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大帅见过僵尸,也知道道法的存在,更知道钟明是茅山的三代弟子,跟钟明同辈儿的茅山弟子他就见过一箩筐,九叔千鹤蔗姑四目等人他也都见过或听说过。
钟明都会飞了,那他师父师伯师叔呢?
细思极恐。
众人一齐望向梁办,那目光不像是询问,更像是已经有了答案,等待梁办确认。
毕竟钟明真的在天上飞着呢,这么多人都看到了。
梁办想了想,钟先生在天上有官,应该算得上是神仙,虽然他总不承认,但这是事实啊,天上的官,那不就是神仙吗?
因此,他学着钟明的语气说:“咳,严格意义上说,是半步神仙。”
剩下那半步也很好跨,等死就完事了。
梁办说完,不由自主的想到了一些奇怪的事情。
要是钟先生死后升仙,那自己是不是也能升仙?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啊,我不比鸡犬值钱?
这么说得话,咱老梁以后也得在天上干活,是不是说明咱也是神仙了?
想着想着,梁办差点把嘴笑裂开,完全没注意到周围人那山呼海啸一般的惊呼。
山谷另一边。
几位大帅都呆呆愣愣的看着天上闲庭信步一般的钟明,忽然听到对面传来一阵海浪一般的山呼。
“他们在喊什么?”
“不知道。来人,去问问。”
当即有传令兵跑出去打旗语,地上的打给半山腰的,半山腰的打给对面,很快,对面就回信儿了。
传令兵看完旗语浑身一震,扭头看了一眼天上的钟明,噗通一声跪下了,邦邦邦的磕头,口中念叨着:“神仙爷爷饶命,神仙爷爷饶命!小人不是有意与神仙爷爷作对,小人只是听命行事。”
大帅们面面相觑,看了看天中,心里发虚。
“怎么回事?”
有人一把拎起传令兵喝问。
传令兵此时已经满头血,满脸泪,仿佛一个悔不当初的孩子,哽咽道:“大帅,我们差点就万劫不复了!”
大帅们闻言,心中更是忐忑。
“说清楚!”
“那钟道长,是神仙下凡!”
传令兵抱住大帅的腿,“大帅,我们退兵吧,跟神仙作对,会死全家的。”
“放你娘的屁!”
大帅抬起脚给他踹一边,“扰乱军心,sh……”
话说一半,他忍不住看了一眼脚踏烈火狂风,威风凛凛的钟明,额头唰的一下冒出细密的汗珠。
万一是真的呢?
回头一看,其他大帅脸上也阴晴不定。
“你们!”大帅指着众人:“忠君爱国,乃是——”
“万一呢?”有人望过来。
“是呀,万一是真的呢?”
万一紫禁城里的,只是条蛟龙呢?
历史上称过帝的多的去了,有几个真的成了?
普通人肉眼凡胎看不明白,这些神仙还看不明白吗?
有人低声道:“传言神仙能推前后,知古今,神通莫测。”
有人接道:“斡旋造化。”
“什么造化?”
“哦,我还以为你要说书呢,我也听过这一段。”
“这一段?后面讲了啥?”
“我没听,上三楼找雯雯去了。”
“雯雯?翠香楼头牌,原来你也?”
“嘶——”
有人打断了两个刚刚攀上亲戚的家伙,“都什么时候了!”
众人一下噤声,场中一片寂静。
但众人心中的算盘声,却越打越响。
……
山谷中。
钟明脚踏狂风烈火,居高临下往下一观,便看到南方阵法边缘,有一个简陋的法坛上,一左一右站着两个人。
这二人,一个着长衫,一个穿道袍。
一儒一道。
而在法坛周围,则分布有几十个士兵,手中举着红色大幡,不停的在几个点位之间穿梭。
阿东阿西也发现了,顿时大叫:“师兄,他们在那里!”
“杀!”
钟明轻喝一声,顺着风势往后一飘,在山壁上借力一蹬,如同离弦之箭,于半空中俯冲而下。
法坛上,贺安和张道人被熊熊火焰遮挡了视线,根本看不清火海中的景象。
“会不会烧死他们?”
贺安有些忐忑。
张道人摇摇头,“不可能的,茅山弟子要是这点本事都没有,又怎么能位列三山?”
他横了贺安一眼,“不要以为你有些奇遇,就能比得上人家千载传承的底蕴。”
贺安连道“不敢”,继而紧张的问道:“他们要闯过阵来……?”
张道人淡淡道:“天师府也是千载传承。”
贺安松了口气,行礼道:“既然如此,那就仰望张道长师门声威——”
“——不急!”
张道长伸手喝止,“如想借我之名保命,先前说好的价钱,就要翻上两番。”
“什么?”
贺安浑身一震,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先前说好的价钱已经顶天,再翻两番,他就得挪用军费了。
可此番败下阵来,军权势必不保,他如何给的起?
张道人不知就里,冷笑道:“怎么,舍不得钱?我告诉你,人生最可悲就是——”
他话没说完,天中突然传来一声呼啸。
两人同时仰头张望,却见钟明三人凌空虚渡,宛若神明天降。
阿东阿西刚一接近,就掏出手枪,狂轰滥炸。
他们一人双枪,一共四十发子弹,如同雨幕一般,倾泻而下。
“别!”
钟明一声惊呼,但已经晚了。
那贺安机警的很,一见这场面当即感觉不对,就地一滚,钻到了张道人胯下。
而那张道人正好张开腿来扎马步。
他是要掐护身咒,可惜即使他语速再快,也快不过子弹,霎时间就被打成了马蜂窝,晃了晃,仰面就倒。
那贺安因为躲得及时,只肩膀上挨了两颗枪子,倒不致命,他闷哼两声,方寸大乱,想也不想就跪地求饶:
“爷爷饶命,爷爷饶命!”
钟明散去法术,落在地上,扔下站不稳的两位师弟,沉着脸上前,桃木剑一甩,架在了贺安脖子上。
“我问你,这阵法是你设下的,还是他设下的?”
贺安抖若筛糠,他没想到,对方想也没想,就杀了天师府弟子,心中惊惧异常,“我设的,我设的,小人知罪,愿意做牛做马——”
哦?
钟明这才放心,看也不看倒在地上的张道人,打断他道:“你这阵法从何而来?”
贺安如实道:“小人早年曾在湘西遇到过一只白毛猴子,小人就是从白猴子洞里捡到的这本《三广汇要法》。”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个丝帕包递上,“只要能留下小人一命,此物就当赔罪。”
此时,阿东阿西走过来,“笑话,我上清宗坛,岂会觊觎你这旁门左道!”
未曾修行法术时,他们也有雄心壮志,想要把天底下的法术都修一遍,可开始修炼才明白,人的精力是有限的,要攀升境界,要挣钱,要生活,还要周游交际,联络同道。
单修一门法术已是不易,又怎么可能看得上什么歪门邪道。
没想到钟明却打断他们,“哎,师弟,话别说的那么难听嘛,偏听则信,兼听则明,多了解了解总没坏处嘛。”
然后伸手接过丝帕包裹,打开一看,是一卷古朴的竹简。
钟明眉毛一挑,有点来头啊。
他本意不是拿来自己修行,而是为了给梁办这类人修的。
他既然要做天公将军张角,那除了阿东阿西这两位地公将军和人公将军,还需要培养更多的得力手下,心腹干将。
茅山法不能外传,钟明只能搜刮散修的旁门左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