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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麻子军中,也是有随军道士的,这些道士通常担任参谋,并不是军事参谋,而是道术参谋。
然而,在面对这种闻所未闻的阵法时,这几个茅山三代弟子却个个束手无策。
沈道人在这里年纪最大,修为最高,已有三十多岁,所以算是挑头的,加之性格开朗,热情助人,所以众多师弟也服他。
道士们讨论良久,沈道人伸手一压,指挥所里的探讨声当即停下,向主座上的张麻子拱手道:
“张帅,这阵法不是我等可破的,还是等门中来人再说吧。”
外面的炮火声传来,震得指挥所沙尘簌簌,张麻子握着枪的手青筋暴露,“还手就是打自己人,不还手就只能挨打,真他妈憋屈!”
沈道人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怎么劝。
这就是孔府的恐怖之处,看着不显山不露水的,要是想对付谁,他只能打碎门牙和血吞。
指挥官罗镇岳满脸尘土,跑了进来,一脸焦急,“张帅,对面又组织冲锋了,我们打还是不打?”
张麻子霍然起身,“这帮王八蛋!”
见张麻子情绪不对,沈道人起身劝道:“我军进退两难,不如先避其锋芒?”
张麻子“乓”的一声把枪拍在桌子上,“我避他锋芒?”
沈道人急忙说:“张帅,要冷静,此时反击,受伤的是南区百姓。”
听了沈道人的话,张麻子又无力的坐下,“唉,退吧。”
罗镇岳怔了怔,有些不甘心的应了一声,转身出去,却见外面站岗的士兵都抬头看着天上,愣愣出神。
他上去一人给了一脚,骂道:“干嘛呢?”
士兵并没有被抓到的慌张,反而一指天上,“旅座,您看。”
罗镇岳半信半疑地抬头一看,只见一道赫赫金光横亘碧霄,没等他多看两眼,那金光便滴溜溜一转,往下落来。
他大为吃惊,回头嘶喊道:“沈道长,孔府有人偷袭!”
哗啦。
张麻子和一众道士齐刷刷冲了出来,营地的士兵也全都举起了枪。
罗镇岳正惊惧异常,见那金光落地,便一挥手,“打!”
士兵齐刷刷拉栓,就要开枪,沈道人目光一闪,上前两步,“慢!”
张麻子曾见过钟明骑着锦雉妖王的样子,亦大喝一声:“慢!”
士兵好悬扣动扳机,听了这两声,才停下动作。
那金光散去,现出一男一女,男子破衣烂衫,好奇地四处打量,女子鹅黄裙摆,微微飘荡。
正是家乐和锦雉妖王。
沈道人看清之后,上前行礼:“原来是钱师兄。”
家乐俗家姓钱。
他转过头,还礼道:“沈师兄,我师兄让我来帮忙。”
玄门之中辈分乱,家乐性子有点像四目,从不拘旧礼。
张麻子带着罗镇岳走过来,几人寒暄几句,便一同进了军帐。
坐定之后,家乐迫不及待拿出那八面令旗,“师父说,只要寻找对方阵门坎位,祭出此宝,就可以破阵。但需要七个人跟我一起去。”
沈道人听完后问道:“敌方大阵被保护在内部,我们看都看不到,怎么寻找坎位?”
家乐挠挠头,不知道怎么办。
罗镇岳出声道:“张帅,那个李虚?”
张麻子点头,“去请李道长。”
经历多了,他也就愈加谨慎,李虚投诚过来后,他并没有轻信,现在经过多方佐证,足以证明李虚所言非虚。
不多时,李虚就被带到。
张麻子伸出手,对沈道人做了个请的动作,意思是玄门的事,都听他的。
沈道人点点头,掐头去尾,把情况一说,最后问道:“现在要带人去阵中坎位,却不知李道长可否帮忙?”
李虚心中一喜,拱手道:“能与诸位茅山高士携手并肩,小道求之不得。”
他是个心思玲珑的人,通过这些日子的冷落,就明白张麻子等人不信任自己,因此,他暗暗打定主意,这次一定拿一个先登之功做投名状。
又谈几句,众人商量好计划,便各自回去准备。
到了晚上,家乐、锦雉、沈道人、李虚等八人齐聚。
家乐取出一把伞撑开,将众人遮在阴影中,普通人看去,他们就如同消失了一样。
沈道人称赞道:“真是个好宝贝。”
家乐羞涩一笑,“哈哈,师兄给我的。”
这是钟明当年在东瀛缴获的,在他手里一直没用,这次顺手就送给了家乐。
李虚环顾一圈,提醒道:“这法器能迷惑普通人,却逃不出行家法眼,那城中来了许多孔家子弟帮忙布阵,要是被发现了,恐怕误了大事。”
家乐见他说得跟钟明嘱咐他的话差不多,就问:“说的是,李道长有没有办法?”
李虚拱手道:“贫道擅长神隐之术,待我施法,管教他们看不出来。”
家乐、沈道人等人都好奇的看着。
李虚盘坐在地,凝神内视,只见紫府之中,有一轮惨绿色性光,发出幽幽绿芒。
散修不比玄门正宗,修行之路多有坎坷,他性光刚生之时,本是明光曜曜,但因为修行神隐之术,每月朔日需要受阴风刮骨之痛,日积月累下,就成了这般模样。
李虚明白自己的路已经走偏了,可他也毫无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看了两眼如鬼火般的性光,他低喝一声,把玄功转动,顶上便冒出惨绿色光烟,附着在家乐手中的伞上。
再睁眼时,李虚就感觉到周围人的目光变得有些不一样,有些惊讶,还有些怜悯。
他洒然一笑,毫不在意,“诸君,成了。”
一行人举着伞,小心翼翼穿过战线,家乐还想找找敌军指挥部,找了一圈没发现,这才继续前行。
走了不知多久,终于开到城墙根,锦雉妖王现出原形,李虚在她身上施法之后,便由她一个一个带过了城墙。
城内被阵法笼罩,云雾飘渺,幽暗无光。
沈道人打量一圈,没什么危险,又拨弄了一把罗盘,微微颔首,“方位没错,确实是坎位。”
趁李虚还没过来,对家乐说:
“这李虚倒也有些道行,沉稳谨慎,心性也不差,钱师兄回去可以把这些事告知钟师兄。”
家乐点了点头。
李虚是最后一个过来的,他对城中颇为熟悉,带着众人来到一户酒楼,敲了敲门。
门里走出一个方脸汉子,见了李虚,微微一喜,“师傅,你可算来了,事怎么样了?”
说着,将众人让进了屋子。
这是李虚养的亲信,因为肯花钱,所以几年下来,归拢了不少城狐社鼠。
李虚说:“今夜破阵,明日就可功成。”
说完,转头对沈道人说:“可在此处布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