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捋了捋耳边的秀发,然后对我说道:“想必你房东应该和你说了,我准备将他那间房子也一并买了,所以,你还是尽快寻得一间新的住所!”
“我房东说不卖!”我愤愤地收回了豆浆油条回了家,又在极度的愤怒中吞掉了原本给她买的早餐,我无法理解,这些自命不凡的社会名流,凭什么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剥夺我们这些市井小民的一切;柳商言如此,这个叫温暖的女人也是如此。他们一句话就能够否定我的所有努力和成果,虽然这个地方是我租的,但我已经在这里居住了整整四年,陪伴我的不止是曾经那段美好的回忆,还有这些朝夕相处的家具,它们见证了我的喜怒哀乐!
内心涌起一阵哀伤,我却发现自己并不善于流泪;昏暗的房间将我囚禁在孤寂的囚笼里,我没有欲望去开灯或者拉开窗帘,而是放任黑暗在我心中自流,将痛苦和孤独一并随着黑暗汇集,渐渐聚成最黑暗的深渊。
……
醒来时,绝望的黑色将整个房间照得很暗,我打开了床头灯,整个房间顿时浑亮了些许,起身喝了杯水,穿好衣服后踏出房门,打车前往西湖路一家叫“空城旧梦”的主题餐厅。
站在餐厅门口,我便听到老板娘叶晚那极具感染力的声音正在演绎一首Alin的《失恋无罪》,于是,我便加快脚步走进店里,叶晚见到我后拿起麦克风朝我走来,勾着我的脖子唱着那首失恋无罪,我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于是跟着她共同演唱。
“孤独万岁,失恋无罪,谁保证一觉醒来有人陪,我对于人性早有预备,还不算太黑,独身万岁,失恋无罪,爱不够,爱你的人才受罪,用过去,悲伤换来自由,难道不珍贵,一个崩溃……”
将整首歌唱完之后,叶晚将麦克风丢给身后的夏阳,随即搭着我肩膀找了个餐桌坐下,又喊来了服务员给我送来了一扎啤酒,问道:“弟弟,你又被生活揍了吗?怎么今天到我店里来了?”
“叶晚姐,生活太不讲道理了,又给了我两大棒槌……”
“吃饭了吗?”
我摇摇头道叹息道:“没有,不然也不会往你这跑!”
“你啊…也就在吃不起饭的时候才想起姐姐,等着。”
叶晚起身便往厨房走去,餐厅的气氛很好,在掌声中,由夏阳带领的“自由之夜”乐队在台上演出着《小酒窝》,旋律响起,却不是轻快的语调,他将这首歌以一种另类的唱法唱出来,以至于原本很欢快幸福的场景变得异常压抑,于是在台下观众的哄闹中,他被赶下台。
夏阳来到了我对面坐下,道:“有烟吗?来根。”
我在烟盒中抽出一根塞到他嘴里,又拿起火给他点上,他十分装逼地摆摆手示意可以了,他猛抽一口后又道:“你今天怎么不抽那娘炮抽的爆珠烟了?”
“去你妈的!你他妈的爱抽不抽!”我一记重拳打在夏阳手臂上。
夏阳捂着手臂龇牙咧嘴道:“至于吗你?不过你还别说,你那烟怪邪门的,说他难抽吧,确实难抽,抽完之后又发现还真挺带劲的!”
“你吖的才邪门,也就你能把那些甜腻的情歌唱得那么压抑。”
“那是世人不懂得欣赏!”
“你今天怎么没有去郑哥(郑皓)那边演出,反而来叶晚这边?”
“你哥最近酒吧正在转型,风格也不适合我们乐队了,所以来跟着叶晚混口饭吃。”
我忍不住点破他:“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为了叶晚姐来的,你瞒得住别人,难道能瞒住我?”
“听颜老师说,你在故意躲着她呢,给她气的连戏都不拍了,估计现在已经快杀到广东境内,你自求多福吧。”夏阳拍了拍我的肩膀便起身继续上台演出。
说到颜艺,我不禁头疼起来,这个女人真是让人难以琢磨,做事情又神经又刁钻,总之,给我惹了很多麻烦。现在即将碰面,我觉得我们之间应该有了一个交代,毕竟她追逐着自己的导演梦想,而我也一直过着平凡的生活,或许我们走上各自的道路,会给彼此一些解脱和空间,这就是我们之间的结局,我希望她能实现梦想,而我也能找到自己的平静。
……
我又开始无聊了,抽着香烟,把玩着手中的打火机,安静地看着乐队演出,不知过了多久,叶晚端着一碗炒饭来到我面前,道:“吃吧。”
我把叶晚端来的炒饭吃完,又将一直晾在一边的啤酒端起,酒液顺着我的喉咙流过,留下淡淡的苦涩。
“叶晚姐,你觉得我应该迈出新的生活步伐吗?”
叶晚沉思了许久,道:“以朋友的角度,你确实应该放下那段不切实际的感情,即使小沁曾经无怨无悔的跟着你过着普通人的生活,可你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所以,有些事情,遵循本心,不要被自我束缚。”
我自问:“遵循本心么?”
点上一根烟,烟草在指尖燃烧,燃烧着过去,又熄灭了未来,我闭上了眼睛,幻想着化作一条小鱼,随后一头扎进江边几十米深的江水里,从此做一条不受忧虑困扰的小鱼……
……
离开“空城旧梦”后,我又漫无目的地游走在霓虹的城市中,望着闪烁的灯光,随着人流,我即将去寻找一个名叫醉生梦死的世界,去感受最堕落的放纵,将阴暗的一面交给躁动的音乐,挥洒自己的欲望,不再受制于琐碎的规矩,我怀着莫名的激动和欲望,却又深深感受到内心的空虚和迷茫。
这座城市,似乎是个巨大的游乐场,每个人都在追求着自己的轻松和欢乐,却又不知不觉地走向了放纵和堕落;我多少有些迷失在这种放纵的氛围中,无法摆脱其中,仿佛自己也被城市的喧嚣所吞噬,不再是孤独的!
来到情缘酒吧的门口,躁动的音乐随风传来,勾起了我内心深处的冲动和激情;我跨进酒吧,穿梭在人群之间,到达舞池前,在这里,我与一群素不相识的人一起沉醉在音乐节奏中,身体随着旋律摆动,欢乐与欲望交织在一起,忘却了一切烦恼和忧虑,只有此刻畅快淋漓的放纵和释放!
随着音乐的律动,我仿佛融入了这个狂欢的世界,感受着舞池上空弥漫的热情和欲望。灯光闪烁、纸屑飘舞,夹杂着酒精和激情的味道在空气中交织,让我陶醉其中,这一刻我就是这个城市里最疯狂的一员。
……
不知过了多久,我有些许累了,转而从舞池来到了吧台前,找waiter要了瓶威士忌和一个杯子及一桶冰块,我便找了个角落坐着,现在的我,戴着一张遮羞的面具,把我那不堪入目的生活掩饰于面具之下,有了这张面具,我可以毫无羞耻的游走在夜生活中。
很快,第一个搭讪的女人便出现了,她涂着浓厚的妆容,身着暴露而性感的包臀裙,穿着一条让无数男人沸腾的黑丝,夹着软绵绵的语调说道:“帅哥,一起喝点?”
不管此刻她出于什么目的,今天我是没有任何心情跟她开一些荤段子,于是不耐烦道: “你要是将我当长期饭票,我建议你还是放弃吧,我现在兜里比脸还干净!”
那姑娘骂骂咧咧走后,我又独自喝起了酒,感受着威士忌的酒液在我胃里炸开,仿佛将我的内心也一起撕裂开来。在这种烈酒的刺激下,我感到自己的思绪飘忽不定,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我再次抬头,看向酒吧里那片闪烁的灯光,似乎在告诉我一个关于自己的暗示,然而,我怎么也无法领悟其中的含义;在这个瞬息万变的夜晚,我仿佛迷失在自己的内心深处,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追寻着什么,或者说,我是否从未真正了解过自己,随着一口口烈酒的下咽,我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虚无和孤独,仿佛漆黑的夜晚让我无法找到出口。
“余温,你还真是个奇葩!每次都要装成浪荡不羁的样子,实际上就一不敢碰女人的软蛋!”说话的人正是我发小的老婆,我的师姐,也是柳沁的闺蜜。
“嘿,好你个方悦,你不要以为你是我哥的女朋友我就不敢动你!我哥在我面前也得低下头跟我说话!”
说话间,我屁股就挨了一脚:“谁?谁那么不长眼睛?”眩晕中,我摇摇欲坠的站起身子,很快,又倒坐在座椅上,接着便听到郑皓的声音:“不是说在你面前我得低着头说话吗?”
“哪能让您老低头啊,这不跟嫂子开玩笑嘛!”
“别臭贫,真的是,怎么又喝那么多。”郑皓看着桌子上仅剩一点的威士忌说道,随后他便交代方悦去煮点醒酒茶,又将我扶到酒吧二楼的隔音办公室内,在颠簸的过程中,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以至于刚躺到沙发上就将胃里的东西呕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