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看清了，这正是陆凡。
他染血的白衣被月光镀上银边。
身后崩塌的深渊结界化作漫天光雨，恍若文明长河里永不熄灭的万家灯火。
人们看着他。
浑身浴血的陆凡在气浪中晃了晃，轩辕剑插入焦土的脆响惊破寂静。
陆凡的血衣早已辨不出底色，残破的布料在夜风中猎猎翻卷。
轩辕剑深深没入焦土。
剑脊的山河纹路黯淡如将熄的烛火，却仍倔强地托住他倾塌的身躯。
他低垂着头，凌乱的碎发遮住了眉眼。
唯有唇角不断坠落的血珠，在龟裂的岩层上绽开。
是的。
他用最后的意识握住了轩辕剑柄。
使出了——万劫归宗。
三千多层的葬剑印配合万劫归宗。
伤害已经高到无法估算。
哪怕力量被大幅减弱，斩碎结界，也是轻而易举。
结界坍缩的轰鸣渐息，天地陷入死寂。
数万人屏息凝望——
少年以剑为骨，站成了永夜与黎明交界处最锋利的碑。
“敬礼！”
苍老的嘶吼撕裂寂静，大长老的军礼凝着千钧之重。
刹那间，山河震颤。
士兵的钢枪、学生的目光、母亲的泪眼......
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上，无数手臂划破夜空。
这不是礼节，是文明对火种的朝圣。
大长老慢慢放下手，看到少年仍然不动。
面色有些疑惑，慢慢走到少年身前。
摄像机看到这里一幕，立马跟了上去。
大长老来到少年面前，看着他，温和的说。
“孩子，该回家了。”
而陆凡仍然低着头，不声不响。
大长老只能低下身子去看陆凡的表情。
但是这一看，这位铁血老人双眼顿时充满血丝。
少年的双眼早已失神，嘴角仍在滴着鲜血。
他将轩辕剑插在地上，抵着自己的腰，才没有倒下。
摄像机准确的抓拍到了这一幕——
陆凡的瞳孔涣散成雾霭，睫羽凝着未干的血珠，唇角却噙着一抹极淡的笑。
电视机前的人忽然失声，眼泪忍不住滚落——
就是这个孩子，帮他们挡住了灾厄。
这时，陆凡身体一晃，轩辕剑再也支撑不住少年的躯体。
少年倾倒，大长老扑跪在地。
用苍老的臂弯接住这具燃尽的躯壳。
怀中的躯体轻得像片落叶，血渍在元帅服上洇出狰狞的痕迹。
“医疗队！！！”
夜空突然飘起细雨。
雨丝抚过少年惨白的脸，冲淡了血污，却冲不散千万人眼中的火。
他的剑插在焦土，他的魂铸进山河。
……
陆凡，梦境空间。
当他的意识重新凝聚时，脚下仍是深渊结界焦黑的土地。
裂痕中涌动扭曲的紫黑色能量，将整片空间染成暗红。
血月悬在穹顶，却照不亮三米外的混沌迷雾——
这里比真实的战场更压抑，连空气都凝滞着未散的血腥气。
赫洛斯保持着挥刀劈砍的姿势凝固在前方，星渊晶刃上的裂纹清晰可见。
祂的躯体泛着紫晶光泽，如同被浇铸的战争雕塑，呆立不动。
六对残破的骨翼在地面投下蛛网状的阴影。
陆凡的指尖抚过轩辕剑的纹路，剑身传来的冰凉触感异常真实。
他心中开始思考。
目前看来这里应该就是「剑冢梦境」。
这里的一切看上去都是这样真实。
现在自己应该处于昏迷状态。
安全问题应该不用担心。
自己最后劈开深渊结界的时候，隐隐约约听到人群的惊呼声。
还听到有人在呼叫医疗队。
现在自己应该在医院躺着呢。
想到这里，陆凡叹了口气。
看来要给不少人添麻烦了，自己还是不太喜欢万众瞩目的感觉。
高考前的几天，市长和自己聊过表彰大会的事。
毕竟在国家看来。
自己阻止了云梦泽深渊能量爆发，拯救了上京民众。
因为有点不喜欢那种场合，所以先是拒绝了。
但是市长一直反复强调——
不能寒了英雄的心，这是您应该获得的荣誉。
都给自己整的不好意思了。
因为自己做这一切本质上都是为了升级，增强实力。
这些在他看来，都是升级过程中微不足道的小事。
所以觉得也没必要搞得兴师动众。
最后实在推脱不掉，才说等到高考完成后，再商量。
希望这次不要闹出太大动静。
想到这里，陆凡摇了摇头，抛去了杂念。
开始关注现在的情况。
赫洛斯的身形就在前方，看来就是这次磨砺武技的对象了。
他尝试运转真气，经脉却像被铁水浇灌般滞涩。
接着陆凡看了一下自己的技能面板。
所有的技能都是灰色。
难道所有的技能都不能用了吗？
陆凡心中猜测道。
想到这里，他想看看这里究竟是什么机制。
提起轩辕剑，走向赫洛斯。
“啪！”
剑锋触及雕像的瞬间，赫洛斯瞬间睁眼。
长刀带起流光，直接斩向陆凡脖颈。
陆凡瞳孔紧缩——
好快，躲不开。
这时。
时空骤然扭曲。
他重新出现在十米开外。
方才刺出的剑招仍在肌肉记忆里震颤。
陆凡摸了摸自己脖子。
刚刚那刀是把自己斩首了吗？
然后重新复活了？
想到这里。
陆凡指节攥得发白。
现实里那场胜利掺杂着太多侥幸：信息差、底牌、对方轻敌……
若再遇真身，他不敢赌第二次。
剑冢梦境把双方拉到纯粹的战斗维度。
正是补全短板的绝佳机会。
陆凡其实单单从招式层面，心中非常欣赏赫洛斯。
祂的战斗技巧并不花哨。
只是纯粹的劈、砍、挡。
但是祂的动作非常干脆，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出刀必杀，斩月碎星。
这就是陆凡对祂的评价。
而且以陆凡的见识，也看的出来。
赫洛斯的战技都是在生死搏杀中磨练出来的。
那是真正的杀人技！
所以在陆凡看来，技巧的重要性完全不亚于技能。
毕竟赫洛斯才刚刚给他上了一课。
“咔哒”
轩辕剑划过地面，在晶簇上擦出火星。
陆凡忽然笑了，瞳孔里跳动着比血月更灼热的光——
这里没有生死压力，却有无限试错的可能。
他摆出最基础的起手式，剑尖微微下压三寸。
赫洛斯雕像的长刀划过，时空再次重置。
陆凡在梦境中不断打磨战斗技巧时，外界已经炸开了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