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飞体检定在了十月三号，正是国庆假期期间。
赛雅陪着周公子来到了市医院，这人平时看着混不吝的，关键时候也知道什么叫紧张恐惧。
她知道周柏林一直在等这个机会。
周柏林爱死自己那双眼睛了，五点二的视力一直是他炫耀的资本。
赛雅坐在少年身旁，察觉到他紧张，伸手握上他的手臂，“你没问题的，别紧张。”
周柏林抬起眼，“没紧张。”
“我在想等会儿的裸\/检。”
赛雅啊了一声，“有多裸？”
“裸字还不明白什么意思吗？”周柏林勾了勾唇，“就是全部脱光。”
“那个也不能穿吗？”
周柏林盯着她好奇的眼睛看了几秒，觉得有些可爱，起了挑逗的心思，“哪个？”
赛雅拍了下他大腿，“你别装。”
“哦。”他点点头，“那里是重点检查部位。”
赛雅突然有点害羞，“那，好像是有点尴尬。”
“你男朋友等会就要被看光了。”他做作的叹了口气，“而且要被好多人看。”
她摸了摸周柏林脑袋，“周公子身材傲人，脸皮也厚，不会害羞的，没事。”
“……”
“后半句就别说了，什么叫脸皮也厚。”
“行了，快到你了，去吧。”赛雅催促道。
周柏林凑近她的脸，“亲我。”
女孩在他唇边亲了两下，以示安抚，“好了，排队去。”
周公子慢条斯理地起身，到检查室门口候着，航医出门叫了他们这一组的组长名字，十几个男生排队走了进去。
只不过周柏林没想到，裸检要比他想象的难以启齿。
十几个男生全部脱光站成一排，被航医用眸光上下扫视，还要做一些动作。
下蹲，跳跃这种事情穿着衣服做倒是正常。
这他妈一丝不挂的上下跳简直要了周柏林的命。
但是周公子身材好，胳膊上也不缺腱子肉，虽然没有岑朝那么有型，但放在同等男生之间，他还是占着绝对优势。
腹肌坚硬，双腿也贼具力量感。
男孩子站在一起自然而然会做比较，周柏林隐约发现有人看他那里，最后叹了一声又把视线移向别处。
他在这方面还挺有优越感的。
十分钟，这场羞耻到想要钻地的检查终于结束，周柏林穿好衣服拿着报告单走出去，这一屋子人只有他合格了。
飞行员检查相当严格，几乎是万里挑一。
周柏林视力满分，体能满分，体重全都达标，这项裸检也通过了，他身上没有疤痕，生殖器及其他器官全部完好无损。
只有身高危险，他身高184.6，险些超出飞行员的身高。
从来没有任何一刻，周柏林如此庆幸自己的身高没超过一八五，军训那阵为了跟岑朝一起进国旗班，吹自己一米九，但他明显比岑朝矮了几分。
赛雅在检查室外等着，周柏林拿着两张单子走了出来，半垂着眼，也没什么波澜的情绪。
她上前挽上周柏林的胳膊，“怎么样？”
周柏林看上去兴致不高，丧头耷拉脸的，女孩预感不祥，小声问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摇了摇头，“是没脸了。”
“怎么了？”赛雅觉得有点好笑，兴致盎然地问他。
“出去说。”周柏林握住赛雅的手，牵着人往外走。
听了周柏林言简意赅地描述后赛雅笑的前仰后合，现在的周柏林就跟黄花大姑娘一样羞涩，还有点难过。
赛雅只能拍他的肩膀安慰他，“没事，都过去了。”
周柏林叫了辆车，他收起手机，在兜里摸出烟盒，点了根烟叼进嘴里，他护着火，将烟燃着。
半晌，少年张了张唇。
“全都过了。”
参加检测的男生有两百位。
过关的，只有周柏林。
赛雅蓦的一怔，抬起眼，“是所有体检都过了吗？”
少年点头，看向她，狭长的眸子半眯，笑的轻佻，“是不是觉得你男朋友还是有点过人天赋的。”
下一秒，赛雅扑进周柏林怀里，男人拿烟的手立即躲开，女孩抱着周柏林的脖子吻上去。
少年往后仰了下，“我抽烟了。”
“那你是选抽烟不选亲我是吗？”
赛雅的眼睛清透明亮，长睫毛扑朔着，巴掌大的小脸上化着淡淡的妆容，小红唇看着就很柔软。
周柏林当然想亲。
“不行，味道太大。”
“亲亲宝宝的脸吧。”
周柏林夹烟的那两根手指往外微弯，用掌心护住女孩的脑袋，他低下头，吻在女孩的脸上。
赛雅比任何一次都要害羞。
她遏制住错乱的呼吸，别开视线，扯道:“不过，京航的分也很高，你要很努力才可以。”
“体检都过了，学习到死我也得考上。”
周公子原话。
周柏林和赛雅来医院看了岑朝，少年躺在重症监护室里一个月被转入了VIp病房，机器上的生命体征平稳，可就是人醒不过来。
到医院时，正逢hata在给岑朝修剪额前的头发。
见周柏林和赛雅来了，hata脸上漾出几分笑，可那双眼却藏不住疲惫的血色。
“柏林来了。”
hata起身走过去，“你们和岑朝说说话吧，我先出去。”
少年点点头。
hata出去以后，病房就剩下他们三个人，周柏林走到岑朝的病床旁，伸手捞过桌上的水壶，添了杯水，然后拿过棉签沾水倾身点在少年干涩泛白的唇上。
“这辈子就是伺候你的命，在学校就给你跑腿，现在还得照顾你喝水。”
周柏林抽出椅子坐下，眼睛看着床上的少年，“跟你说件好事。”
“你周哥我呢，招飞体检合格了，就差成绩了，可能会费点力气，但是我有信心，你信不信我？”
明知道他不可能回应。
床上的男人面色苍白，没有丝毫活气。
那台昂贵的仪器是唯一能证明岑朝活在世界上的物件。
周柏林勾了勾唇，“咱俩打个赌吧。”
“肯定我赢。”他说。
病房内安静的银针掉落都可以听的见，钟表的指针咔咔的转动。
“阿朝，要是我真当上飞行员了，你就醒过来行不行？”
赛雅眼眶烫的厉害。
周柏林也有这样柔软的一面，自从岑朝出事以后，他的性格大不如从前乐观，在她面前还能保持愉悦混不吝的模样，可只要周柏林一个人时，赛雅就能察觉带她的孤单落寞。
男孩子之间的兄弟情也很纯粹。
只不过男孩可能不善于表达，想念和不堪的一面都会隐藏起来，女孩就会直接用言语文字表达。
周柏林心疼他，但他不会直说，他只会说，这世界上没有人比你蠢。
周柏林想他，也不会直接表达，他只会说今天挺没劲的。
相反，赛雅在想倪清漾时，就会给她发信息，她会说，妮妮我今天不开心，要是你在就好了。
周柏林深抽了口气，起身。
体检过后，周柏林全身心投入到学习中。
熬到冬天，又等来积雪融化。
等到岑朝醒来。
高考进入百天冲刺，所有的学生都是紧绷的状态，学校开了两次心理讲座释放高考压力，心理老师在大屏幕上放了两张图片，每个人看都会有不同的感觉。
如果图片静止，证明学生心态良好，没有压力。
周柏林自认为压力没多大，可看那两张图片却是头晕目眩的，赛雅跟他一样，图片上的动物大幅度旋转。
不知不觉，压力已经将两人席卷。
二模时，赛雅考的不好，小姑娘备受打击，嚎啕大哭一场，哭着跟周柏林说去不了京州了。
赛雅哭的惨但是好的快，崩溃以后马上就提起精神继续学习，三模成绩非常优异。
但是学校的套路他们明白，三模考试就是为了让学生放松心态的，题会简单的多，所以对于高考，她是一点也不敢懈怠。
毕业典礼这天，学生和老师忙于拍照片庆祝，周柏林和赛雅跑去了操场散心，小情侣围着操场走了两圈，最后在看台坐下。
操场人多，他们坐在高处，过往行人没有人会刻意关注。
赛雅手里拿着那台索尼给自己录像，男生低头坐在她的身边。
“周柏林，我们会一直在一起么？”
少年抬起眼，盯了几秒，勾了勾唇，“我只能保证不会背叛你。”
他看着屏幕，认真地思考了一番，“两个人的感情稳不稳定是多元化的，目前来说，我能给你的保证就是我不会背叛你，吵架的话，我也可以跟你低头。”
“可如果我们将来真的吵到不可开交的时候，分开也就由不得我们。”
赛雅没想到他会这样答。
她反而没有觉得失望，比起那些信口拈来的情话，她挺喜欢周柏林这种认真思考后的答案。
他们这个年纪，无法预知将来会发生什么。
总不能要求他现在去许下那些承诺，让他说我们永远不会分开，我会爱你一辈子。
这种海誓山盟，她也听不惯。
周柏林也不是这种性格，情话对于他来说太过矫揉造作，有空说一些用华丽词藻堆砌的情话时不如做一些实际行动去讨女朋友开心。
“那你爱我吗？”赛雅自知问了一个幼稚的问题。
正准备遭他嘲笑时，少年却回应了她。
他神色比往常要认真，少年不再看镜头，而是看录像的女孩，风拂过少女边的头发，周柏林伸手将她别在耳后。
少年勾起赛雅脊背上的一绺头发绕在自己的指骨上。
“爱。”
“特别爱。”
赛雅愣住了，指节隐隐发僵，她僵硬着转过身去，漂亮的眸子对上周柏林那双轻佻的的眼睛。
“我还以为你会说我幼稚。”
周柏林轻佻地勾了勾她下巴，“是有点幼稚，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想说的话。”
“说完也觉得肉麻。”
赛雅关掉相机，往后靠近他的怀里。
“我们会结婚的吧。”
周柏林摸了摸她头发，看向远处，“我也在等法定。”
学生时代谈恋爱全是浓情蜜意，谈的正浓时总想着立马结婚。
等步入社会以后，才发现一段爱情想要步入婚姻很难。
根本不像是小时候想的那样，扯个证就行了。
赛雅一直想结婚，周柏林一直在等稳定。
京州人口多竞争激烈，无论是央财还是京航，学生都是个顶个的优越，相比起这所城市，在临德犹如坐井观天。
赛雅和周柏林的成绩在临德很突出，但是放到各自的大学中，成绩实在不值一提。
但幸亏他们的家境优越，可以支撑的起两人在京州打拼。
周柏林性子傲，也急，总想着在京州过上极好的生活，可是哪有那么容易。
说好法定年龄过了就结婚，周柏林始终没有那个意思。
这种情况很容易两个人产生分歧，一个人以为他不愿意娶，一个人想给她更好的生活。
大四这年，赛雅从学校里搬出来，两人在外面租了一套公寓，房子是两居室，一个客厅，一个厨房，装修简单，但是地理位置不错，四面都朝阳。
两人前天吵了架，到现在还没好。
今天，周柏林就把人骗来了。
看到这家公寓时，赛雅把吵架那事抛到九霄云后，四下参观，参观到卧室时，听见周柏林的声音。
“房子小是小了点，只能先委屈你在这住。”
“想在这买房子，我还要奋斗很久。”
赛雅虽说从小就是娇生惯养的，但性格却不娇纵，也没有挑三拣四颐指气使的大小姐架子。
对待爱情也不太庆幸，可能有点恋爱脑。
赛雅是这样觉得。
就比如周柏林哄哄她，她就好了。
还比如，她不喜欢财会，却偏考了央财。
周柏林走过去，在她身旁的椅子坐下，拉着她手腕将人拽到自己怀里，小姑娘坐在了周柏林腿上。
“我们别老吵架了行不行。”
赛雅看着他，盯了几秒，偏开头，“又不是我想吵。”
“我就是想把证领了，领个证也不耽误什么。”
周柏林握住小姑娘的下巴，脑袋凑上去，然后亲了亲她，“结婚是一种责任，我现在还没有那么大能耐娶你，你等我赚赚钱行不？”
赛雅有点心软，赌气拍了他一巴掌，也不重，“谁知道你的话可不可信。”
他嬉皮笑脸地去亲她。
赛雅别扭了几下就屈服了，最后被抱着去了房间。
窗帘拉着，房间昏暗，她跟周柏林不是第一次做，但是这次比每一次都要累。
因为他今天真的很不对劲。
两人学业都很忙，假期很少有，但只要有假期肯定出来约会，做那些小情侣该做的事情，年轻人火力旺盛，兴致上来自然会控制不住。
第一次是在酒店。
她对那晚的事情印象很深，因为周柏林在床上和本人天差地别，他平时看起来比较混蛋，可是在床上呢就很小心。
又紧张，又觉得愧疚。
怕她疼，怕她哭，老是询问她的状况。
今天就不一样。
赛雅把他肩膀抓的都是红痕，哭的眼睛通红。
“周柏林。”她哑着嗓子叫他，可怜巴巴的模样。
男人低下身子掰着她下巴同自己接吻，将呜咽声与哭声堵回喉咙里，他握着女孩脖颈，还算温柔的哄着。
“忍一会儿。”
女孩哭到筋疲力尽。
事后，他抽了根烟，烟雾缭绕在他周围，模糊了男人的轮廓。
女孩在他身边安静地睡着。
他摸了摸她的头发，眸光落在女人光滑的脊背上，青青紫紫一片。
“我也想马上就跟你结婚，可我怕你跟着我会受苦。”
“委屈公主，再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