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门口。
魏真人坐在案几后,见他一身灰尘,也知道他去干什么了,好笑道:“背下几篇来呀?”
钟明也没瞒着,把自己选的三门法术书册放到案几上,挠头道:“弟子愚钝,只背下一篇来。”
四目道长闻言就在钟明脑袋上敲了一下,“完蛋孩子,我当时可是背下了三篇法术的!”
魏真人白了四目道长一眼,自顾自把钟明选择的法术登记上:“别听你师父瞎说,就他那惫懒性子,一篇也没背下来。”
钟明揉着脑袋,也不敢回声。
四目道长急了,“哎!师叔,你这……”
“嗯?”魏真人凤目一暼,四目道长立刻偃旗息鼓,“嘿嘿,您说的对。”
办完手续,魏真人拿出丝帕将秘籍包上,递给钟明,郑重的嘱咐道:“茅山秘法概不外传,就是你以后收了徒弟,也不得私相授受,就算是弟子筑基所用《一气清经》也需要门中许可才能下传。若是透露半个字,即刻褫夺仙箓,逐出茅山,永不录用!记住了?”
钟明点点头,认真道:“弟子牢记师叔祖教诲。”
魏真人摆手道:“去吧。”
四目道长这才拉着钟明出门。
刚到门外,四目道长就迫不及待的对钟明说:“刚才你师叔祖在毁谤我啊!我确实记下了三篇法术!只是因为门规,不能传给你而已。”
钟明恭维一声,“师父真是英明神武,记忆超群。”心下却腹诽不已。
这还整得逻辑闭环了,无法证伪。
我还说我背下了十篇呢。
一路回到住处,钟明赶紧取来纸笔,趁着记忆清晰,把《九幽大悲风》记录下来,一同放进丝帕里保存好。
第二天。
师徒俩一大早就出门了,翻山越岭,在各个山头转悠。
在功德院登记箓职,留个档案。
在丹鼎院领几瓶丹药,辅助修行。
去宝阳院领自己在天上地下办公的印章,这是以后发表请神的东西,十分重要。
再去方尘院领道袍、朝简、天蓬尺、拷鬼棒、令牌、符书、桃木剑、三清铃等物品。
最后再去上明院开坛靖,封兵马。
所谓法坛,有内坛、外坛之分。
内坛供奉在茅山祖庭,上明院有执事弟子每天替你上香。
外坛就是降妖除魔时开的坛,用以请动神灵。
钟明没啥选择的权力,四目道长全权做主,供的主神是黑虎玄坛赵元帅,也就是民间所说的财神爷。
至于兵马……
上明院掌院陈长老看着钟明的“档案”,眉头微皱,不解道:“七品?官职倒是挺高的,但怎么是个文官?”
四目道长一脸无奈,“我也不知道为啥。”
钟明心中一突,有了不好的预感,出声问道:“有什么不好吗?”
陈长老叹口气,“你是阴曹司律右卿,按规矩,准枉死城开阴府,但只能养四个亲随侍卫,一十二员家丁,二十四名鬼仆,短头只有四十阴兵的名额。”
“啊?这么点?”
我好歹是个七品官,才四十个编制?
钟明讶然问道:“那武官有多少?”
四目道长接话道:“从九品的武官都有两百亲随,算上家丁、鬼仆起码也得有上千。”
钟明一巴掌拍在脑门上,转念一想,抬头问四目道长,“师父,那我要用阴兵时,能不能借你的啊?”
四目道长瞪他一眼,“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你只要给得起钱,多少都行。”
“师父——”钟明可怜巴巴,妄图唤起师父对徒弟的爱。
“打住。”四目道长一摆手,“亲兄弟还明算账呢,光是把阴兵调出鬼门关,一路就得交不少过路费。”
“师父,那我这些年赶尸的工钱……”
“诶!你这孩子,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
钟明:……
好好好,好话坏话都让你说了。
谈话的功夫,陈长老已经开具好点兵公文,交给了四目道长,“看你这徒弟可怜,我给拨付的都是酆都战兵,希望能帮到你吧。”
四目道长收好公文,“多谢陈师叔,一事不烦二主,索性兵马不多,弟子想借用一下院中法坛,去请兵马。”
陈长老点点头,带着他们来到了内殿法坛前。
这是上明院专门用来请兵马开的坛,一应法器俱全,可以直接渡往阴间。
四目道长点燃清香,在自己和钟明脑袋上贴上一张符纸。
然后钟明只听到陈长老一声轻喝,后脑勺被人一拍,顿时天旋地转,眼前的色彩迅速远去,自己也在快速的向一处阴冷的所在下沉。
再睁开眼,钟明发现自己正站在“人来人往”的高大城门前,城门上还悬着一个黑沉沉的匾额,上书“酆都”。
钟明还是第一次来到阴间,不由得四处打量。
这里仿佛没有色彩存在,放目望去像是黑白画卷一样,路上的“行人”死气沉沉,面色苍白。
而他跟四目道长身上却闪着一层淡淡的毫光,这一方面是因为他们是生魂出窍,魂魄上带着阳气,另一方面也是有符箓法坛的庇佑。
少顷,嘈杂的声浪传入耳中。
钟明顿时感觉一阵烦躁,数不清的强烈情绪一股脑涌进心头。
喜悦、悲伤、失落、暴戾、痛苦、疯狂……
“别看!”
四目道长一声轻喝,用手遮住了钟明的眼,“阴魂没有肉身限制,七情六欲肆意奔放,你修为不够,很容易被这满城阴魂影响,导致发疯。”
四目道长解释了一下,然后掐指诀道:“我现在封了你五感六识,等到地方了就会给你解开,不要怕,有师父呢。”
钟明闻言不敢乱动,就见师父分别在他眼耳口鼻点了点,他顿时成了瞎子聋子,甚至张嘴也发不出声音,蓦然,触觉都消失了。
他强行镇定心神,就当自己在睡觉。
过了不知道多久,他眼前一亮,五感六识重新恢复,抬眼望去,就见自己已经身处一个富丽的大堂之中。
四目道长已经松开了他的手,大咧咧向内堂走去,口中叫嚷着:“老叔,老叔,快出来啊,我带着徒弟来看你来了。”
内堂应声转出一个唇红齿白的少年来,此人穿深紫道袍,乌黑长发以金冠束成马尾,望去好像是谁家贵公子一般,可偏偏一举一动都带着股出尘的气质。
少年出来,见到是四目道长,就不耐烦的说道:“别吵吵,这上班呢,叫什么老叔,称职称,称职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