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死了人,虽然只是几个乞丐和无依无靠的贫民。
即便最后查明,确实和四皇子无关,还是引来皇帝的申斥。
没有实际坏处,但显然也不是件好事。
人的苍老都在一瞬间,皇帝也不例外。
自从上次因为太子的事,气病了一场之后,皇帝的身体就每况愈下,朝堂之上众人看在眼中,皇帝自己也清楚。
越清楚,就越知道,他的儿子们长大了,都在盯着或者被迫盯着他屁.股下那把椅子。
皇帝无能为力,只能尽可能抓住所有机会,展现自己的权威,以缓和心中的愤怒、痛心……和恐慌。
济慈院走水案,本不关四皇子的事,以往皇帝都未必过问,如今却当众申斥。
当然,三皇子也未必讨得了好。
因着三皇子本人没现身,又是冠冕堂皇送物资的理由,皇帝虽未责骂,心中却未必不知他打什么主意。
至于说,这样幼稚和不痛不痒的小伎俩,显得夺嫡很掉价这件事。
大概和南方商贾们,顺走竞争对手门口的金蟾,给对方聚财缸中倒金汁的操作差不多。
没什么意义,纯恶心。
不是专门设计谋划,就是正巧撞上就来一下。
当然,如果来这一下,正好能搅黄秦娘子和四皇子的接触,那就是额外的大收获。
四皇子和秦娘子的接触,有没有被搅和不知道,但秦娘子把皇子们刚拉开口子的夺嫡行动,倒是搅动了一番。
济慈院走水案第二日,案子就结了。
毫无意外的结果——意外走水。
然后在结案的第三日,三皇子的某处别院,也意外走水了。
不过三皇子是个一心为公的人,不愿意浪费公门资源,来调查自家小小的走水案——整座别院夷为平地那种。
“三殿下,真的不需要我们介入调查吗?”
“劳烦跑一趟,我都问清楚了,是膳房烧饭时意外失火,没什么事了。”
既然三皇子都说没事,那自然就没事了。
没事的第三天,三皇子名下又一座别院被烧了。
三皇子怒了!
这次非常义正辞严的,请求刑部出手调查!
反正这座别院,本来又不怕查。
然而刑部介入调查后,结果依旧是意外。
三皇子依旧稳重亲和,但其实气急败坏。
两座别院的损失他还不看在眼里,可这件事背后的挑衅,让他恨得牙痒。
偏偏没有证据。
再联想到前段时间,被无声无息搬空的,一处粮仓和兵器库,三皇子更气。
可坏事不会因为你生气停止发生。
不等三皇子要求公门继续彻查,一处庄子又差点出事。
说“差点出事”,其实有点勉强。
看过庄子汇报上来的信息,三皇子立马反应过来,不是庄子“差点”出事,而是对方本就没打算烧掉庄子。
这不仅仅是挑衅他,更是警告他。
拿庄子下面藏着的东西,警告三皇子。
尤其是,三皇子急忙忙赶去庄子,却迎面看到庄子上养的狗,嘴里叼着一块手帕大小的,明黄色的布片时。
……
“辛苦诸位,夏日温度太高,偶有走水意外也寻常,我会叮嘱家中多放水缸的。”
好脾气的要求结案,送走公门中人,转脸三皇子的脸就黑下来。
额头长个弯月,就能演黑包公。
可惜他额头没长,顶多当个裤包头。
早前粮仓和兵器库被盗得悄无声息,三皇子不可置信也不敢声张,但心中隐隐怀疑是章修岩的手笔。
章修岩是个纨绔的时候,就不太买他账。
因为谢青尧的关系,两人虽不可能对上,但彼此心中知道,对对方没什么好感。
原本想着谢青尧死了,单纯站在家族利益上考虑,三皇子还是想要争取一下“镇远将军”。
结果章修岩回来时,身边不仅带着谢青颜,还一副谁也不买账的样子。
他人没走几天,自己的仓库就被搬,这很难不让人起疑。
心中有几分认定,苦于没有证据。
现在倒好,章修岩人在边关,同风格作案手法再犯。
除了洗清章修岩嫌疑,三皇子没有任何收获。
“一群废物!养你们干什么吃的?”
“只要人家想,怕是这个庄子下面的东西,都要没了!”
“养条狗还能看家呢!看看你们!”
三皇子手下的人,被骂得不敢吭声,更不敢抬头。
直到三皇子词穷,再骂不出什么新意,才一扫桌上茶盏:
“愣着干什么?!查啊!”
跪倒一片的人,一刻不敢停留,后退着转身离开。
直到出了三皇子寝殿,众人齐齐舒口气后,听到有人小声咕哝:
“还拿我们当狗,狗也不见得对他多忠心。”
“闭嘴!”
是个小年轻的抱怨。
虽然被人及时喝止,但大家心中,都想到昨日看到的,嘴上叼着明黄布料的狗。
谁想给人当狗?
可有些人生下来就是“狗”,无论心甘与否。
好在三皇子偶尔脾气上来,是不拿他们当人看,但脾气下去了,物质上倒是没亏过他们。
这不还没走出府门,就被后面追上来的内侍叫住,一人给了包银子。
“殿下最近公事繁忙,心情难免不佳,方才的话,诸位还请别往心里去。”
内侍一边说,一边给几人递上银子。
见大家开开心心收了,面上就露出笑意,漫不经心道:
“诸位知道的,如今局势紧张,三殿下是一点差错不能出,劳烦各位查得仔细些,以后咱们殿下也能轻松些。”
那内侍也不多话,说完意味深长看几人一眼,微微一礼后,转身回去复命了。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提醒我们往其他殿下身上查?”
这又不是公门办案,需要结果达到某种正确,这么提醒是有什么深意?
“这个内侍怎么看着面生?”
有人看着从容走远的内侍背影,眼中闪过困惑。
现在悄声咕哝那人,听到这话,数完银子接话道:
“这种跑腿的小内侍,每年不得换个几批,有什么奇怪的?”
“殿下的大事我们不懂,殿下怎么吩咐,我们怎么做呗!”
众人一想也是,也就不再纠结。
想着刚领到的丰厚赏赐,有人坏笑着轻拍鼓囊囊的腰间道:
“先别管其他怎么做,先说说咱们今晚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