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嘘！别看了！”
围观的人刚伸手往队伍前头伸手，就被旁边的老者拉住，并迅速退开。
这样议论的情景满京都是，只是这些议论的人却不知，这不过是冰山一角。
上京内的百姓能看到，不过是有归属的部分精锐。
比如长公主手下的凰翎军，仿佛从天而降的麒麟军。
在看不到的城外，四大营的兵将看似稳如泰山，实际时刻保持蓄势待发。
在普通百姓更看不到的皇城内，只受皇帝本人调遣的护龙卫，早已拱卫在皇帝寝宫外。
而在皇帝寝殿内，除了“脑袋痴傻”，饿不得困不得的六皇子不在，三皇子四皇子并朝中重臣以都守在殿内，整个太医院的太医，则守在榻前。
后宫嫔妃公主们，倒是也想进去，早被护龙卫给拦住，并礼貌且强硬地劝回。
包括得到消息后，就涕泪横流赶着进宫的长公主。
明明事情的旋涡在皇帝寝殿，大戏唱得沸反盈天的却是在寝殿外。
皇帝的寝殿内，反倒安静得落针可闻。
除了榻上皇帝的呼吸声，剩下的所有人，仿佛都在无形中，被一根线吊在空中，脚不沾地心不落腑。
而这样的安静，终于在太医院院首，战战兢兢地擦汗叹息后被打破。
首先登场的，就是三皇子浮夸的演技。
“父皇！父皇你醒醒啊！”
“没有你，儿臣们怎么办啊！”
“你不能只疼太子哥哥，不疼我们呐！”
原本同三皇子并排而站的四皇子，双眼忧心盯着皇帝床榻，脚下却不动声色慢慢挪开，想要离三皇子远一点。
实在是太丢人了。
他怎么能和这样人，是同一个父亲呢？
同时心中暗暗祈祷，该来的人快一点，再快一点。
在祁霁脚下挪出一丈远距离的时候，那群老臣中，终于有人受不了开口。
“三殿下，臣知你悲伤难抑，但能不能先听听太医怎么说？”
有人当了出头鸟，其他附和的人，就好开口多了，纷纷点头冲三皇子劝道：
“正是，正是，三殿下先等等，我们听听太医怎么说。”
说完，生怕三皇子续上，赶紧将说话的气口给到太医院张院首。
碍于祁敬身份，插不上话的张院首，不去看祁敬，赶紧接过话头。
“陛下这次发病太猛，太医院确实束手无策……”
束手无策四个字刚出口，祁敬嘴一张又要出声，吓得张院首赶紧提高声音量强调道：
“但是！但是不是没有办法……只要能请来妙法观观主。”
这下祁敬嚎不出来了。
那边的重臣们，听到这话，已经七嘴八舌道：
“那还说什么，赶紧去请啊！”
“说得轻巧，那妙法观观主向来行踪不定，常年在外游历……”
“那就立马让人去找！陛下龙体大过天！”
“……”
重臣们就要吵起来，整个寝殿变得喧嚣，床上面色蜡黄的皇帝，眉头紧紧皱起。
寝殿中一直保持沉默，只时刻皱着眉头的祁霁，突然开口道：
“诸位且静静吧！妙法观主已经着人去请了。”
一句话，将所有人的视线，全部吸引到祁霁身上。
殿内安静一瞬，立马有人朝祁霁发问：
“当真？”
问完，觉得这种口气对皇子不妥，又补充道：
“四殿下知道妙法观主的下落？”
这下祁敬的注意力，都落到了祁霁身上。
祁霁没点头也没摇头，并不把话说死。
“有个大概方向，如果时间允许，并且不遇到什么阻挠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
太医院的人听到这话，面色齐齐一松，重臣们面上的忧色，也总算有所缓和。
三皇子看向祁霁的眼神，意味就不怎么明朗了。
“老四这话什么意思？”
“大家都盼着父皇好起来，你这话说得，好像有人心怀不轨一样。”
祁霁目不斜视，眼神一直落在榻上那个坐拥天下，但病了和普通老头没区别的人身上，声音淡淡的。
“三哥又多心了。”
祁敬一拳打在棉花上。
祁霁越淡定，祁敬心中越不对劲。
照理说太子已死，就剩他，祁霁和祁安三个皇子。
虽然一直怀疑，祁安是在装傻，但从未抓住对方马脚。
而且到了眼前关节，祁安是不是装傻，其实已经不是很重要。
就算是装傻，装到现在还不给出点实力，也基本就没他的份儿了。
至于祁霁，跟自己年岁相当，一向名声也不错，个人实力上确实能和自己一争，但就外在实力来讲，还是不如自己的。
这种情况下，除非皇帝亲口指定继承人，否则祁霁没什么胜算。
不对，亲口指定？
祁霁生母出身不高，不过是当年贵妃宫偏殿出来的。
不仅生母不得宠，祁霁自己也不得宠。
什么情况下，皇帝才会亲口指定他继承大位？
那自然是救命。
祁敬意味不明打量着祁霁，越看越觉得，对方过分笃定淡然。
祁霁太胜券在握了。
尤其是在张院首说，皇帝虽然没醒，但暂时也不会有性命之忧之后。
祁敬也不唱大戏了，眼睛微微眯起。
众人在殿中已经待了一天一.夜，之前靠一口气撑着，如今一口气稍微松下来，年纪大些的老臣就有些受不住。
见有人走路已经开始打晃，祁霁适时道：
“诸位都是大晟肱骨，如今父皇身体抱恙，诸位可不能再倒下，不若都先歇一歇？”
让人舒服的好台阶。
没什么好犹豫的，众人都顺着台阶下了。
当然，歇着归歇着，在皇帝醒来之前，并不会有人离开皇宫。
群臣歇了，祁霁和祁敬也歇了。
没有人死死盯着，太医院的众太医，也总算能稍微喘口气。
皇帝寝殿中的氛围，是稍微松弛下来了，但寝殿外皇城中上京城内，则更加忙乱起来。
哦，这个忙乱不是先前说那些，而是暗中情报消息的忙乱，在看不到地方如蛛网四散。
最要紧的，就是妙法观主的下落。
这是皇宫内最新传出的消息——只有妙法观主能治皇帝的病。
无论是拦截的，还是想要助力的，这一刻的目标，都放在了妙法观主的身上。
而在入京的必经之路上，贺玉京正策马扬鞭，驾着一辆马车，朝城门口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