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明枫作为何家大少爷,自身也不是疲懒性子,相反其实很好知好学,所以眼界见识与自己的理解远超同龄人,得到过许多非溜须拍马的前辈或长辈赞扬。
这会经过自家父亲一点拨,茅塞顿开,连看那白净少年的眼神,都多了几分并非有意为之的惊奇。
虽说看着那样的机会应该不大,不过这位何家大少爷也没反驳自家父亲,毕竟比武台上瞬息万变,不到最后一刻,不能妄下定论。
哪怕明知身处绝境,仅仅只有一线生机,也不行。
在父子二人谈论时,画面中的白净少年又中了许多剑,鲜血淋漓喷涌而出,有那么几处甚至深可见骨。
辰启默默数着数,已经有两百一十五剑递出了,不算上那些重复的剑招,他就还剩下一招没见过。
还剩一招……
辰启双眸明亮,毕竟这不是真实世界的战斗,即便他血崩如注,伤痕累累,意识依然清醒,而且行动不会有多大限制,胳膊都快习惯酸麻的感觉,整个人,实在是……惨不忍睹。
叶宣还是一手负后,一手持剑,衣衫下摆略有褶皱,白衣白靴仍旧洁净,不染尘埃,他缓缓说道:“辰兄,还有一剑,请试之?”
辰启叹了口气,道:“都打到这份上了,难道还有放弃的道理?”
叶宣笑了笑,不带嘲讽意味,笑道:“辰兄的毅力超乎常人,叶某佩服,只是辰兄若是想以此法取胜,非是叶某自负或自认为辰兄实力不足。而是叶某自小持剑练剑。如今出剑,即便再出一千剑,与此前所出所有剑,差异甚小。”
辰启惨然一笑,“这么说,我岂不是一点办法没有?”
叶宣不置可否,只是说道:“辰兄,请。”
辰启提了提长刀,又叹了一声。
他的确是有个出奇制胜的想法,便是自身打防守以此消耗对方,因为他得到解释之前,以为这般出剑所耗费的气力与精力在他之上,谁知道弄巧成拙,亲手将自己送入险境。
如今来看,是真的前路布满迷雾,后方有断崖惊涛拍岸,上天无路,下地无门。
辰启揉了揉脸颊,这是自己唯一还完好无损的地方,或许因为对方是个讲究人,打人也不打脸,他才不至于“面目全非”。
辰启闭眼少许,然后再度睁眼时,横刀身前,面对一闭一睁间又到近前的白衣身影,不退了,不闪了,不挡了,他要出刀!不顾一切地出刀!
然后,众人便看见惊人一幕,是光芒四射,兵刃对击,令人热血沸腾的场面。
“他……竟然能挡住?”
有人失声出口,脸色满是震惊。
邱尘哈哈笑道:“启哥威武啊!”
画面内,刀与剑强势一碰后,双方没有丝毫退后的念头,就这般强硬地直接延续下一招,说不出的霸道。
辰启换双手持刀,刀身持平横斩。
叶宣竖剑而立,这一式是他此前使过的剑招 偏向防守之用,名不动如山。
不动如山,确实名副其实,在这一剑的抵力下,刀锋不得寸进,即便那持刀的少年再怎么咬牙切齿,都是一样的被“拒之门外”。
不过,此路不通,可以不撞南墙不回头地碰一鼻子灰,甚至是撞得满头鲜血也未尝不可,但实际上……也可以自量其力地换条路走。大不了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嘛。
辰启便有这个想法,只是并不是再归于躲躲闪闪之道。
只见双方正角力中,似要分出个你死我活,少年却猛然双手手腕一转,原本横着战去的刀锋,说不上顺势或者逆势地直直推进。
刀尖,直指白衣公子哥!
叶宣对此,惊讶的表情欠奉,不过他是有想到白净少年或许会来这么一手出奇制胜的招数,只不过没料到这般迅速,他还以为至少再出两招掩藏,这样才是真正得以致胜的“奇招”。
对于这很直接捅来的一刀,叶宣手腕一翻,带动剑身也一转,震开刺来的长刀,不过这一次,长刀在被震开后,却是能够再度劈来。
力大势沉,劲头勇猛。
叶宣笑了,递出一手剑招,是上上招才用过的,却没有奏效的本是作用来收官的“覆水可收”。
当三尺青锋与蔚蓝长刀猛烈撞击的那一刻,持剑少年与握刀少年都是浑身一震,被自个与对方的劲力冲击,犹如被墙面双重挤压,滋味很不好受。
白衣白靴,气度不凡的叶宣倒是还好,看不出什么太大的变化,辰启就惨多了,又是喷血,又是依稀看得见被染成猩红的骨头微微弯曲,似乎还有了几丝裂缝?
一剑一刀过后,双方慌忙分开。
准确来说,是叶宣疾步倒退,辰启紧追不舍。
观战的众人,那些此前觉得白净少年大抵快要落败的,不免瞠目结舌,语无伦次。
李参面色阴沉,呼吸沉重。
不远处的邱尘眨了眨眼睛,自言自语道:“我没看错吧,难道是因为太想启哥赢了,出现幻觉了?还是其实比赛早就结束,是我睡着做梦了?”
清秀少年左顾右盼,见众人也是差不多的反应,这才放下心来,尤其多看了几眼黄衣少女。她的秀气脸庞,这会也很有美感呢。
苏萍目不转睛,盯着画面,有不解,有惊讶。
雨蒙怔怔在原地,没有说话。
墨家三袭黑衣,除了大姐墨馨还是一脸平静外,其余两个,已经快说不出话了。
墨馨望着画面中的白净少年,很小声地自言自语:“看走眼了……”
这间观战室靠门边的地方,一对父子也感奇妙惊讶,只不过一个反应多少不显于色,一个养气功夫不输大一辈的中年人,加上先前提及,有过心理准备,所以并未表现得过于惊世骇俗。
其中一间比斗用的舱体室,英气少女紧握长杆,望着特意调来后她一刻不停看着的画面,目光尤其留意浑身是血的白净少年。
她低声喃喃道:“要赢啊。”
忽然,房门被打开,她下意识望去,仅仅粗略瞟一眼,也看出来是何家府邸养着的女仆,同样的衣着,同样的笑容,却并非前些日子带她和白净少年一起进门的那位。
这名女仆上前几步,与英气少女隔着些距离,用她已经听得见的声音说道:“华小姐,家主有请,说是有要事。”
华落破天荒有些犹豫,还是盯着比斗的画面,心一横说道:“何家主能有什么要紧事找我?”
女仆摇了摇头,“这个便不知道了,华小姐请快去为好,说不定真是万分紧急的要事。”
华落细细衡量过后,点头道:“走吧。”
女仆让开身形,伸手示意这位少女先走,好似由于何家规矩如此,仆不能先行于客。
华落没有让人走在自己身后的习惯,只和女仆并肩而行,直到门口,她才一步跨出去,但也没有再走,习惯性回头等着后面的人。
就是这一回头,让她始终波澜不惊的面色有了一丝起伏,连忙冲了回去。
那个女仆,那个始终挂着笑仿佛人畜无害的女子,右手手掌里握着一个扁平的方形盒子,眼看就要在跑到舱体旁边后,一举贴上去。
只是她还没能如愿,便感觉腹部一痛,身形止不住向后倒飞出去,直接飞出了门外。
她只跑了才一半路程,前一刻还安然站着的地上,华落一手倒提长枪,英姿飒爽,仿佛只要她在,无人可过这重关。
此时,画面中的对决,还在继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