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间的道理一直都很简单,就是以暴制暴。
梁办站在甲板上,大氅被海风吹得猎猎作响,一米九的个子更是傲视群雄。
“给钟先生发电报,虎门已经解决。”
副官小跑着离开。
陈大帅带着人登上甲板,兴奋的拍着栏杆,“好啊,好啊,咱们的腰杆子可算挺直一回。”
跟在陈大师身后的阿东上前几步,“梁办?阿明呢?事成了?”
梁办点点头,笑道:“江山尽复,汉旗飘荡!”
“好好好!”
阿东大笑三声,握紧的拳头用力挥下。
梁办拿出钟明的手令:“钟先生手令,让我接替你们的防务,所有道长都去总督府集合。”
“干嘛去?”阿东疑惑。
陈大帅笑着走过来:“当然是论功行赏了。”
……
老周这个人,就是喜欢阴谋论,捕风捉影的事儿都登上了报纸。
这报纸还不要钱一样,一个铜板两份。
俗话说有便宜不占王八蛋,报纸除了读,还能拿来糊窗户,擦屁股,卷烟草,饿极了还能吃。
所以销量特别好,很快就传遍了南区和辉光教区的大街小巷。
一时间民情汹涌。
怒火这种东西,一旦烧起来,人就会忘掉家庭、社会和国家的概念,他只觉得有怒火要释放。
如果释放的过程中再给他找一个说的过去的理由,那么愤怒的人就会拥有无穷的力量。
不用怕这种怒气被人利用,那是多余的。
天性会告诉他什么是正确的,这种来自于天性的判断,会让火流向需要的地方。
城外升起的滚滚硝烟遮天蔽日,满城都是尸体焚烧产生的臭味,下水道的污水都是嫣红腥臭的。
木柴的价格罕见的出现波动。
教区的铜钟敲过七响,张副官的后颈已凝了层薄汗。
他第三次偷眼去瞟那扇雕着饕餮纹的紫檀木门——门缝里渗出的朱砂味混着浓烈的血气,正沿着青砖地面蛇行。
门内传来瓷器碎裂声。
候见室的人们齐刷刷一颤,有一位刚掏出的怀表险些脱手。
镶着铜钉的军靴声由远及近,参谋长捧着茶盘倒退着出来,呢子军装后襟洇湿大片,不知是泼翻的茶汤还是冷汗。
“下一位。”张副官嗓子发紧。
施勋拽了拽浆硬的立领,刚刚站起的身子却突然僵住。
走廊尽头的青铜仙鹤熏炉无风自动,鹤嘴里衔着的南海明珠骤然发出耀目辉光。
他这才看见炉身上缠着铁链,链子另一端没入幽深的廊柱阴影中。
明珠辉光照亮的那一刹那,看清那处事物的施勋险些叫出声来。
绘着朱红符箓的铁链,牢牢绑着一个巨大的十字架,受难耶稣紧闭的双眼中,正流出血泪。
清脆的嘀嗒声在走廊回响。
门开了。
钟明整个人都陷在沙发里,手中正拿着一本绀青色的古书研读。
“你们的教宗给我发来了电报。”他探出手指轻轻敲在桌面的电报上:“言辞很犀利啊。”
施勋膝盖砸在地砖上的闷响惊飞檐角铜铃。
他很想站起身来,保持自己的风度,抬头却撞见钟明瞥来的冷光,不由浑身一颤。
“我…我要见查理。”
“你恐怕见不到他了。”
“你,你杀了他?”施勋的声音因为惊恐而变得尖锐。
钟明合上书,“放心,本帅给他换了身铜皮铁骨,如今正在西江底守闸门呢。”
“咚”的一声。
施勋大骇,连忙一个头磕在地上,凄声哀求道:“钟先生饶命,你要什么我都能给你,只要你提,我家里就会送来。”
“哦?”钟明蹲下身,“这种事,可不敢开玩笑啊。”
“我叔叔是军机大臣,他会救我的,他一定会救我的。”
“啊,了然,了然。”
亲卫押走施勋之后,钟明松了口气,被吓住了就好,就怕这小子是个硬骨头。
现在,军事上的争斗基本结束,政治上的博弈也有缓解的余地,教宗亲自发电,说已经专门派人过来协商了。
不过,他们几十年的经营,早已改变了这里的风水格局。
钟明之所以要镇压耶稣十字架,也是听从了师弟们的建议,要用“魇胜”法门,彻底压灭西方教在这里复起的希望。
还有就是城隍土地的问题,石坚行掌门谕令,让钟明自己决定。
这是封神的权力。
这么一大片地方,搞三个城隍出来,完全没问题。
再算上各村土地,这么一堆正式编制,不知道多少人要争破头。
钟明当然不会放过笼络人心的好机会,专门等师兄弟们到齐之后,再一起商议此事。
敲门声响起。
“进。”
阿东抱着木匣走了进来,“师兄,制造局按照你给的图纸把勋章做出来了。”
“太好了,我看看。”
木匣打开,露出里面陈列的各式勋章。
这是为了犒赏有功之人特意制作的,纯工艺品,没啥特殊能力。
钟明把八卦的卦象分开,拆分成八种勋章。
工艺算不上精美,却代表了荣誉。
很多人都信这玩意儿的。
就像黄卫华,这小子视功名如粪土。
说什么“凯旋不恋封侯赏,归卧青山意自酬”。
潇洒的很。
但落在钟明耳中,就有点不类人言了。
这话说的,你是高风亮节了,你让其他人咋办?
这小子可是破了圣约翰教堂的。
他这么显着的功劳都不拿,其他人咋拿?
还好钟明脑子灵光,搞出个虚头巴脑的勋章来,要不然真就被这小子难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