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云:
茅山玄功深厚,仙风拂袖清扬。灵符似电咒如芒,剑指乾坤激荡。
西教神父狂傲,妄图折辱道纲。岂知术法遇高强,大败丢盔弃杖。
又云:
道帅钟明胆壮,一腔热血昂扬。忽闻洋寇扰家邦,怒起操戈相向。
面对西洋妖众,身形似电如狼。钢刀挥舞闪寒光,杀退蛮夷欢畅。
……
大战将近。
钟明睡不着觉,就暗戳戳的给自己写赞诗,等回去以后让人散播出去。
虽然这种行为很无耻,但他自己不写也没人写——唯一的笔杆子老周也不是折腰媚上的主。
营帐外,神父的咒骂和惨叫凄厉的如同杀猪,扰的人心烦意乱。
当然,这也怪不了人家神父,任谁的四肢被钉在十字架上都得这么叫。
钟明也不是单纯的心理变态,这样做是为了套出一些情报。
凌晨四点左右。
正当钟明沉浸在自嗨的情绪中时,枪炮声骤然响起,喊杀声震破天迹。
来了。
钟明顿笔,起身出门,登高望远,夜色朦胧之下,只见前线枪口吞吐的火光连成一线,如同半弧形展开,将一块平坦地带包围。
其中影影绰绰,不知有多少人,看起来正仓皇失措,队列混乱,无头苍蝇一样乱撞。
以有心待无心,这些人应该跑不了了。
那些人经过最初的慌乱之后,终于镇定了下来,知道自己所处之地没有一点掩体,完全被当靶子打,当即一分为二,前队呈战斗形态展开,发起了反冲锋。
后队则头也不回的撤退。
石少坚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钟明身边,见此不禁感叹:“对方的掩护部队明知必死,却还是无畏冲锋,领兵之人能这么快说服一部分人送死,可见一斑。”
敌军撤离的路上出现了两条火龙,挡住了他们的退路。
钟明微微叹气,回应道:“只有一部分人的牺牲,才能给另一部分人争取来活路。”
他觉得自己还是有些人文关怀在里面的。
石少坚则不然,闻言哈哈大笑,像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一样:“兵法云:以正合,以奇胜,两路奇兵一出,纵然壁虎断尾也休想逃出我们布下的天罗地网。”
他张开的手紧紧握住,一副我们两个真强的模样。
钟明看着他的样子,不禁莞尔。
自己果然还不够坏,看人家石少坚过得,那叫一个洒脱。
民国初期军队战斗力还是可以的,装备也不差,机枪大炮都有,为了这场仗,钟明把老本都掏出来了,战场上被包围的敌军如割麦子一样倒下。
临近天亮时,就只剩少许敌军还在同胞尸体铸就的防御工事中负隅顽抗。
钟明带着石少坚来到了前敌指挥所,找到了正捏着拳头满脸激动的徐大帅。
钟明笑着拍了拍他肩膀:“别紧张,就当回自己家了。”
徐大帅嘿嘿一笑,“开疆拓土,收复失地,事成之后,我估计要被老家那些人推举成家主了。”
“那还要提前恭喜你了。”
钟明笑了笑,然后肃容道:“行了,再给你一刻钟打扫战场,一刻钟后,给我整顿兵马,杀进辉光教区。”
“是!”
徐大帅“啪”的一下立正。
一刻钟很快过去,残军被迅速清剿,徐大帅将兵马整顿完毕,旗下兵勇,虽称不上装备精良,但个个士气高昂。
钟明站在队伍前列,身着道袍却难掩一身英气,他拿着铁制大喇叭,轻咳一声:“出发!”
一声令下,大军浩浩荡荡开动,一时间烟尘四起。
特别是其中的两个自行车机动营,每人一辆自行车,跑的飞快。
辉光教区守备力量本就薄弱,洋人们长期的傲慢与轻敌,使得他们只注重海上防御工事的建造,陆地防御只有两门岸防炮。
此时教区内的武装部队只剩两百余人,剩下的就是一些混日子的警察。
没人能想到前线的战斗这么快结束,更没人能想到,钟明敢带人攻进来。
自行车前锋营借着晨雾冲上榴弹炮台时,本该执勤的洋军都在睡觉,顶替他们执勤的是华警,而这些人正在抽大烟提神。
听到人来了,就抬头迷迷糊糊的问一句:“干嘛的?”
连长王德发跑的最快,叫一声:“索命的!”
而后不等这些人反应过来,抬手就打。
这处炮台就被轻松控制。
另一处是西湾棱堡,这是一处高地,大炮一架,堪称易守难攻,奈何此时无人可守。
梁办自告奋勇,率领一个尖刀连,从侧面摸上山,很快米字旗就落了下来。
坐在坦克车里的钟明收回目光。
据爱德华所说,施勋身旁有一位得力副手,名为查理。这人背景不凡,曾荣任教区主教,后由施勋家族特意差遣而来,专为贴身保护施勋。
第二,则是圣约翰教堂,这相当于道士的道场,尽管里面只剩些见习神职人员,但也颇为凶险。
最后就是维港,圣公宗以海军见长,远东舰队中常年都有一位大主教驻守,这是最凶险的。
仔细思考下来,钟明认为自己的优势就是出其不意的闪电战突袭,必须要尽快拿下,否则对方反应过来,舰队一旦出港,他就进退两难了。
于是,他把部队分为三队,分别由石少坚、黄卫华带队突袭教区总督府与教堂,自己率主力直取维港。
这一大早,整座城市都没睡醒,施勋和查理熬了一夜,仍旧没睡。
“怎么还没消息传来。”
查理忍不住踱步,心头越发不安。
施勋淡淡一笑,抿了一口咖啡,事到如今,他反倒淡定下来了,“神州有句古话,叫做胸有激雷而面如平湖者,可拜上将军。越是大事,就越要镇定。”
查理摸了摸胸口的银制十字架,苦笑一声:“我这心像是快要跳出来一样,总觉得会出事。”
施勋笑笑道:“指挥军队就是这样,你呀,还得学。”
说完他又补充道:“况且我们又不是没退路,要是前线输了,我们退到海上就是了,大主教总不至于看着我们死。”
查理刚要回话,突然耳朵一动,急忙来到窗口,向下望去,只一眼,他的心就沉入了谷底。
“怎么了?”
施勋察觉不对,上前一看,顿时如坠冰窟。
只见街头巷尾,无数骑着自行车的士兵正在汇聚成浩荡洪流,行进间发出细密的“丁玲咣当”声。
“查理!”
施勋惊叫,刚才的淡定一去不返,身体不住的打着摆子。
他实在想不通,这些人是怎么冒出来的,前线就是三千头猪,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被歼灭啊!
“他们从四面八方围来,我们跑不了了。”
查理面色凝重的说道:“只能拼一拼了。跟紧我。”
说完,他快步下楼,来到讲经台前,摘下白手套,露出掌心的十字形疤痕。
然后,翻开烫金封面的《圣咏经》,瓷砖地面突然浮现金色六芒星阵。十二盏煤气灯同时爆燃,火焰却诡异地凝结成受难耶稣的荆棘冠形态。
施勋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紧张的盯着大门。
突闻一声大响,大门轰然倒塌,烟尘中,一队持枪士兵迅速冲了进来。
";以第二重天的名义!";
查理肃穆的祷言响起,圣典上涌出团团乳白色光辉,化作实体光索,将冲进来的三名士兵凌空吊起。
这是《圣咏经》中记载的「七重天火」,传说由大天使米迦勒的剑锋坠落人间形成,需要以拉丁文咏唱《以赛亚书》片段召唤,每段祷言对应不同形态,攻守兼备。
石少坚刚把第七根棺材钉插进总督府的七处地煞位,听到声音便飞奔而来,就见三名士兵,已经被圣光锁链洞穿,周围士兵被吓到了,畏缩不前。
看到石少坚出现,锁链凌空一折,便向他袭来。
“蛮夷贱类,安敢逞凶!”
他把道袍扯下,只见身上朱砂熠熠,星光闪耀,胸前绘着二十八星宿,后背描摩浑天星图。
这是老爹留给他的保命底牌。
“昼晦星明,周天列宿听令。天罡地煞,星芒降世助行。急急如律令!”
外间天穹之上,一道星光乍然垂落,映照出满堂流光溢彩,内外纤毫毕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