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红英一边查找地下的痕迹,一边思索着。突然,人群哗啦一下开始往回撤,她也只能跟着走。
走着走着,有人用肩膀重重地碰了她一下。梁红英回头一看,一个人正目光灼灼地盯着她。这人看着似曾相识,她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刹那间,她醒悟过来:这不就是麻袋里的革命党人吗?此刻,他乔装成普通保安,混在几十个人里,一点也不显眼。
看到他安全,梁红英彻底放松下来。她跟着人群进了大院,逐渐向那人靠过去。在院子里一处僻静的地方,两人会合了。
男子小声说道:“姑娘,太感谢你了!要不是你机智,把手雷和匕首给我,我们三个人性命不保,还得遭受折磨。”
梁红英疑惑地问:“你们怎么在门外就动手了?还干得这么利索?”
男子解释道:“多亏你给的匕首锋利,他们背着我时,我就割断了绳子,还拿到了手雷。后来他们把我们扔到车里,我划破麻袋,救出两个兄弟。趁他们收拾军车,我们从车后溜下来,顺手把手雷扔到车上。不能等车走了,再找他们报复。”
梁红英点点头,又问:“他们说要把你们做生物实验,是真的吗?”
男子神色凝重:“差不了。以前就有这样的事,听说很恐怖。要是被当成实验品,往身上弄各种病菌,那真是生不如死。日本鬼子在咱们土地上,干的尽是丧尽天良的事!”
梁红英胸中气血翻涌,问道:“他们实验室在哪?要不要去破坏掉?”
男子目光坚毅:“我们已经在行动,两个兄弟正做准备。我想问问,你这手雷从哪来的?能不能再给我们一些,我们要捣毁实验室。”
梁红英说:“粮食囤里有不少手榴弹。”她接着道,“大哥,我带你去拿。”
两人大摇大摆穿过院子。他们一个乔装成保安,一个方巾扎头,不会引起别人注意。很快,二人绕到粮食囤后面。
梁红英找到藏武器的那囤,把大缸搬到旁边,登上去从粮食囤里拿出十几颗手榴弹,又取出两杆步枪、一挺轻机枪,问男子:“这些用得着不?”
男子说:“都给我吧。”此外,粮食堆里还有三颗手雷,梁红英也一并给了他。
看着这么多武器,男子发起愁来,不知道怎么带出去。梁红英胸有成竹地说:“大哥,别急。我有办法。”
她把缸滚到墙根下,说:“你踩着我的肩膀爬上去,我再把武器递给你,你翻墙出去就行。”
此时天色暗淡,行人稀少。男子听后十分高兴,立刻照做。他踩着梁红英的肩膀,略带歉意地问:“姑娘,你行不行?”
梁红英爽朗地回答:“放心吧,大哥!妹子肩膀硬朗着呢!”
男子翻上了墙,梁红英将武器一件一件递过去。男子顺着墙外的斜坡,轻松到了外边。
她放下心来,不敢耽误,赶紧折回仓库,想看看能不能带大姐现在就离开。
她径直走进仓库,里面没人。她赶紧到酒坛后面叫人,让她意想不到的是,酒坛堆后空空如也,三个人都不在,她当时就慌了,这是什么情况?人去哪里了,梁红英知道现在慌是没有用的,她努力镇定下来,围着大仓库转了一圈,麻袋后、箱子后、窗帘后……所有能藏人的地方都找遍了,还是没有。
她紧张到了极点。心想:难道他们被抓了?可没听到任何动静啊。她不死心,绕着仓库又找了一圈,依旧一无所获。
这里也时不时有人进出,担心被人看出破绽,梁红英不敢多待,匆匆走出仓库。她心急如焚,头上的汗不自觉地流下来。要是大家被抓,自己该怎么办?
华灯初上,天色完全黑了下来。这反倒给梁红英提供了寻找众人的机会。
仓库旁边有几间房子,门上都上着锁,众人不可能在里面。前面有块空地,堆放着废弃木车、铁质机械,还有两辆报废的工程车。梁红英绕着垃圾堆找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人。
再往前走,有个小角门。梁红英好奇,走过去查看。推开门,里面是个独立小院。院子清幽,树上吊着一盏马蹄灯,散发着昏暗的灯光。院子里没有房子,似乎不适合藏人。
这时,梁红英看到墙角有两个麻袋,心里一紧,快步走过去。她心想:可千万别装着人。走近一看,麻袋没有蠕动的迹象。她伸手按了按,里面装的像是松软的植物,还散发着浓重的药草气味。梁红英没心思细究,匆匆离开小院。
她满心纠结,猜测小丁他们究竟去了哪里。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她懊悔自己太大意了,虽说当时这里相对安全,但爆炸声一响,敌人肯定会搜查。自己和大哥去找武器,耽误了太长时间。要是及时回来提醒小丁他们,或许就不会出这事。
梁红英第一时间想到,要去关押犯人的地方看看,说不定大家被关在那里。可关押处在哪呢?她得找个人问问。
天黑后,大院逐渐安静下来。梁红英不知道工人们住在哪,她决定找个工人打听。
她沿着墙边往前走,经过好几个大厂房。突然,她听到最西北角传来人声,还透着明亮的灯火。梁红英快步赶过去。
那里有几排平房,被栅栏围住,她看到有一扇铁门,准备推门而入,发现门被锁上了。透过栅栏,她看到里面有口大锅,三五个人正在做饭,热气腾腾的。
门锁着,梁红英没法进去。她想喊人过来,又怕动静太大,惹来麻烦。心想:还是再找找,要是能找到,就不用问别人了。
刚转身,梁红英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原来是百花开,正笑嘻嘻地站在面前。
猛地看到百花开,梁红英心里一凛,瞬间紧张起来,一时语塞 ,嗫嚅道:“你……你……你是百花开?你来这里干什么?”
百花开歪着脑袋,笑嘻嘻地看着她,反问道:“姐,该我问你才对!你跑到这儿来做什么?”梁红英暗暗告诫自己,绝对不能乱了阵脚,一定要镇定。她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我之前住在这里,本想来取点东西,没想到门锁上了。”
百花开“噢”了一声,点了点头。梁红英心想,自己可没时间跟她在这儿闲聊,还得去找人呢,不能再耽误了。她冲百花开点了点头,抬脚就想走。可刚与百花开擦肩而过,对方一伸手,就抓住了她的胳膊。
刹那间,梁红英再度紧张到了极点,怀疑对方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蛛丝马迹,准备对自己动手。然而,当她转过身时,却见百花开正撒娇似的看着自己。
“姐,你别走嘛!既然来了,就陪我进去转转。”说着,百花开又狐疑地瞅了梁红英一眼。梁红英觉得这女子行事怪异、阴阳怪气的,但看样子,还没发现自己有异常。或许跟着她,能获取一些有用信息。这么想着,梁红英神情缓和下来,点点头说:“好吧,妹子,我陪你进去。”
百花开顿时笑逐颜开,拉着梁红英的手来到门口,用拳头“咣咣咣”地敲着铁栅栏。一个男人从角落里跑出来,先是瞪着眼睛往外瞧了瞧,认出是百花开后,立刻赔笑道:“噢,是姑娘你呀!你又来啦!好,好,我马上开门。”随后,男人跑回去拿钥匙,打开了门。“吱呀”一声,门开了,两人迈步走进去,男人又把门给锁上。
进到院子里,百花开拉着梁红英的手,径直朝一间屋子走去。此时,大多数人还没吃饭,有人在洗衣服,有人聚在一起聊天。虽说大家声音都不大,但仍能感觉到这里闹哄哄的。
百花开把梁红英拉进一间屋子。屋里的人见了百花开,纷纷点头问好。她大大咧咧地走进这间大屋子,一屁股坐在床榻上,又拉着梁红英坐到自己身旁。周围的人一切如常,没有人跟百花开搭话,他们都自顾自地说着聊着。
同时,梁红英看到那个在车间里,被藤本用绳子抽打过的女人正在哭泣,她身上受了伤,有人正帮她擦药。女人一边哭,一边骂道:“这混蛋真不是人!平白无故抽我这么狠,我到底做错了什么?给这帮臭鬼子干活,每天都提心吊胆的!”旁边一位中年妇女认真地把药粉涂抹在她肩膀上,也愤愤不平地说:“这些该死的鬼子,简直毫无人性!要是换作他老婆、女儿,他还下得去这样的狠手吗?”
百花开像什么都没听见似的,坐在那儿东张西望,时不时还朝梁红英笑笑。有人过来时,她就跟对方打打招呼、点点头。看到别人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说话,她还会留意听上几句。
梁红英心急如焚,哪有闲工夫在这儿陪着她耗时间。她站起身,着急地说:“姑娘,我有点急事,得先走了!”百花开眉头突然一皱,冷冷地看着她,问道:“姐,你能有什么急事?陪我在这儿,这就是你的任务。你不是说要来拿东西吗?走,咱们这就去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