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秀的脚像颗刚出膛的炮弹,“砰”的一声闷响,李满仓的双眼瞬间瞪大,眼珠子都快爆了出来。
“啊!——”李满仓面色扭曲地捂着裆部,四肢蜷缩,栽倒在地摇摆着。
看着在地上痛到打滚的李满仓,俞秀整个人都兴奋到颤抖。
史香妹急哄哄地冲到儿子旁边,心疼地喊,“满仓,满仓!
贱人!你对满仓做了什么?!”
史香妹越焦急,俞秀心里就越畅快。
以前她被李满仓打到直不起腰的时候,史香妹只会在一旁冷嘲热讽说她在装,说她脆弱经不了打。
看看现在,经不起打的是谁呢。
“李满仓,别装了,快起来,一个大男人至于嘛,挨一脚就起不来了?”
“……俞秀!”李满仓五官因为疼痛挤作了一团,额头上黄豆大的汗珠不住地往外冒。
李满仓忍着剧痛、拼尽全力站了起来,他的个子很高,比俞秀要高出一个半头,他冲了过去,想要抓俞秀的手臂。
俞秀像条泥鳅似的,从李满仓抬手的胳膊底下反钻了过去,从后面一把抓住李满仓的手臂,“啪嗒”一声,将把他的胳膊卸了。
胳膊上传来的巨痛让李满仓直接跪倒在地,俞秀顺势一脚踹在他的腰上,让李满仓的脸和地面来了个亲密的接触,“多大点事啊,叫你娘呢叫叫叫!”
史香妹挥舞着手臂,“啊啊啊啊啊,杀人了,俞秀杀人了!”
李鹏吓得早就钻进了桌子底下。
俞秀一个闪身,拦在想要冲出去的史香妹面前,“我的好婆婆,你去哪呢?”
……
两个小时后,手臂绑得和粽子似的李满仓一家,带着两个公安,一个街道办同志,一个妇女主任,回到了李家。
史香妹指着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的俞秀,声嘶力竭,“警察同志,就是她!你们快把她抓起来,送进去吃花生米!”
公安同志安抚史香妹道,“大娘,你先别急,等等我们先了解了解啊。”
史香妹涕泗横流,头发乱得像个老疯子,“你们还了解什么啊!她前天打我、打我孙子,今天还把我儿子手弄折了!丧门星啊丧门星!
抓去坐牢……不,马上抓去打靶!”
公安严肃地对俞秀道,“俞秀同志,就算有天大的矛盾,你也不能动手啊。
这是属于故意伤害别人的暴力违法行为!”
俞秀放下了翘着的腿,站了起来,柔声道,“警察同志,你这话说的,我一个弱女子,哪来的暴力?
而且,是李满仓先动手的,我只不过是在自我防卫,他自己一不小心摔跤跌断了手,也要怪到我头上吗?
你们说,谁家过日子不磕磕碰碰的,这就是普通的家庭纠纷,就他一个大男人这么矫情,在这里浪费警察同志你们的时间。”
俞秀把俞泽教她的话活学活用。
她哥说了,夫妻婚内打人不犯法,说破了天去也只是家庭纠纷。
史香妹大叫着,“什么跌了一跤,我儿子的手就是被这个小贱人折断的!”
史香妹一口一个“小贱人”等不堪入耳的词语,把警察同志们听得直皱眉。
他们都不约而同心想:这家报警的也太没素质了,反而是这“打人”的儿媳妇,一直很有礼貌。
史香妹不知道,自己又跳又叫的,已经给警察先入为主留下来自讨苦吃的印象。
妇女主任和街道办同志一个一边站在俞秀旁,开始了他们的调解。
俞秀装作乖巧,仔细地听着,时不时“嗯嗯,好的”两句。
半小时后,俞秀总结出来了。
这群家伙的调解过程,和她哥俞泽说得一模一样啊。
问问过程怎么发生的,然后批评下她,再批评下李满仓和史香妹,最后再一通比裹脚布还长的大道理。
史香妹看不惯她找来的人这么好声好气地跟俞秀说话,在旁边用能想到的最恶毒的话不停地骂着俞秀。
俞秀低头抹了一把不存在的眼泪,委委屈屈道,“婆婆,我知道你喜欢你儿子,可是他已经结婚了!
您要是实在舍不得,再找一个,我和满仓也不是不能接受啊!”
史香妹:???
公安们好像知道了什么天大的秘密,一时都表情丰富起来。
妇女主任和街道同志们也都开始同情起俞秀来,啧啧,怪不得啊!
史香妹和李满仓看着自己带来的一群人,讲了些有的没的,就打算离开了,都万分不理解。
李满仓拦在他们前面,“不是!公安同志?我的手都这样了,你们还不能把俞秀给抓起来?”
“李同志,你们这确实是属于家庭纠纷,而且你也动手了,属于互殴,像你妻子说得,你们还是要好好过日子。”
妇女主任也忙附和,“对啊,俗话说得好,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合,你们都应该谦让对方一步。”
史香妹要疯了,她不能接受这个结果,这年头,怎么打了人还能就这样不痛不痒地处理?
“过个屁日子,我才不要这样的儿媳妇!”
妇女主任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淡定一些,“那史大娘,您想怎么样呢?”
“……让她保证,以后再也不打我们了!”史香妹想了半天,只蹦出了这么一句话。
她想说离婚,但俞秀是花大价钱娶进来的,离婚她儿子不是亏大发了?
史香妹还不知道,两个月后的她和李满仓,会无比后悔没有在今天就喊着离婚。
“俞秀同志,你说,保证以后不动手了。”
俞秀老老实实道,“嗯,我保证不动手了。”
她保证今天不动手,明天不作数。
也不知道李满仓那玩意儿有没有踹坏,没有的话她可得再加把劲!
俞秀的目标就是,把李满仓打到服。
打到他跪下来求自己离婚!
现在离婚可难了,要什么工会证明、街道办证明、居委会证明、村里证明,层层阻碍。
她要让李家人生不如死,才能达到这个目的。
反正她已经被打够了,还没了个孩子,她这条命,豁出去陪李家玩。
俞秀“口头保证”后,公安、妇女主任和街道办的都离开了。
这些人一走,俞秀就变了脸色。
李满仓一看俞秀这样的表情,就感觉下面疼,这娘们,下手太狠了!
史香妹则觉得俞秀是鬼上身了,人前人后两个模样。
公安他们就这样冷淡地处理,以后她跟儿子孙子,还有好日子过吗?
“你说你们多大点事啊,至于找警察吗,以后我们还是要好好过日子的一家人,你们说是不是?
好了,我要去上班了,李满仓的手,就劳烦婆婆你好好照看了。”
俞秀出了一顿气,毫发无伤,心情舒畅地回了纺织厂,借用厂里的座机给槐花村打电话。
槐花村只有村长办公室才有一台座机,哥哥俞泽可以到那里接她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