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
“嗯。”
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就阴森又双叒叕出场!
竹沥一袭青衫,手中握着一把窄剑,她盯着那倒地的妖兽看了半晌,才回头看向身后的人:“它就这般被解决了?”
听出她口吻中的怀疑,曲云筝笑了一声:“抓你学一年的剑并非是白学的。”
竹沥:“……”
竹沥收回视线,将窄剑收了转而换成一把匕首,去将那只妖兽的脊骨剔下,这只妖兽的脊骨研磨成粉末,可入药。
曲云筝左右看了看:“可还有什么要来寻的药材?”
竹沥用帕子将那截脊骨包起来放入芥子空间中:“绛灵鹿茸。”
曲云筝:“……哎,这个不行。”
曲云筝好笑着说:“我知绛灵鹿是灵兽,鹿茸也比寻常鹿茸的入药效果好很多,但就阴森中只有那一只,踪迹难寻又牵制着此地血气,这个取不来给你。”
竹沥早有预料,因此神色淡淡地点了点头:“嗯。”
曲云筝观了一会儿她的神色,然后将剑一握,带着她去寻了只七色鹿,勉强补足她此行来到就明森要找的药材。
七色鹿:?我犯天条了?
她们二人事了便御剑回道合宗。
曲云筝抓那些师弟师妹们修行抓得紧,其他师弟不必多说,施施压便能让他们老实修行。
她有三位师妹,一位傲然得不行,修行一事压根用不着她担心,真要是较真起来估计她也打不过她;
一位淡然清冷得不行,天天泡屋子子里头捣鼓那些药,估计也没什么自保能力;
最后一位……得天独厚的天选幸运儿,这个就更不用担心了。
所以曲云筝重点关注中间那位。连去就阴森都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去,暂推了巡宗的任务,前去相陪相护。
竹沥:“……”
倒也不必那般费心。
到达道合宗,竹沥新取回的药材自然是要回屋净炼一番,她对曲云筝浅浅一喊道,就施然离去,连衣袖拂风都捎着清冷。
曲云筝观了一会儿竹沥的背影,记着刚才在就阴森中她挥出的那几招,觉得自保的能力是差不多了,但仍需要提升。
正欲回位承巡宗,身后传来一声:“大师姐。”
这声音耳熟又陌生,曲云筝看过去后就愣了一下:“老五?”说着她快步走过去,抬手化诀为伞,遮于头顶掩去日光微风。
来看青袍、面具、流苏耳坠,正是一年都不会出琳琅居一回的药罐子顾离火。
他戴着面具让曲云筝看不清顾离火的神色如何,但是他的口吻却绝对听得出来一点也不好:“宛宛出事了。”
曲云筝神色倏地一变:“你如何知晓?”
“我的续阳丹服完了,想去寻师父,但他不在殿中,”顾离火的手握成拳,气息有些急促,“殿中放着我们的命符,我看见宛宛的那张亮了。”
那红光很刺目,仿佛要着起火来。
往日他们这十来位弟子,不论哪一位遇险,命符一亮,哪怕只有微的的红光都能够立刻被凌潇洒察觉到。尤其是宛宛的,一点小伤都能让他大呼大叫,仿佛是天要塌下来一般。
哪像现在这样无人问津!
顾离火盯着曲云筝:“师姐,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一年来宛宛不在宗门内,他也因先前察觉到的不对劲而暗自对其他人留心,结果发现那么多人,那么多位同门师兄妹,竟几乎全都像当作没有她那一个人一般。
连往日最爱去她面前蹦跃的二师兄都只字未提。
这绝对不对。
曲云筝迎着顾离火的视线,知晓最偏心楚知禅的除了徐君好便是他了。她手拍上他的肩,渡过去灵力让他稳住气息:“此事我会同你说,届时信与不信全然由你。”
“但我们先去找师父,宛宛那头遇着了危险,需要有人去助他们。”曲云筝说。
“老五,冷静,别乱了气息,我去小九那里为你找续阳丹。”
顾离火深吸了几口气,才堪堪忍下胸口的闷痛。
曲云筝松了一口气,拍拍他的肩:“走。”
——
藏花坞。
楚知禅醒来时就见窗外洒进来的日光,鸟鸣轻唱。
腹部传来的痛压过了手臂上的伤,她单手撑在床上想要坐起身来,一旁伸来一只手扶了她一下,她看过去,那一片白衣占据了视线。
梦中那化不开的黑就被这片白遮过了。
舒出一口气缓了缓痛,楚知禅问:“这是哪儿?”
谢白衣将茶端过来:“藏花坞。”
楚知禅饮了茶,有些食不知味。她皱了皱眉头,没记起来藏花坞是什么地方。
谢白衣就说:“长明寺的那只狐妖。”
话音刚落,门就被从外推开,先探进来一对雪白的狐耳,接着就是一只雪狐。它口中衔着东西,瞧见楚知禅醒了就扭身一变,变幻成为人身,轻步走上来:“仙君,这是翻灵花,能助你稍稍压住体内的血气。”
楚知禅顿了一下,随后就明白过来是“谢白衣”那一剑,不仅伤了她,还引了血气入体,在她的体内消解不得。
伸手将那浅蓝一朵的翻灵花接过来,楚知禅对狐妖道了谢。
狐妖也就是来送朵花而已,观他们二人的神色也并非是容得她在此多余久待,便欠身出去了,将门又轻轻关上。
于是屋里就又剩谢白衣和楚知禅
翻灵花散发着浅浅灵息,楚知禅正欲将它丢进芥子空间里却发现禅珠不在身边,就偏头看向谢白衣:“我的禅珠呢?”
谢白衣避开她的视线:“地灵拿了。”
楚知禅:“?”
心中刚冒起疑惑,就见地灵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抱着她的那串禅珠拖着流苏的尾巴,高高举起递给楚知禅。
楚知禅伸手,地灵就小心翼翼地避开她指尖的伤口,帮她套到手腕上。再看谢白衣,他去将菜杯放好,只留给她一个背影,也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
楚知神伸手截了一下地灵的脑袋,指尖传来的痛感对她来说微不足道,她压低声音问:“他生气了?”
地灵晃了晃脑袋,然后摸摸楚知禅的手指,就跺了下脚,泫然地掩面假得不行地哭泣,哭完它又抬头,指指谢白衣,做了个鬼脸。
楚知禅:“……”
说实话,有点看不懂。
楚知禅放弃了,再度看向谢白衣:“谢白衣。”
谢白衣低低地应了一声:“说。”
“你受伤了吗?”
谢白衣的指尖蓦地一停。
“楚知禅,”他将某杯放下,轻叩声响,回头时对上楚知禅的视线,几乎是张口就咬牙切齿地说:“你自己那一身的伤在你眼里便是什么都不算吗?”
你不疼吗?
为什么张口就先来关心他?
谢白衣朝楚知禅走过去,一手撑在她的身侧,一手力道不重地捏不住了她的下巴,那话似乎都是从牙缝中挤出来:“你到底把你自己当作是什么?你的自私和你的唯我独尊喂给狗了?”
他气势汹汹,让楚知禅都愣了一下。
不是,给你气成这样?
输啥也不能输气势,楚知禅虽然白着脸色,但抬眸盯着谢白衣,却是没有分毫的被他这架势吓到。
她瞧了片刻他的眸子,然后说:“倘若你是那条狗的话,那的确是如同你所说的那般。”
她都掏心掏肺了,更别提所谓的私心与唯我独尊了。
谢白衣:“……”
谢白衣更恼了:“楚知禅!”
也不知道恼的是她将他骂作狗,还是恼她就这般应下那句话了。
楚知禅舒出一口气:“心疼我便直言,谢白衣,你在我面前吓唬不到人。”言罢,她伸手扣住他的手腕,指尖放出灵力,探向他的灵脉。
察觉到她的意图后谢白衣想抽回手,她就加重了力道:“别乱动,倘若牵扯到我的伤口,今夜你便为我守着陪着我吧。”
谢白衣便停了动作。
楚知禅探得他身上的伤,抬眸看了他一眼。
谢白衣偏过头:“小伤罢了。”
楚知禅:“上药了吗?”
“……”谢白衣反应过来被她转移了话题,更生气了。
楚知禅:“……”
这爷的隐藏属性是河豚???
楚知禅观了一会儿谢白衣的神色,握住他手腕的手往下挪了几寸,很转地勾了一下他的手心,面不改色地说:“阴司界外瞧见的那一个,应当只是鬼雾幻化。”
这话题到底是不可避免地会提起,谢白衣沉默片刻后就冷嗤一声:“我看上去很好糊弄,像个傻子吗?”
“那人修血气,莫非你想说那是你?”
“不是我。”
听见那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回答,楚知禅莫名在心中松了一口气。她瞥见谢白衣的另一只手缠着纱布,想来是昨夜被伤到了,尽管她明白“谢白衣”的出现不同寻常,但也不打算让谢白衣知晓什么。
她眸底染起戾气,又很快散掉。
“阴司万鬼夜行,千奇百状各有鬼术,界外有雾,困诸鬼,迷阳世人,”楚知禅说,“你若不信我,那你便同我说说,为何会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
谢白衣看过来。
楚知禅说:“再者,你不是他。”
扪心自问,她恨谢白衣。
但恨的不是她现在眼前的这个谢白衣。
“昨夜夜色深,瞧不清你的袍子,”楚知禅瞧见谢白衣微怔的神色,也只说:“把你这身白袍穿好了,我只认这一个。”
“……”
“别想太多,”她说,“与你无关”
“……”
谢白衣依旧是不说话。
楚知禅:“……”
楚知禅在心里头“嘿”了一声,心说我都说得那么感人肺腑,舍己为你,不顾己身,恋爱脑癌哐哐哐发作了,你居然还没有半点反应?!
楚知禅觉得还真是不能跟谢白衣玩柔情,得来硬的。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挣扎着进入霸总状态,就听见谢白衣喊她:“楚知禅。”
楚知禅暂停内心行动:“说。”
谢白衣:“你为什么非得这般待我?”
话题跳得有点快了吧?
而且哥,你这问题不是早就问过了?
楚知禅说:“明知故问。 ”
“那倘若我的脸伤了呢?”谢白衣看着她,又问,“你要扭头去找别人?”
楚知禅一噎。
嗯?!
等等你这个反应……
“谢白衣,”楚知禅的内心简直欣喜若狂,感动得泪流满面,但她面上却不动声色,抬眸直视他的眼睛,“你喜欢上我了。”
那六个字砸出来的那一瞬间,谢白衣下意识地猛地一收手。
但楚知禅反应更快,死死地抓住了他的手,并且随着他那个收手的动作而牵扯到了腹部的伤口,痛得她闷哼了一声。
谢白衣又生生地停住了动作。
讲真的,如果不是有伤在身,楚知禅这会儿已经扑上去了。
你躲什么躲?!嚯哈哈哈哈hiahiahia!
我仿佛看见了黑暗尽头那一点光明的未来,难道我终于不用被切片了吗?!!
她!终于要成功了吗?!
局面忽然僵持住,谢白衣仿佛绝望了一般闭上眼睛不去看楚知禅,手上贴着的那只手的触感又很明显。
在那沉默中,到底是楚知禅主动出击:“谢白衣,回答我的话。”
给你0.1秒钟,不说话当你默认。
“……” 谢白衣内心挣扎八百九十九下,最后他 睁眼时仿佛自嘲地扯了扯唇,缠
着纱布的那只手覆上楚知禅的手:“师姐,其实你心中也不是很在意这个回答。”
他看得出来楚知禅不在意。
楚知禅没想过他开口会是这么一句话,先顿了一下。
谢白衣接着往下说:“我一直好奇你把我当作了什么,你花言巧语说得字句好听,但其美实你没有一句是真心,你眼里表达出来的情绪,从来不像你说的那般。”
手被拂开,楚知禅听见谢白衣说:“别自作多情。”
他曾当过奴仆,过的是看人眼色办事的生活,而楚知禅眼底是什么情,他看得从来都不真切,那双凤眸中有赤裸裸的占有欲,也有一层他看不透、瞧不清的情绪,唯独没有她口中所言的真心。
所以谢白衣知道,她并不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