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明找到张麻子的时候,张麻子正在折磨唐敬鸭,残酷的场面让人不忍直视。
第一次,钟明这么极端的人都觉得过于极端了。
看到钟明后,张麻子擦了擦手,“道帅,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
钟明扭过头,看着周围环境。
这是位于城市中心的一处中式园林,占地六亩,活脱脱是苏州园林风格。
唐大帅看起来像个混不吝的土匪,其实也爱攀附风雅,园林规格非常高,这里不仅有沧浪亭的环廊抱园,还有狮子林的怪石兀立,拙政园的堂楼亭轩,留园的悬萝垂蔓。
应该出自特别高明的园林设计大师之手。
这么大个园林,平常养护就不知道要耗费多少民脂民膏。
仅仅看了一眼,钟明胸中就窜起一股无名怒火。
这年头的百姓是真的穷困潦倒。
饿死都是常有的事。
两亩地,忙活一年到头,也就七八百文的收入,要是不地里产的是粮食,这四亿人,至少得饿死三亿。
钟明现在的政治倾向,除了前世带来的,更多是跟随四目赶尸时培养出来的。
在他心里,这年头的农民过得日子,根本不能算是人。
家里能出得起赶尸钱的人家,已经是蛮富裕了,十里八乡都得有名望,或者是家里儿子多,派几个出去当兵,死了就能拿一笔抚恤金。
要么就是女儿多,卖去大户人家做丫鬟,或者卖到青楼。
可就在大多数人都挣扎在温饱线上的时候,偏偏有人能过上神仙一样的日子,衣食无忧不说,还住这么大的房子,那人工湖里的鱼都比大多数人吃得好。
这世道,就特么离谱。
张麻子见钟明打量这院子,就问:“大吗?”
钟明说:“大。”
张麻子说:“还有更大的。”
见钟明看向自己,张麻子说:“江南,鱼米之乡,富得流油。我在那见过占地十多亩的庄园,吃个饭都恨不得坐轿子。”
钟明闭上眼,“都该杀。”
张麻子指着不成人形的唐敬鸭问:“嘴硬的很,不交代族谱。”
沈道人和家乐联袂而来,家乐把缴获的红尘障风旗递给钟明,说:“师兄,这种事,让下面处理吧。”
钟明接过看了看,又扔给家乐,“带回去给师父。”顿了顿,继续说:“回去跟叔公说一下,我要唐敬鸭变成绝户。”
家乐一凛,下意识退了两步,“知道了。”
钟明没再理他,转而问张麻子:“知道孔闻定往哪儿跑了吗?”
张麻子说:“有投诚的人说,孔闻定跑得早,从北城门跑了。”
钟明点点头,转身准备离开。
沈道人出声道:“师兄,这次破阵,多亏了……”
钟明回过头,见他指着一个道人,那人气机驳杂,显然非是正道,又见他额间神光隐隐,显然是性功有成,修为不低。
散修比玄门正派弟子难上千倍万倍,几乎是不可跨越的鸿沟,这人能有如此修为,天资、心志、运气、命数、努力绝对远迈同龄人。
若能拜入名门,成就必定不可限量。
可惜了。
知识垄断埋没了多少人才。
钟明冲那道人微微颔首,“等我回来再说。”
说罢,脚下黄烟便蔓延开来,如登天梯一般,渡去青天。
九天之上,罡风滚荡。
钟明高卧云端,任由衣袍被吹得猎猎作响,眯着眼俯瞰下方的山脉林莽。
因为性功有成,他几乎是过目不忘,而且所有汇集的信息都会被快速分类归纳,就像是超级电脑一样。
飞僵牌私人飞行器速度很可观,眨眼间就掠过几个山头,过了一会儿,钟明才把看到的信息归纳提取出来。
他脚步一停,又往回折返,翻过两个山头,看到了在山涧中涉水而行的孔闻定一行人。
刚才一不小心,飞过头了。
钟明下去懒得废话,从背包里取出几个炸药包点燃,瞄准扔了下去,而后心意一引,曜曜剑光横空,在身旁滴溜溜一转,便飞斩而下。
孔父刚把孔闻定拉过山涧,就感觉到什么,猛一抬头,只见天上飘着一朵玄黄云霞,不由瞪大了眼睛。
孔闻定刚刚上岸,还没站稳,孔父却在心惊之下松了手,他顿时往后一仰,噗通一下摔在山涧中。
湍急水流一冲,他就如同肉球一样向山下滚去。
孔闻定大惊失色,顾不得身上磕碰的疼痛,两只手胡乱抓去,直到抓住一根藤蔓才停了下来。
他努力把头探出水外,就见父亲正惊恐地要从袖子中掏出什么东西,还没掏出来,几个黑点便落在了父亲他们所站的地方。
随之而来的,就是塌天震响。
一团团浓烟升起,孔闻定脸色一下变得惨白,抬头一看,发现了天上的黄云,惊骇之下,顾不得老爹如何,手一松,顺着山涧,往下滚去。
下一刻,他就感觉到身后有一道冷意迫近,哗哗水声中夹杂着“锵锵”声,滚落途中的惊鸿一瞥,让他确定了那追在身后的东西——一道剑光。
钟明追来了!
孔闻定吓得肝胆俱裂,拼命把自己抱成更加圆润的球,以滚得更快。
黄云飞降,钟明负手站在岸边,看向一地狼藉。
这里横七竖八躺着几个孔家弟子,有几个正抱着被炸飞的肢体哀嚎。
孔父却高举一颗明珠,明珠上垂下道道毫光,将他护在里面,看上去毫发无损。
他死死盯着钟明,“钟藏锋,你要赶尽杀绝不成?殊不知得饶人处……”
钟明不语,念头一动,眉心又飞出一道剑光,只若寒星闪烁,在场上跳动几下,一众孔家弟子便尸首异处。
下一刻,便撞在毫光之上,发出“叮”的一声脆响,打断了孔父的话。
孔父高举明珠,冷笑一声,“钟藏锋,你——”
钟明目光一沉,场上剑光一分,两道剑光如轮急斩,发出一阵叮当脆响。
那毫光荡起水波一般的涟漪。
孔父终于色变,开口还要说话,钟明的话却如同寒冬冷风,吹入了他的骨髓深处。
“一千七百剑,可破你法宝。”
孔父心头一颤,他万万没想到,这钟藏锋果真毫不留情,心思电转,便纵身投入水中,顺流直下。
钟明神情淡漠,把云头一摆,留下两道剑光与孔父绞磨,径直向下游飞去。
山涧底下,是一个水潭。
孔闻定滚了半天,终于到了尽头,落入其中之后,他只把头埋入水中,憋得脸色通红,也不敢上去换气。
与此同时,远处山谷中,一个头发半白的儒者蓦然睁开了眼。
“钟藏锋,你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