?”
云瑶二话不说,抓住史香妹的手腕诊断起来。
“舌头伸出来。”云瑶吩咐。
史香妹下意识的吐出舌头来,云瑶瞟了两眼后,肯定道,“这个婆婆脉象壮如牛,脾胃也好,别说带孩子了,就是背着娃下地一天都没问题。”
史香妹得意道,“那是,我再活几十年都没问题。
李满仓的脸都燥成了猪肝色,他刚推辞完老母身体不好,这俞泽的新媳妇就拆他的台。
还有他妈,也是个没眼力见的。
事已至此,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让俞秀收拾东西跟俞泽走了。
俞秀走出筒子楼的时候,感觉积压在身上的阴霾都一扫而空,整个人无比的舒畅。
看着俞秀原本圆圆的脸庞现在消瘦得都陷进去了,俞泽带着妹妹去外面早点摊给她点了好几份吃食。
“多吃点,老妹,你受苦了。”
俞秀抬起头,已是泪眼婆娑,“哥……”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她哥对她这么好呢。
还有这个嫂子,又漂亮还懂医术,她喜欢得不得了!
“哥,我发现你真的变了!”
“嗯?”
“你以前只会和我抢吃的,现在对我这么好,我都不习惯了。”
“死丫头,以前的事就别提了……”俞泽摆出一副臭脸,“这下你习惯了吧?”
俞秀被逗乐了,“嗯嗯!哈哈哈。”
“哥,嫂子是本村人吗,怎么我以前都没见过?”
“你嫂子是我们村的知青。”
俞秀惊呼,“知青?
哥,你也太爽了吧,大字不识几个,还能娶知青当老婆。”
俞泽无奈,这真是亲妹,“这么多吃的还堵不住你的嘴,快吃吧你!”
他现在可不是大字不识了,脑子里全是上一世学的知识,就算现在让他看高中的课本,都没问题。
云瑶也在旁边笑,这小姑子真好玩,难得她也能看到俞泽吃瘪的样子。
俞秀吃饱喝足后,又忍不住陷入了对未来的担忧里,她在娘家住不了几天,李满仓肯定会让他回去。
云瑶也看出了俞秀的烦闷,她暂时也想不出好办法,她想劝小姑子离婚算了。
可这个年代,离婚以后村里的闲言碎语会淹死她。
但不离婚,难道要继续看着俞秀在李家吃苦受罪吗?
俞泽看着媳妇和老妹两个忧心忡忡的样子,宽慰道,“你们别苦着个脸了,秀儿的事我已经想到办法了。”
俞秀跟云瑶都又惊又喜,“什么办法?”
此刻三人已经回到了镇医院楼下,俞泽锁好车子,“先去看爹,等会儿和你们说。”
“好吧。”俞秀虽然心里对哥哥的办法存疑,但心情松快了不少。
到了病房,俞鹏川看到女儿俞秀,都怔住了。
他的闺女怎么变得这么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身子瘦了,眼里从前的那股精气神也没了,整个人像是被捶到地里去了一般萎靡。
“秀儿……”
“爹。”俞秀看到俞鹏川的腿,心疼地捂住了嘴,泪花从眼角洒出。
心里对俞鹏川的别扭和埋怨此刻都消散了不少,她爹的腿原来伤得这么严重。
俞泽带着云瑶出去,把病房门关上,让这对父女好好说说话。
云瑶触景生情,也想到了自己的父亲,听村里人说**会革委会的人会隔三差五地去牛棚,表面上说是给“牛鬼蛇神”上课,其实会常常殴打。
“阿泽,你以后上山,能不能带我也去,我想给我爸妈采一些草药备着。”
“当然可以。”俞泽也不识得草药,“媳妇,你这医术和谁学的?”
“我跟着妈和我祖父学的,我祖父家世代学医,本来……”
云瑶想说,本来自己已经在备考大学了,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本来什么?”
“没什么了。”云瑶怕俞泽自卑,不想再提文凭的事情。
“对了,你说的秀儿的方法是什么呀?”
“武术防身。”
“防身?”云瑶还要追问,病房内传来东西掉落和叫声打断了她的话,两人连忙推开房门进去——
地上的搪瓷缸子滚落在地,里面的水也洒了,俞鹏川坐在病床上怒目圆睁,胸膛一起一伏,气得不轻。
“俞泽,回家!老子端了猎枪踏马的毙了李满仓那小子!”
俞泽汗颜,“毙了他,然后你去吃花生米,让我跟秀儿做没爹的人?
“一人做事一人当!不管你们的事!
这李满仓欺人太甚,我这么好的闺女,他往死里打!”
云瑶看着公公俞鹏川发怒的样子,不禁想起前世,公公知道了秀儿死的消息也是这样生气。
但那时候公公的腿已经截肢了,拿李家没办法。
俞秀感动极了,心也抽抽地疼,她哭着喊,“爹,我没事,你别这样。”
“爸,你别总想着用你的枪解决问题,对付恶人,没必要把自己一辈子也搭上去。”
“那你说怎么办?”俞彭川的手垂了下去,整个人看上去仿佛一下子苍老了不少,“千错万错都是我,不该把秀儿嫁给这豺狼虎豹一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