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听到孩子的啼哭声,险些喜极而泣。
他大步走到门前,就想推门而入。
可一想到玉檀这会儿才刚刚生产,见不得风,便硬生生忍了下来。
只冲着产房里又喊了一声,“玉檀,你还好吗?”
玉檀的声音从产房内传出,虽带着疲惫,却依旧清晰:“皇上,我没事。”
康熙听到玉檀的回应,心中稍安。
产房里,产婆将孩子洗净包好后,抱到玉檀面前,满脸堆笑地说道:“恭喜皇后娘娘,是位健康的小阿哥!”
玉檀示意产婆抱近些,只见那小小的婴儿白白嫩嫩,宛如羊脂玉般玉雪可爱,一点也没有被羊水泡得皱皱巴巴。
她看着小家伙,想起了门外的康熙,对产婆道:“抱去给皇上看看吧。”
康熙在门外焦急地等了许久,产房门终于从里面打开。
产婆怀里抱着个蓝色襁褓,康熙却是道:“皇后如何了?”
产婆一愣,不过很快反应过来,满脸喜意,“恭喜皇上,皇后娘娘平安诞下小阿哥,母子平安!”
康熙闻言,将产婆怀里的襁褓接过,然后快步进了产房。
玉檀此刻已经被宫人们收拾过了,有些睡不着,正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康熙进来时,产房里已经燃起了淡淡的熏香,可空气中依然弥漫着丝丝血腥气。
康熙心猛地一揪,大步来到床前。
恰好此时玉檀察觉到有人进来睁开了眼睛,就直直对上了康熙满是心疼的眼神。
玉檀冲着康熙牵起唇角,笑着道:“皇上,别担心,我没事。”
康熙坐到床畔,将襁褓放在玉檀身侧,伸手握住玉檀的小手。
他心疼的目光在玉檀脸上停留许久,眼里不自觉地就带上了些愧疚。
玉檀此刻脸色苍白,远不如平日里那般红润有光泽,而且空气里还有一股挥之不去的血腥味。
这一切都在告诉他,玉檀并不像她口中所说的那般无事。
康熙不想玉檀虚弱着身子还要安慰他,忙将眼里的情绪敛下。
看着玉檀身侧的蓝色襁褓,转移话题道:“你可看过孩子了,孩子十分像你。”
其实康熙从产婆怀里接过孩子,还没来得及瞧过一眼孩子的模样。
玉檀闻言眼里的笑意加深,她刚刚看过孩子了,像她吗?
她属实没看出来。
见到玉檀的笑,康熙有片刻的心虚,不过瞧着玉檀眉眼间的那抹虚弱,他叫来奶嬷嬷,将小阿哥抱了下去。
随后他脱去外袍鞋子,躺到了玉檀身侧,轻轻侧身将人揽住。
他隔着被子轻轻拍着玉檀,玉檀本来没那么困,可生了孩子,身体损了气血,被这么轻柔地拍着,慢慢进入了梦乡。
玉檀的孩子被赐名胤禘,胤禘出生次日,康熙便宣布了大赦天下的旨意。
洗三那日,玉檀还在坐月子,胤禘便由康熙抱着出席。
各位阿哥看着皇阿玛怀里的弟弟,心里的酸水都快冒出来了。
从小到大,除了太子,他们从未有过如此殊荣,没想到如今又多了一个。
而且以皇后的受宠程度,这位弟弟以后的待遇只怕会比从前的太子更甚。
他们心中不禁埋怨,太子是亲生的,二十弟是亲生的,他们就不是吗?
可终归也只是心里埋怨,面上不敢露出分毫。
康熙可不会想那么多,他怀里的小人儿是他心爱的女子生的,他怎么待他都犹觉不够,旁人怎么能比。
若不是还有着那么一丝理智,“朕之第一子”险些要宣之于口。
他曾经十分不理解皇阿玛,甚至因皇阿玛将晚于他生下的四子称为“第一子”而心生怨恨。
可如今,他终于明白了皇阿玛当初说出那话的心情。
对于自己心心念念才诞生的宝贝,那自然是怎么宠爱都不为过。
于是,各位阿哥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又见到了更让他们扎心的一幕幕。
自胤禘满月后,他们时时能在康熙身边见到他。
甚至很多次见到康熙将人抱在怀里,什么满人抱孙不抱子的传统也通通被抛之脑后。
他们从前只知道太子是皇阿玛从小带大的,可没亲眼见过。
以前偶尔他们也会想,即便皇阿玛将太子带在身边,可太子身边有那么多宫女嬷嬷,且皇阿玛要忙于朝政,并不能时时看顾,太子实则还是由宫女嬷嬷们照顾着长大的吧。
他们曾经无数次以这种借口自我安慰过。
可如今,他们明白了,政事和带孩子是可以兼顾的。
怎么不能呢?
皇阿玛不是经常一手批着折子,一手抱着孩子吗?
能得很呢!
他们明白了这一无比扎心的事实后,只能暗暗消化自己果然是不受宠的小白菜一事。
可心里对于这个受宠的二十弟却没有太多的想法。
无他,与已经长成、且入朝为官的他们相比,胤禘太小了,小到他们无法把他当成一种威胁看待。
不止各位阿哥这么想,朝中很多大臣也是这么认为的。
二十阿哥虽然是名正言顺的皇后嫡子,可他还未长成,他们根本不敢将家族未来贸然压在他身上。
富察家却并未和其他大臣那般,他们本就和皇后是一条船上的,天然就是皇后一派的,他们只能期待皇后和二十阿哥好好的。
况且以如今皇后和二十阿哥的受宠程度,二十阿哥只怕才是那个最后赢家呢!
至于其他人顾忌的什么年龄太小之类的,富察家嗤之以鼻。
单看如今的局面,他们觉得年龄小未必不是一种优势。
总之,在其他大臣和已经长成的阿哥们接触频繁时,富察家岿然不动。
玉檀自然不会在意前朝大臣和阿哥们的想法。
她如今好不容易出了月子,每日都在畅春园中四处游玩,好不快活。
只是可怜了某个既要批折子,还要兼顾带孩子的大忙人。
而可怜的大忙人——康熙看着怀里乖巧的小家伙,他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