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市场,距离孤儿院只是几步路的事,隔得不远。
这一块,仍然是算不上富裕发达的区域,比起进去些的地方破旧很多,比起城区中心,更是天壤之别。
这会临近中午,不少摊贩已经收摊离开,市场里人流不多,一条大道上铺满烂菜叶子,无人清扫。
辰启一鼓作气跑到这里,然后就去周围的固定铺面里头,查看监控记录。
有驱噬者身份的特权,这是可以做到的。
他独自跑出来,可不是泄愤或是胡闹,是打定主意要让这事不会不了了之,为雷东讨回公道。
按照印象里,雷东那家伙常提起的店面,他一家家地查证过去,也有打听店家的口风,最后也不是全无收获。
在一个店铺门口,拍着巷子转角的画面里边,雷东被几个青年围住,不知是对方几人说了什么,忽然大打出手。
再接着,毕竟是少年,而且双拳难敌四手的雷东,被反倒在地,拖着进了那巷子转角里,不知之后所踪。
由于此事发现得极快,只在电光火石间,加上地处偏僻,当时又在收摊时间,人流量少了许多,所以没人发现。
快进后,也就是那时的在半个小时后,雷东被一架机器人扛着走出,在那之后,或许也就是他们所熟知的那样。
雷东被人扔在门口,而凶手不知踪迹,不知身份,他们也不能看见那架机器人的去向,说明机器人的速度很快。
辰启离开那店面后,径直朝着那巷子走去,刚一临近,地上一滩快干了的粘稠血渍,让他眉头紧皱。
一个院里长大的孩子,知根知底,他清楚雷东不是那种没事找事的人,或许曾经的雷东是有些急性子,可那不过是孩童时期的不懂事。
与真正的出手伤人,伤筋动骨,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
正当辰启收回盯着血渍的目光,抬脚准备向巷子里走去时,一个声音喊住了他,带着些许急切。
“孩子,别去那边,危险。”
辰启回头一看,站在不远处,铺面之前的,那人背负双手,白发苍苍,是个慈祥满面的老伯。
“那边危险,快别进去!”
老伯又一次告诫。
辰启无心解释太多,只好告诉他不会有事,转身就进了巷子,速度极快,风驰电掣。
那老伯瞪大双眼,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缓了许久,才喃喃自语道:“这,这是神人啊,难道是驱噬者?!”
这个念头,在老伯心里扎根,不知如何。
……
辰启一溜烟钻进巷子里头,弯弯绕绕,跑了不长时间,来到一块不毛之地。
此地,楼房只是半完成品的毛坯房,甚至有一边没有墙壁,屋顶也只盖了一半,无比简陋。
路面完全是泥地,野草丛生,烟头纸巾类的垃圾,随处可见,四周高墙耸立,最顶上还拉着大黑布,阳光完全照不进来,仿佛与世隔绝的黑暗之地。
若不是亲眼所见,辰启还真是难以想象,这世上,就算有同为不毛之地的孤儿院,却是还有人住在这般脏乱差,比起城外山林都不如的破地方。
再一想到,雷东大可能在这之中,遭受到断腿的伤痛,以及各种惨无人道的殴打与屈辱,辰启眼中,本就破破烂烂的一地狼藉,顿时更为不堪入目。
“哟呵,还有人上门啊。”
毛坯房前,瘫坐着个人,鼻梁是歪的。
但说是人,却又有些不太恰当,那一身老旧的衣服,花花绿绿的十分辣眼,头发杂乱,沾满油污,眼袋子重得仿佛多装着两颗眼球,就这么看向前来的白净少年,面露讥笑。
“又是你。”辰启目光凌厉。
“对对,是老子,怎么滴啊,听说你们孤儿院出了驱噬者,以后能有不少钱了,真的假的啊?”那人还是不屑,坐在地上,好整以暇。
“啧啧,换了身衣服,确实挺人模狗样的哈,老子差点没认出来是你这个小杂种,看来是有那么回事嘛,呵……”
他忽然大笑起来,满脸的褶子也在颤动,面色略微红润,奸笑道:“那个姓洛的婊子来没来啊?今年岁数也差不多了,该上手弄弄,早日早长大!”
辰启一言不发,缓缓地走过去。
“胆子不小,还敢靠过来了,真以为你成了驱噬者,老子打不过你们咋滴?呸!没爹没娘的杂种,老子要打你们,一只手就够了!”
那人扯着嗓子大喊,还是坐在原地,又忽然发出令人不适的淫笑,“不光是揍你们,还要玩那个姓洛的婊子,一只手,一杆‘枪’!让她泪流满面,只能求饶!”
砰!
辰启迅猛出手,一脚踹出去,势若雷霆一击,重重踢在这人鼻梁上,让其本就歪斜的鼻梁骨,再度断裂,鲜血四溢。
噗哧噗哧。血流不止。
那人的喊声,惊天动地,像是没有容身之所的孤魂野鬼在哀嚎,双手轻轻捂着鼻子,都不敢太用力。
辰启面色冷冽,说道:“既然承认是你们做的,那就没问题了,哪怕一脚踩死你们,我也不用想太多!”
“你,你敢!”那人虽然剧痛不减,但也被激起了火气,“我们哥几个可是都在,真动起手来,你讨不到好!”
辰启一腿扫去,直接将他踢飞出去,撞在墙上后,又跌落在地,撕心裂肺的叫喊不绝于耳,听得人心烦。
“闭嘴,不然先断你一只手!”辰启冷冷开口。
那人不依不饶,直接破口大骂,什么祖宗十八代的层出不穷,最后看少年又走向他,害怕少年心狠手辣再动手,扯着嗓子大喊。
“人呢!都死绝了昨晚趴鸡身上被吸干了!都给老子滚出来啊,他就一个人,出来揍死他丫的,回头还能找那婊子算账!都麻溜的!”
这大声呼喊,最终还是奏效,毛坯房各处窜出人影,手里要么拿着生锈的菜刀,要么就是空心铁棍,磨刀霍霍的样子,很能吓唬人。
辰启轻声自语:“总算都来了。”
说罢,他对地上躺着那人补了一脚,踹得其头晕目眩,口吐白沫后,转身面向那几人,面不改色。
“无缘无故的,你们不会找上我们院里的人,是想要钱,还是真的心理变态到手痒,要把人打成那样,才觉得轻松快乐?”
话音落地,无人回答。
辰启也知道多半会是这个结果,只是这些东西沉积在心里,不吐不快,干脆不管结果,全部说出来。
这些人,他知道身份。
是城区外围住处的混混,游手好闲,不学无术,还欺软怕硬,只敢对老人孩子下手,之前他们孤儿院是最受刁难的一方。
后来报了治安问题,才有所改善,虽然不是说彻底杜绝勒索和威胁,可比起三天两头的发生,要好上太多了。
不过,这些混混没什么本事,却是心比天高,每每见着女人,便会想入非非,仿佛不管何时何地,都可以发作。
这就导致,洛水衡在场时,总会被言语调戏,有时甚至动手动脚。
可洛水衡什么脾气,可不会由着这些人渣胡作非为,就有那么一次,彻底爆发,双方所有能打的,一拥而上,打得天昏地暗。
趁着混乱,洛水衡一转头给其中一人,砸得鼻梁骨断裂,而且歪到一边,落下终生不可康复的病根,就算能治,也是花信用点如流水的天价。
这对没有一技之长的混混,当然是拿不出来的,所以在那之后,此人每天只有顶着歪斜的嘴脸度日。
而那一场架,按受伤情况和损失来算,两边都不占好,只是孤儿院这边后来有官方机构资助医疗,相对不惨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