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这都是生的,不能吃!\"
看到女孩时,她正抓着晒的半干的小鱼往嘴里塞。
那些都是前几天下大雨,我用三角推网抓来的小鱼。
由于数量较多,一时吃不完,就准备晒一些鱼干。
晒过鱼干的人都知道,鱼干在晒得半干时,是最为腥臭的。
这样的鱼干,莫说让人去吃了,就连狗都懒得闻一下。
可是女孩却仿佛饿死鬼一般,抓着鱼干拼命往嘴里塞。
鱼干塞进去之后,她嚼了几下,明显被那刺鼻的腥臭味恶心到了。
我看到她张张小嘴,以为她是要干呕出来。
然而最终我发现自己错了。
她没有干呕,也没有吐掉那些鱼干。
她强忍着刺鼻的腥臭味,梗着脖子,硬是把那些鱼干吞了下去。
吞完鱼干,她警惕地看我一眼,随即伸出黑乎乎的小手,再次抓起一把鱼干,而后快速转身逃走了。
那个年月,无人照看的孩子比比皆是。
我对于女孩的出现,并没有太过在意。
我只以为她是饿了,所以才吃那些鱼干。
然而我就不会想想,一个人得饿到什么程度,才会饥不择食地生吞那些腥臭无比的鱼干。
是啊,她很小,她什么都不懂,但她知道饿,她想要活下去。
她知道那些鱼干可以让她多活一天。
虽然那些鱼干腥臭无比,让人无比反胃,但她还是吞了下去,因为那是肉,有营养,顶饿。
大约是三天后,我放学回家时,才从村口大妈的口中听闻了她的详细信息。
她不是本地人,是跟着她爸爸搬来这边的。
据说她爸爸是个酒鬼,而且好赌。
他在老家那边欠了很多债,活不下去了,就带着她逃到了这里。
他们就住在村西头的土地庙里。
她爸偶尔酒醒了,会徒步去镇上找一些零工做。
而等他挣了一点钱,就全都换成酒菜带回来。
他自己吃饱喝足,完全不管女孩的死活。
而这次他们之所以成为众人的谈资,是因为她爸爸把她的头打破了,流了好多血。
听说事情的起因是因为她太饿了,然后她从她爸爸的下酒菜里偷拿一颗蚕豆。
是的,就是那种普通的五香蚕豆,瘦巴巴的还不到一颗指头大。
她已经三天没吃过东西了。
她实在没忍住偷吃了一颗。
然后她爸爸抓着她的头发,把她的脑袋往墙上撞。
她脑袋撞得咕咚咕咚响,额头被砖头碴子刮掉一大块皮,血流得满脸都是。
她不知所措地哭嚎,跪在地上向她爸爸求饶,再三保证以后再说也不敢偷东西吃了。
她爸爸得到满意的回答,把她丢开,心满意足地睡觉去了。
她满脸是血,跌跌撞撞地跑出土地庙,到了一户人家,悄悄钻进那户人家的锅屋,从灶台里抓了一把锅底灰,自顾自地往脸上抹。
她之前听村上的老人说过,说是锅底灰可以止血,可以治伤。
她想给自己治伤,但是她才刚抹完锅底灰,就晕了过去,昏倒在了那家人的锅屋里。
后来那家人发现了她,把她送去了卫生所。
医生给她检查了身体,才发现她浑身上下几乎全是淤青和伤痕,几乎就没有一块好肉。
村里人看孩子可怜,都纷纷谴责她爸爸。
然而那男人却喝得晕晕乎乎,爽当耍起赖,躺在卫生所门口打滚,让送女孩来治伤的那家人赔钱,说是他们把女孩打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