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水全部褪去后,整座城市再一次有条不紊的运转起来。
岑朝去公司,倪清漾在家写新书的大纲,那本《少时回忆录》耗时最长,这本小说是以她和岑朝的故事为原型的,所以写起来的时候也比较费时间,但那本书结局时,她和岑朝也没有和好,小说落得一个bad ending。
她将实体书版权签给了悸约时光,影视版权签给了盛世朝升。
以她现在的实力来说,不愁出书和影视改编,因为热度极高,题材深受群众喜爱,所以很多家出版社以及影视公司都会争前恐后的抢资源。
她拥有择优选择的机会。
实体书出版选择悸约时光的主要原因是应广大书粉要求,这家出版社每一次出版的热门小说不光是封面设计优异,周边赠品也特别用心,群众欢呼声高,倪清漾才决定将版权授予这家出版社。
她也不能总是靠着写完的小说养活自己,新书还是要开的。
倪清漾从早晨七点钟坐在电脑前,写到中午十二点,才将大纲构思完毕,感觉到肚子饿,准备去找点吃的,一道电话铃声横插进来,是赛雅打来的。
女孩接通电话,“小公主?”
“宝贝,要不要出来玩呀?”
“在哪?”
“红山区中央商厦的壹号台球厅。”
“我还没有吃饭。”她说道。
“我也没吃,正好一起。”
“好吧,我收拾一下,过去找你。”
“好。”
倪清漾合上电脑,走到衣柜前选衣服,犹豫了一会,挑了件灰色美式背心和一条白色的宽松卫裤,她转身要走,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又折返,在装内衣的抽屉前蹲下,她拉开抽屉,在里面找出那件加厚胸垫的外扩内衣。
以她的身材穿这种无袖背心就像男生偷穿了女朋友的衣服。
她换衣服的时候忍不住看自己的胸。
这他妈也太平了。
女孩不免有些沮丧,就算是没有傲人的身材,哪怕有一个小山包也可以,可她就跟没发育似的,高中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
她这种身材穿宽松的衣服很好看,不显臃肿,但是穿修身的必须要垫起来一些。
她换完内衣,把那件背心穿上,最后套上裤子,她走出卧室,去到镜子前,来回转了一圈。
整体效果很好,胸部顶起来了,勾勒出一抹挺翘的弧度。
除了平胸,她的身材没什么可挑的地方,腰细腿长背单薄,两条胳膊白皙修长,自然的垂在身侧。
她去洗手间打理了一下头发,涂了口红,拿上手机出门,岑朝把他那辆小捷豹留在家里,告诉倪清漾如果出去的话可以开。
她那辆车,已经香消玉殒了。
她也不舍得再买一辆。
倪清漾打开赛雅发的位置,开了导航,十五分钟到达目的地。
女人站在路边等待,一直在寻找倪清漾的身影,她却等到这辆捷豹停下,等她打开车门走下来,赛雅瞠目结舌。
赛雅愣了好久。
“你,你开的这是岑朝的车?”
“你们,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
倪清漾抿了抿唇,笑而不语。
对面女人吃惊地爆了粗口,随后立马收敛,她揽过倪清漾的肩膀,“妮妮,你们也太不够意思了。”
“和好了也不说?”
“你不说就算了,岑朝又是怎么回事?他也不说。”
倪清漾弯了弯唇,解释道:“也是才和好,还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跟你们说。”
“啧啧啧,就是感情淡了。”赛雅故作生气的模样。
倪清漾只好哄她,“好啦赛雅公主,我这不来跟你赔罪了吗?”
“还不是我求着你出来的。”
“是我自愿的。”
下一秒,两个女孩牵着手下楼,壹号是开在地下的,有很长的一段台阶,最下层是间十分宽阔的台球厅,三十桌左右的样子,棕皮质地的卡座安置在灯下。
吧台里一个男人垂眸玩手机,察觉到来人,抬起头来,见是赛雅,笑了声:“赛总。”
倪清漾盯着男人看了会,觉得有些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来。
他穿着件粉半袖,眼眸带笑,言语中略显轻浮,笑面虎一只。
赛雅不理会他的称呼,说道:“我跟我姐妹儿再开一桌。”
男人回道:“没问题。”
他看了眼倪清漾,愣了。
眼熟,很眼熟。
“看什么呢?”赛雅问道。
男人笑着回道:“没没没。”
他低头开台子,也是在这几秒钟,他想起了面前的女人在哪见过。
和赛雅一同来的还有她的朋友,男男女女不少人,里边人喊道:“赛雅,你怎么不过来呀?”
“你们先玩着。”
赛雅去吧台开桌,倪清漾走到卡座坐下,她抬起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手肘搭在沙发靠手上,垂眼看手机。
出入台球厅的人各形各色的都有,比如她们旁边台子的人很明显就是混迹于社会的,五六个男生,就一个女生,她穿着暴露,热裤黑丝,烟熏妆,耀眼的蓝发,嘴里叼着烟,几个男生都是黄头发,瘦的像杆子。
从倪清漾进来开始,那桌男生的视线就没离开过。
终于,其中最高的男生主动上前。
那男生长得有棱有角,一头耀眼的黄发,上身是黑色的polo领t恤,腿上是条黑色卫裤,体型板正但是瘦,他抽着烟,靠近坐在卡座上的倪清漾。
“妹妹,会不会打台球,一起玩?”
妹妹?
倪清漾觉得很好笑,这群人看起来也就十七八岁,居然叫她妹妹。
她抬起眼,回他:“你们玩吧,我不太会。”
“没关系啊,可以教你。”
“一起玩吧,美女。”后边有男生应和道。
赛雅走过来,替她解围,“自己一边玩去。”
那男生明显不甘,“可不可以认识一下,加个微信?”
“或者打一把也行,我要是赢了,就给我一个微信呗。”男生语气很好,很认真地邀请她。
赛雅清楚倪清漾的技术,说道:“你跟他来一把,不然他也不死心。”
“好,那就打一局。”倪清漾回道。
女人从卡座上下来,手机揣进兜里,她接过赛雅递来的手套,给自己的左手套上,她走过去在柜旁拿起一根粗长的台球杆。
女人将杆戳在地板上,慢条斯理的给自己整理好指套,她拿起台球桌上的巧克粉给球杆磨了一番,倪清漾是单眼皮,认真的时候,眼睛是垂着的,冷白的灯光下,女人脸绷着,黑色的瞳孔透着几分清冷寡淡。
赛雅看她看的出神。
她今天的穿搭也贼带劲。
美式无袖背心,小腰外露,宽松卫裤将腿衬的修长,样式虽简单,但就是又酷又飒。
“妹妹开球吧。”男生说。
倪清漾俯下身去,她的左手掌撑在桌上,四指关节弯曲向上供起,大拇指微翘,球杆细端落在拇指与食指中央,她半个身子几乎贴在绿布球桌上,右手蓄力向前滑动球杆。
她瞄准母球与后边球的位置,来回滑动球杆。
下一秒,砰的一声,杆与球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三角形排布的台球四分五裂地炸开,接连两个球进入不同的洞,台球炸的很开,在场的人似乎不太相信这是面前的女孩可以发的出来的力量。
倪清漾抬起身子,将长发向后撩去,抬起眼看向赛雅,抬起眉,微微扬了扬下巴。
她简直要被倪清漾杀了。
贼他妈带劲。
彼时,岑朝收到倪清漾开球的照片,是刘奇发给他的。
刘奇是这家台球厅的老板,岑朝的大学同学,也算是狐朋狗友,他与倪清漾见面是在寄情山水,他托倪清漾把醉酒的岑朝送回房间。
倪清漾发球的时候,刘奇拍了照片,给岑朝发过去,并说道:“我好像看见你初恋了。”
岑朝收到这张照片时,正在给倪清漾排队买蛋糕。
照片上的女孩半趴在台球桌上,冷白的胳膊搭在球杆上,让他更刺眼的是那不堪一握的小腰。
啧,打扮了,还露腰了。
岑朝直接一个电话干了过去。
刘奇被这夺命电话吓了一个激灵,他是万分不敢怠慢,接通后,岑朝说:“她在你那?”
“嗯,是不是你前任,我没看错吧。”
岑朝眉头一蹙,语气不爽。
“不是前任了。”
“现在是我老婆。”
刘奇还没反应过来,岑朝就把电话挂断了。
他想立马过去,但还是要给她买上蛋糕才行。
十几分钟过去,倪清漾进了三个纯色球,她抱着杆杵在原地,对面男生汗流浃背,杆一动,母球绕着台子白跑一圈,没碰到球,倪清漾落得一次自由的机会。
她有一颗纯色球离洞很近,她将母球放在距离自己大概五十厘米的位置,瞄准以后,一击必杀,最后一颗纯色球进洞。
她只剩了一颗黑8。
势在必得。
不知道什么时候,岑朝来到了地下,赛雅率先看到他,刚要开口,岑朝摆了噤声的手势。
倪清漾背对着他,全然不知他的靠近。
直到他那双大手覆盖在自己的腰间,她感受到他指骨上戴着一枚银圈,金属质地有些凉,触在皮肤上也是生硬的,她垂眸,看见那只白皙骨感的长指。
男人手下用力,大掌几乎将露在外面的腰全部覆盖住。
赤\/裸\/裸地宣示主权。
她抬头,对上岑朝那双琥珀色的瞳孔。
女孩有些惊讶,“你怎么来了?”
“看比赛。”
她羞愧难当,笑道:“就是跟小孩子闹着玩的。”
“什么时候回家?”
“这局结束。”
他点了点头,“行,等你。”
男人阔步朝卡座走去,在赛雅身侧坐下,“你带她来的?”
“嗯。”
她朝着倪清漾的方向扬了扬下巴,“你老婆,带劲不?”
“你没看到刚才那个场景,也不会懂她有多帅。”
“懂。”
赛雅半信半疑,“你懂?”
“毕竟是我老婆。”
“她要把那群小男生迷死了,跟他打的那个男生想要微信,说他要是赢了,就加个微信,结果到现在了还一球没进。”
“我以前跟她出来打过台球,你看她就不像会的,其实挺牛的,教了一会就会了,后来就越来越厉害,特别开窍。”赛雅乐道。
岑朝属实没想到这几个小崽子居然跟她要微信。
倪清漾将黑8戳进洞里,整场比赛算是结束,那男生羞愧的抬不起头,耳朵都红了。
女孩语气柔和,笑道:“我今天可能是撞了大运,点特别好,蒙的球都进了。”
那男生苦涩地笑了笑,到一旁去抽烟了。
“我带她回家了。”岑朝说。
“走吧走吧。”赛雅无奈地叹了口气。
两个人的身影消失在球厅。
外边是亮堂的,倪清漾伸开胳膊呼了口气,她低下头摸了摸肚子,“有点饿了。”
“想吃什么?”
她思考了几秒,“想吃烤肉。”
男人点点头,“行。”
“岑朝,我开你的车来的。”
他说:“先扔这吧。”
倪清漾拉开副驾驶的门,踩着踏板上去,旁边男人开口,“给你买了蛋糕,先垫垫肚子。”
“后座。”
倪清漾回头去看,果然有一盒蛋糕安静的躺在后座上,女孩身子探过去,把蛋糕拿到了前边。
她满心欢喜的打开盒子,听见旁边男人问她:“你还会打台球?”
“就是随便玩玩,打打八球。”
“挺厉害,背着我有这么多技能。”
“谢谢夸奖。”倪清漾嬉皮笑脸的回道。
她吃了口蛋糕,又咬了块草莓,兴奋的点了点头,“好吃。”
“我排队排了一个小时,而你却在跟别的男人打台球。”岑朝还是没忍住控诉自己的委屈。
“他们就是一群小孩。”
“怎么还跟小孩吃上飞醋了。”
岑朝沉默了。
他又说:“谁知道你会不会嫌我年纪大,喜欢小的。”
倪清漾:“你别作。”
岑朝:“……”
倪清漾跟他找话题,“晚上几点回家?”
“我今晚有个酒局,可能会回的晚一些。”
“你下午有什么安排?”他问。
“写小说。”倪清漾长叹一口气。
“咖啡厅那边我也没时间去,等找个时间,把店转让出去。”倪清漾喃喃道。
“已经想好了?”
她点了点头,“本来我的梦想也不是开咖啡厅。”
她想去西棠开民宿,岑朝知道。
男人淡道:“行,什么时候去你决定,我陪着你去。”
路上堵着,开车将近半小时才到烤肉店,他将车开进地下停车场,车子熄火后,周遭黑了下来。
“唔……”
男人握上女孩的脖颈亲了下来,四周漆黑一片,人体感官无限放大,尤其是听觉,他用力的含着她的唇咬吻,舌尖抵开女人齿关,与她纠缠。
倪清漾乖乖的仰着脖子,让他亲。
岑朝摸到女孩裤子的纽扣,指节探入边缘内,倪清漾惊讶到面色爆红,“岑——”
他咬住她的唇,继续深吻,一道电话铃声插了进来,岑朝却装作没听见,继续肆意妄为,倪清漾拍他肩膀,唇间溢着含糊不清的喘息声,“我电话……”
她手指往上移,捏他的耳朵。
非得吃痛了才肯松嘴,岑朝嘶了一声,抬起脸,倪清漾在兜里摸出手机,发现是她的小编辑班婳打来的。
她还没喘匀,就接了电话。
岑朝懒懒地靠回座位,胳膊肘杵在窗户沿上,只听旁边女孩说了一句,“这么突然?”
倪清漾皱了皱眉头,“我也没有提前收到通知呀,什么都没准备。”
电话那边的女孩说了一通,倪清漾终于点了点头,“我这就过去。”
“怎么了?”
“颉英作者协会在巷宁大厦举行签售活动,要作者去走下过场,前段时间我收到邮件了,但我把这事忘了,现在要我过去。”
倪清漾有些愧疚,“我本来是想和你一起吃饭的。”
“送你过去。”
岑朝启动车子,打方向盘,开车出库,这里离巷宁大厦不远,但是现在这个时间度正是高峰期,到那边也要二十分钟,到了大厦楼下,倪清漾准备开门下车。
“宝宝,裤子的纽扣。”
倪清漾低头一看,纽扣开着,她瞬间想起男人刚才胡作非为的手,要不是那道电话铃,这条狗指不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
“岑朝,你真烦死了。”
她面色通红,低头系上自己的裤扣,转身就开车门,身后的男人欠揍的笑了声。
“老婆。”
“干什么?”倪清漾没好气儿的回。
“把我外套穿上呗。”
倪清漾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服,他要不说,自己都忘了穿的是露腰背心,今天这个场合虽说没那么重要但也比较正式。
她穿这件衣服也稍有不妥。
女孩伸出手。
岑朝脱下身上的冲锋衣,放她怀里,奖励似的夸她,“真乖。”
倪清漾穿上他的外套,拉好拉链开门下车,那件外套大了很多,对她来说不合身,但也比穿里面的衣服好一些。
女孩快马加鞭跑进大厦,人没影了以后,岑朝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忙么?”
听见那边回应后,男人淡淡的嗤笑了一声。
“你不是要见你嫂子吗?”
“今天来吧,刚好有机会。”
*
路西赶到岑朝给他发的位置,进门便瞧见坐在沙发上低头玩手机的男人,他穿着件单色调的宽松黑t,低着眼看屏幕,嘴里叼着一根细烟,那人拿下嘴里的烟,吐了一口,抬眼。
“来了?”
路西又一次感觉到岑朝在颜值上给人的降维打击,他长这么大,头一次遇见像岑朝这样百看不厌的脸。
可能他本身就带有几分斯拉夫血统,先天就占了优势。
岑朝长相没有攻击性,桃花眼极为漂亮,像水波潋滟又如黑夜深邃,那双琥珀色的瞳孔总是透着几分破碎感,眼底的泪痣在男人抬眸时会微动,叫人瞧了就会心生情愫。
他有着亚洲人柔软温和的皮相之美,又有着斯拉夫血统的优越骨相之利。
鼻梁高挺,颌骨锋利,皮肤白到发光。
长相贼周正。
最重要的是,岑朝的自律让他拥有一身强壮的肌肉,宽肩可以撑得起任何衣服,健硕的身材让同为男人的路西极为羡慕。
男人抽烟的时候,也挺叼的。
这是路西的内心评价。
沙发上的男人起身,“怎么不过来坐?”
路西这才意识到自己又走神了,赶忙过去坐下,岑朝顺手把烟盒推过去。
“嫂子呢?”
男人抽了口烟,把手机推给他,笑了声,“我现在也见不到她。”
“现场直播,我好不容易找到的。”
原来岑朝给他看的是巷宁商厦的现场直播,作者正陆续走上红毯签字,路西看见屏幕上有很多人,疑惑的问道:“哪个是?”
“最中间那个。”
现场的作者至少有三四十位,有的女人穿了长款的礼服,也有的虽没隆重打扮但也穿了裙子,就只有倪清漾穿着一条牛仔裤和一件不合身的黑色冲锋衣。
只能说格格不入。
但她确实是c位。
岑朝刚看直播时,刷到弹幕才知道他们这站位是按作者写作积分排的,站在最中间的那位理所应当为排名第一。
也就是说,倪清漾在整个颉英平台总积分位列第一。
作者协会举行这场活动时,倪清漾是她们的特邀嘉宾,结果这姑娘把这事忘的一干二净,才有了今天亲嘴亲一半被拉去出席活动的一幕。
路西非常吃惊。
“这就是嫂,嫂子?”
男人抬眉,“是不是特漂亮?”
路西点了点头,“挺漂亮的。”
“但是我感觉她年纪好小,感觉比我还要小。”
岑朝:“她比我还大几个月呢,就是长得跟小孩似的。”
看到弹幕,路西不禁笑出声。
“怎么了?”
“弹幕上的人都叫嫂子老公。”
岑朝垂眼,掐灭烟,拿过菜单,“都是她粉丝,一开始叫她老婆,今天穿的这身衣服,她们觉得帅,又叫她老公。”
毕竟,也是在众多穿裙子的女孩中,双手插兜穿冲锋衣站中间的女人。
长最纯的脸,干最野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