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市作为准二线城市,经济发展在东南部地区名列前茅。
因此,前来打工,求学,谋生路的商贩络绎不绝。
火车站,站前广场。
人群来来往往,熙熙攘攘,到处都是大包小提,行色匆匆的旅客。
此时,站前广场外出现一个七十多岁,个子不高,胖胖的农村老太。
老太太围着红色头巾,穿的衣服像是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的人,怀里还抱着个老式三角牌电饭锅。
胖老太太站在广场上,木讷的环顾四周,显然是头回来到这么繁华大城市,显得十分拘谨。
这时,有个黑车司机跑到她跟前,热切的询问起来。
“老太太,要去哪啊,我送你一程啊?”
“你送我?”
“是啊,我送你,车就在那,跟我走吧。”
“要钱吗?”
“废话,当然要钱了!”
黑车司机很是不爽的打量这个土里土气的老太太。
没聊几句,发现老太太想要白嫖,就翻了个白眼骂骂咧咧的离开了。
老太太尝试着自己摸索了一下,也不知道往哪走,于是只能求助广场上一个正在执勤的实习民警。
“警察同志,你能不能,借我点钱坐车?”
“我,我不白要你的,我跟你换。”
老太太显得很是不好意思,似乎是担心对方怀疑自己是骗子,于是赶紧从电饭锅里掏出三个茶叶蛋,给到实习民警。
实习民警礼貌拒绝,但还是询问她,要钱坐着去哪里?
如果实在困难,自己可以出面,帮忙申请到一张车票。
老太太摇摇头,说她不要车票,只想借点钱自己坐车。
实习民警听到这话,眉头微皱,顿时警觉起来。
因为火车站附近常年流窜一些,以钱包掉了没钱买票回家为幌子的骗子,专门找路过的人索要零钱。
他没想到,移动支付都开始普及了,竟然还能遇到这样老掉牙的骗局?
而且,还是跑来骗警察,实在是让他有些哭笑不得?
于是,实习民警让老太在这等一下,准备回去请示一下,看看需不需要把这个老太太扣下盘问。
可当他刚从警务亭里出来后,就惊讶的发现老太太已经不见了踪影。
“嘿,这老太太,跑得挺快啊?”
就在这时,他肩膀上的对讲机突然响起。
“队长,什么指示?”
“街道南河省某地警方发来的协助请求,要我们帮忙留意一个七十多岁,操着一口南河口音,包着红色头巾,抱电饭锅的老太太......”
.......
“老大娘,你是哪儿人啊?”
“俺是......南河嘞!”
“咦,巧了,俺也是南河嘞!”
一辆摩在公路上疾驰而过,坐在摩托车后座的老太太歪戴着头盔,被风吹得眼睛都睁不开。
她看着街道的景观绿化,鳞次栉比的建筑和高楼,脸上露出像孩童一般纯真的笑容。
“大城市真好啊,难怪个个都要来大城市!”
“大城市有大城市的便利,但其实也没想象中那么好啊,大娘!”
摩的司机很是健谈,一路上聊个不停:“你像我们天天风里来雨里去,还得时时刻刻躲着交警,被逮着了就是罚。对了大娘,你是来干啥的?”
老太太笑着说:“来走亲戚。”
摩的司机看了眼后视镜里,一直被她紧紧抱在怀里的电饭锅,露出笑容:“来看儿子的吧?带的啥好吃的?”
老太笑容憨厚:“俺们老家的茶鸡蛋,我来望望我孙子,顺带来看看大城市到底长啥样?”
说着,她就掏出一个茶叶蛋,麻利的剥好壳,送进摩的司机嘴里。
摩的司机起初是不愿意吃的,但实在架不住老太太的热情。
于是便一口将这个茶叶蛋给吞进嘴里,紧跟着他就露出惊喜表情。
“大娘,您还真别说,你煮的这茶叶蛋是真好吃!”
“味道都渗进去了,这可比便利店里卖的好吃多了!”
听到夸奖,老太太笑的很开心,说她孙子从小就喜欢吃她煮的茶叶蛋。
两人一路上有说有笑,摩托车很快就抵达了目的地。
老太太把头盔摘下来,还给司机后扭头就走。
摩的司机愣了一下,赶紧叫住她:“大娘,您还没给钱呢?”
“什么钱?”
“车费钱啊。”
“刚才那茶叶蛋,算是路费了。”
“那可不行,一个茶叶蛋才值几个钱,我跑这么远路呢!”
“可是,我,没钱......”
老太太尴尬的揉着衣角,挤出不好意思的笑容。
然后走上去,打开锅盖,想要接着拿茶叶蛋来抵。
摩的司机也是一脸的哭笑不得,他跑了这么久摩的,还真是头回碰上这样事。
想着这大娘和自己也算是老乡,于是也就没难为她,车费是二十多块,他准备象征性的拿五个茶叶蛋意思意思就得了。
但却没想到老太太急了,怎么都不肯让他多拿,只肯让他拿三个,还说这一锅茶叶蛋都快没了,还得留给她孙儿吃。
弄得摩的司机很是不爽:“大娘,您这就不地道了,车费怎么着也得二三十,我一路拧着油门骑的这么快,不给钱就算了,怎么还这么小气?”
“也就是看在咱们是老乡,要不然这地方我都不愿意来,你知不知道前不久这里刚发生了一起大爆炸,空气里弄不好都是有毒的.......”
“对了,我才想起来,你不是要看你孙儿吗,跑这来这干什么,你孙儿在化工厂上班?”
老太太塞了三个茶叶蛋给他,只是鞠躬说了句感谢,并没有说太多。
摩的司机看着手里的三个茶叶蛋,又看看老太步履蹒跚的背影,眼里充满疑惑。
接着,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悄悄拧着油门,跟了上去。
......
化工园区,事故爆炸现场,一片焦黑。
到处都是被大火焚毁,烧焦过后的痕迹。
现场,还停着七八辆严重变形的消防车,其中一辆被烧得只剩个架子。
虽然大火已经被扑灭,但一眼望过去,依旧能够体会到火灾现场的惨烈。
今天,是第七天,所以有许许多多当地老百姓前来悼念,在火灾中牺牲的消防战士。
一片废墟上,摆放着许许多多的黑白照片,照片前面是大量的鲜花,老太太一边喊着让一让,一边从人群里挤出来。
她抱着电饭锅,步履蹒跚的走到前头,在现场众多的黑白照片里努力寻找着。
很快,她便在找到了那个熟悉的面孔,那个笑容爽朗的年轻人就是她的孙儿。
看到照片这这一刻,老太太这一路的情绪再也绷不住了。
她急忙打开怀里的电饭锅,抓着一把茶叶蛋送到照片前面,哭的泣不成声。
【奶奶,我们最近训练可忙了,实在抽不出空回去看您...】
【奶奶,你多注意身体,晚上早点睡。我请了探亲假,下个月你过大寿我一准回去...】
【我跟我战友说了,说我奶奶煮的茶叶蛋天下第一好吃,他们不信我,回头多您煮一点,我想带给他们尝尝...】
......
“情况危急,我们必须要组成攻坚小组,进去关阀门!谁跟我一起去?”
“我!”
“你.....考虑清楚了吗?去了,很可能就回不来了!”
“队长,在我当上消防员的第一天,我就已经考虑清楚了,我跟你一起去!”
“好,你准备一下!”
【奶奶,出了点状况。我可能,回不去了,孙儿祝您老人家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
......
前来悼念的人很多,大家都是自发组织。
这其中,不乏有许多牺牲战士的家属。
他们和老太太一样,哭的撕心裂肺,伤心欲绝。
火, 灭了,但他们的亲人,再也回不来,再也回不来了。
夕阳慢慢化为火红的颜色,影子不断拉长变短,迎来送往了许多人。
照片前面的花越堆越多,每一支都诉说着大家对他们的不舍,怀念,感激。
卖鱼的高德龙协同妻子,家人,来替儿子悼念他的那些战友们,一路上他们的心情都很沉重,离开时更是心口堵的难受。
他们是幸运的,因为他们的儿子只是受了重伤,但人还活着。
可那么多家庭因为这场大火,变得支离破碎,他们往后的日子该如何度过?
高德龙开着车,离开时候顺手打开了车上广播,广播里同样也在悼念在事故中牺牲的消防战士们。
但结束时的一首歌,却听得车上所有人,泪湿满襟。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
“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人生难得是欢聚,唯有别离多......”
......
病床上,孟言朦朦胧胧中似乎也听到了这个旋律。
他手指动了动,眼睛慢慢撑开一条缝,过了好一阵才适应明亮的光线。
窗外金色落日余晖,透过窗户洒在他半个身子上,仿佛在祝他迎来新生。
“我,孟言,复活赛,终于打赢了!”
孟言心情好极了,下意识的想要坐起,但牵动的伤口疼的他牙花子直吸溜,再一次昏死了过去。
妈的,赢了,但又没完全赢......
【从来就没有什么岁月静好,只是一直在有人替我们负重前行!在此,小作者致敬珍重每一位消防英雄,缅怀曾经在灾难中牺牲的战士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