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温暖的眼睛里看到了两行未干的清泪,我终于清醒了些,我们似乎都把狼狈的样子给了对方,我对她笑了笑,又用衣角替她擦去了泪痕。
温暖的眼神里流露出的悲伤,让我心生爱怜,我不想眼前这个美丽的姑娘变的如此脆弱,她应该是那只飞在鲜花世界里的一只彩蝶,如沐春风。而不是被我这个可怜的垃圾男人所影响。
我承认我有点自作多情,但我真不希望她也如此不开心!
我拿起了手机,对着路灯下的温暖拍了张照片,又用微信给她发了过去。随即来到温暖身旁,轻轻地碰了她的肩膀。
“怎么了?”
“咱俩打个赌?”
温暖愣了一下,随即表现出一副很有兴趣的模样看着我,我被她突如其来的变脸可爱到,但我还算是一个沉得住气的男人。
“你现在用我微信发给了你的照片发个朋友圈,配文你自己想,五分钟后,如果你的朋友圈点赞没有超过二十个的话,明天你请我吃早餐。”
“如果超过了呢?”
温暖的突然发问也让我愣了神,但很快我反应过来,道:“过些天我送你个礼物。”
我向来不打没有准备的仗,刚才我看了下时间,已经晚上十点四十多分,这个点,大多数人都准备洗漱睡觉了,所以从多种因素上来说,我赢面更大。
温暖终于点头,并用我那张照片发了个朋友圈,配文是:月亮很亮。随即我给她点了个赞,又对她说道:看你赢面不大,我先送你一个赞。
我再次点开那张照片,如果不看那身白色西装,站在路灯下的她,我敢肯定,她就是被流放凡间的仙女。我忍不住感叹,同样是人,这世间美丽之处,好像皆由她诠释,而我的帅又好似被女娲踹了一脚!
五分钟的时间很快过去,正当我胜券在握的时候,温暖却举着她的手机,眼神轻蔑地看了我一眼,道:“你输了。”
我耸耸肩,回道:“愿赌服输,等过些天再送给你,现在我要回去对你的洗衣机进行修理。”
......
回到老院子后,我去温暖家把她的洗衣机修好,只是电线老化的问题,我重新接了一根线。她说:我骗了她一顿饭。我说:要人干活得给好处。她气愤地把我推出了家门。
从温暖家里离开后,我终于回到了自己家里,对着卫生间里的镜子我扯出一个笑容,但脸皮的力气有些大,又扯了回去,随后我不悲不喜地开了一瓶白酒。
喝着辛辣的高度白酒,我打开了微信里那个注销了很久的微信号,点开了聊天对话框,拨打了好几次电话,只是每次打过去,它都会显示:对方没有加你为朋友,不能语言通话。我又周而复始地点起了:我知道了。明知道打不通,又在无法接通的痛苦中失望、绝望......
世界上最毒的仇恨,大概就是有缘却无份了吧,上天赐予了我这么一段感情,我想:如果我余温真有罪的话,此前所得到的痛苦也该偿还掉那些罪孽了吧?现在的我,已经对爱情不再那么奢求了,我很想回到小城,娶一个平凡且不丑的女人,就这么平平淡淡过完一生。
这种矛盾和幻想不知道持续了多久,我终于睡了过去。睡梦中,我拥有了一双翅膀,我的身旁突然来了一个女子,她穿着类似古代的绫罗绸缎,一头微卷的头发,只是面容很模糊,她对我说:我们去筑造一座梦乡吧。我很想将她看个真切,但她背后突然生长出一双透明的翅膀,先我一步飞翔在自由的蓝天中,我就这么追着她......终于,我们来到了一片种满着各种颜色的鲜花世界,她停下了脚步,在最美的地方对我微笑着,她向我伸出了手,我本能地也往前一握,正当我即将握住她的手的时候,我脚下的地方突然崩塌,变成了一片燃着烈火的人间炼狱......我拼命地扇动着翅膀,却再也抓不到她了......
从床上猛地坐起,我晃神了好久才发现自己做噩梦了。又是一阵胃绞痛,我只得从床头柜上拿出两片止痛药就着杯子里的凉水一同服了下去。我似乎忘了医生说:我的胃已经到了千疮百孔的地步了,不能再碰酒精了。我却依旧固执己见,继续保持着自己的旧习惯,对身体的健康毫不在意。
胃痛得到缓解之后,我迅速洗漱完去厨房煮了两个粽子,又热了杯牛奶。
吃着早餐,我有点迷茫地看着这个家里,昨晚我想了一夜,既然这一切已是尘埃落定的结局,那我又何必贪恋这座城市所留下的那点虚无缥缈的回忆?
从通讯录里翻出罗冬的电话号码,随即给他拨了个电话,电话在响了十几秒之后就被接通了,我沉默着没有说话,我不太敢说出要辞职这件事。片刻后,他有些不相信地问:“不应该啊?这个点你怎么可能起床,你别告诉我又出什么事了?”
点了一支烟,正想着如何开口时,罗冬不耐烦地说了句:“到底什么事?你一大男人这么婆婆妈妈算是个啥!”
我重重吸一口烟,又重重吐出,终于下定决心说出了那句:“我想辞职。”
罗冬想也没想就回道:“要是还没睡觉就赶紧去睡,下午两点准时上班,早上的决策会议我帮你想个理由推脱,晚上之前我把重点事项做个总结发你邮箱上,到时候你负责做策划我负责执行,总之......下午别迟到。”
“我想辞职。”
半晌过后,罗冬的声音低沉中带着压不住的怒意说道:“在做出这个决定之前,你有没有想过当初的初衷。我们学习了四年的工商管理,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在一个拥有大好前程的公司大施手脚么。”
我把剩下的烟一口抽完,带着惆怅说道:“柳沁她回来了,而且她有了新欢......昨天晚上我想了一整晚,当初选择来投奔你不正是因为你说公司会放权给年轻人施展手脚,有了这个因素,我才会全力以赴去工作,来惠乐后...我恨不得把心都掏在策划上,你也看到了我对生活的态度,我还操办起了副业,试问:哪一个对顺应环境而活的普通人,会在国内这种复杂的环境下,干着好几份工作......这一切源自于我爱上了一个不该爱上的女人,如今人走茶凉,我也应该回到原本属于自己的地方,找一份稳定的工作,然后结婚生子,最后...生老病死。这是我的宿命......从我爱上那个女人开始,一切都会走向那个既定的轨道。”
这次,罗冬变得异常沉默,甚至,我能在电话里头听见他点烟的声音,莫约一支烟的功夫,他才对我说道:“今年是我叔叔在惠乐工作的第十五个年头,一个男人从而立之年奋斗至中年,兢兢业业也才混了个部门经理,今年,老吴许诺他:这次的跨年活动如果能做的比去年的云彩好,今年就让他进入高级管理层,享有股份分红和董事会决策权。你也知道......这几年云彩携资本进场几乎垄断了高端市场,现如今他们盯上了我们惠乐的中低端市场,这两天更有传言说云彩想收购我们惠乐......我们也做过调查的,云彩从上到下用人的标准全是高学历又能干的人才,如果这个节骨眼上惠乐被收购,以我叔叔的学历,想必在新公司只会被排挤到出局;罗泽(罗冬的表弟)明年就要从麻省毕业了,老罗操劳了半生,生了这么一个好儿子,倘若因为这次被踢出局,那他儿子也跟着废掉了,他现在压积的房贷还有罗泽出国的费用,全靠老罗一个人在张罗着。我婶婶走得早......我们说到底,都还活着,不会活在另一半死去的折磨中,那样比什么都好......你的商业思维好,我的执行力强,这次,就当帮我和老罗......做到跨年会后再走,我们再联手一次,成吗?”
我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结束了和罗冬的通话后,我的眼前弥漫着大量的烟雾,我反复咀嚼着去或留的是非。一个小时之后,打断我思想的不是我的决定,而是快递站发来的信息,他说我的快递在店里滞留两天了,让我去取。
我披上衣服,关上院门,随即去找隔壁的老王借了辆电动,便往快递站开去。今天的天气说不上好也不算坏,但整个天空就是阴沉着的,我想:这种天气也跟心情有关。
拿上装着车衣的快递,我又去工商银行的自动提款机里把所有的钱取了出来,总共是2 3 2 6块钱,我感叹:现在网络发展实在太快了,在读书那会甚至都还没有移动支付这种快捷的支付方式出现。但我养成了一种习惯,觉得钱还是得拿在手上才算踏实。
回到家后,我先是把电动车还给了老王,又拆开了防护车衣把颜艺的车罩了起来,也算了却了自己对她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