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俩?”
望着少年的双手,各伸出来的一根手指,吕布很是纳闷。
两根手指,加一起,不就是个二字么?
怎地,这少年却说,不是俩?
“那个……”
少年俊秀白晰的脸庞,微不可察的,闪过一丝丝羞赧之色,但很快就神色如常的说道:“与我相好的姑娘……非是……非是一个……”
“非是一个?”
吕布望着少年那两根,白晰修长的手指,咂舌道:“莫不是姊妹俩……娥皇女英……”
吕布这想法,倒也不算是离谱,毕竟这个年代,姊妹俩共嫁一人的情况,也是有的。
“咳咳……”
少年轻咳一声,却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又比了比手指,喏喏道:“非是俩姊妹,而是……”
“而是什么?”
吕布剑眉紧锁,沉声道:“吞吞吐吐,还不快说!”
“十一个!与我相好的,是落霞村里的,十一位大姑娘,还有……小娘子……”
少年见实在遮掩不过去,索性来了个破罐子破摔,一股脑的,将实情吐露了出来。
“什么?十一个!大姑娘,还有……小娘子……”
得知真相的吕布,不由的,就是一阵头晕目眩。
敢情这,看着比他还小的少年郎,原来还真是个采花贼!
十一个!
大姑娘!
小娘子!
听这话的意思,估摸着,这小子,是将那一个村上的妙龄女子,全给祸祸了。
甚至,就连嫁了人的,都没落下啊!
亏他,还想替人家保媒。
保个屁!
吕布明白,自己真要不明就里的,上前替这小子保媒,那群怒火中烧的村民,非连他吕布,一起给浸猪笼了。
“兄台,兄台……”
眼见着村民们越来越近,自己的大黄牛还在地上哼哼唧唧起不来,少年面色惨白,明显的有些慌张了。
跑,肯定是跑不脱了。
为今之计,只能盼这位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却力能伏奔牛的英武少年,是一个说话算话的主儿了。
“怎地?”
正在感叹遇人不淑的吕布,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兄台神力无穷,想必定是言出必行的大英雄,大豪杰了!”
少年一点儿也没计较吕布的恶声恶气,反倒是不要钱高帽子,一顶接一顶的奉上。
“你……”
吕布被少年的无赖劲,给气的哭笑不得。
合着,他算是被这不要脸的采花贼,给讹上了!
哼!
我吕布,又岂是受人摆布的迂腐之人!
区区三言两语,就想拿我做挡箭牌?
做梦!
就当吕布准备拂袖而去,任由这个空有一副好皮囊的少年郎,被那群怒不可遏的村民们,拿去浸猪笼时。
少年的一句话,瞬间让他改变了主意。
“兄台,兄台,拉小弟一把!”
少年郎显然是个惯会察言观色的机灵人,一见吕布面色不善,便知大事不妙。
眼下的情况,打又不过,逃又逃不脱,若这个持戟少年再不帮他,这猪笼啊,他浸定了!
情势所迫,少年再也顾不得嬉笑,一把扯住吕布的衣袖,郑重无比的,苦苦哀求。
“兄台若能帮郭嘉这一次,郭嘉没齿难忘,日后,定有厚报!”
“嗯?”
吕布眼皮一跳,失声问道:“郭嘉?你是郭嘉,郭奉孝?”
“小弟是叫郭嘉不错,只不过……小弟尚未及冠,还没有表字……”
少年郭嘉惴惴不安,紧紧的拽着吕布的袖子不放,生怕对方发觉认错了人,便袖手旁观了。
“不过……奉孝这表字吧,委实合小弟的心意!”
少年郭嘉稍一停顿,便飞快接道:“自今日起,小弟表字,便叫奉孝了!”
说完,少年郭嘉冲着吕布,长鞠一躬,一本正经的感谢道:“奉孝,谢过兄台赐字!”
“你……”
吕布被少年郭嘉这一套,行云流水般的举动,给搞的目瞪口呆。
名字,对得上。
年纪,对得上。
就连对方眼角眉梢间,那标志性的玩世不恭,吕布也在十八年记忆的最后那一天,找到了答案。
眼前这个,正冲自己行大礼的少年郎,正是后世那个,智计无双的鬼才。
那个,只出一计,便让自己万劫不复的曹军军师祭酒,郭嘉,郭奉孝!
只不过,任吕布想破了脑袋,都想不通。
郭嘉,不是求学去了么?
为何,出现在了这穷乡僻壤的山间小路上,还被数十个村民围追堵截,喊打喊杀的要拿去浸猪笼!
难道,后世那个决胜千里,算无遗策,一言可定无数人命运的恐怖军师,年少时,竟是一个,人人喊打的采花贼?
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啊……
吕布下意识的,抬头望了一眼天上,心里暗道:老天爷,莫不是你的手笔?
也不怪吕布,会有这种念头。
遇上了如此匪夷所思的事,任谁都会嘀咕几句。
这世上,哪会有如此巧合的事!
寻遍了整个颍川郡,都不见影踪的郭奉孝,就是这么毫无预兆的,一下就出现在了眼前。
而且,还紧紧拽着自己袖子不放,说什么,日后,定有厚报!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可眼下这事吧,委实太过稀奇了……
“兄台,帮不帮奉孝,你倒是给句准话呀!”
少年郭嘉瞄了眼,越来越近的村民们,神色愈发的紧张。
而此时的吕布,面对步步紧逼的村民,却是无动于衷。
别说是一帮手持农具的山野村夫,即便是凶神恶煞的塞外胡人,他又何曾惧过。
他只是在想,郭嘉这事,该怎么解决。
救,肯定是要救的。
可怎么救,就得好好休息琢磨一下了。
若是轻描淡写的,就将这些村民给打发了,可就太过浪费了这种天赐良机。
吕布相信,以眼前这小子的脸皮与人品,过河拆桥,翻脸不认账的事,铁定干的出来。
那要怎么做,才能让这小子,乖乖的从了自己呢?
吕布想要找到一个万全之策,可那些村民们,却不给他这个机会了。
正在吕布犹豫间,脚力最快的几个青壮村汉,已经杀到了眼前。
“小贼,哪里跑!”
为首的一个汉子,一眼就瞄到了吕布身后的郭嘉。
正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那汉子,双目通红,操起了一根扁担,劈头盖脸的,就朝郭嘉打去。
“娘咧!”
见势不妙,郭嘉一猫腰,便钻到了吕布腋下,躲过了一劫。
“兀那汉子,还不让开!”
村汉虽然是怒火中烧,但还留有一丝清明,没有将气,撒到吕布头上。
当然了,吕布远超常人的体魄,与身旁那寒光闪闪的方天画戟,正是让村汉保持理智的重要原因。
吕布听了村汉的话,也不应答,微一思量后,竟往一旁,横跨了一步。
这一步跨出,便将他腋下,正探头探脑的郭嘉,给彻底的,暴露了出来。
“娘咧!”
在郭嘉惊恐的瞳孔中,村汉砸下来的扁担,越来……越大!
“兄台,你怎地躲了呀,兄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