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食堂吃过早饭后，便是一如昨日的上战场。
齐天阳在整队之时，曾有喊话，“要是再出现像昨天一样的笑话，老子不仅要打得那兔崽子成个笑话，还要让他这辈子彻彻底底都只是个笑话！”
这话暗指谁，也都不必多言，兔崽子兔崽子，在场的年轻人，总共才那么几个。
邱尘目光炯炯，暗自下定决心。
辰启揉了揉后背，倒是不感觉有多疼了，不过一会若是厮杀开始，他也不确定，这只是看着惨重的伤势，会有什么影响。
岩大川专门过来问了白净少年一回，“有没有问题？用不用休息？”
辰启很坚定地摇头，“没有问题，不用休息！”
既然那罪魁祸首齐天阳没有出言让自己休息，那他绝不会亲自开口要这个病假。不能留把柄和口实给对方，绝对不能！
然后，队伍开进战场，踩在吸足了血水的褐色土地上，新兵们虽说还是有些恍惚，可也打起十二分精神，不敢怠慢。
毕竟，怠慢了……或许就是死。
在午时休息之时，副队长岩大川找上了队长齐天阳，诉说自己的担忧。
“辰启昨晚才受伤，今天虽然强撑着上阵，万一有个好歹……”
“那也是他的命！打仗哪有不死人的？他是年纪小到不能对自己的命负责，还是明知道现在上去送死几率更大，还是傻乎乎地冲上去？
岩大川，老子告诉你！在边防军，可以怕死，可以畏惧，可以不愿意面对死亡，但是……绝不能在上战场的时候还带着这些包袱！”
齐天阳面向众人，主要是那几个新兵，恶狠狠说道：“哪个兔崽子敢关键时候掉链子，不用等军法处的处置下来，老子先劈死他！”
新兵们因为这话，本来略有疲态的脸上，瞬间被怒火覆盖，斗志昂扬。
岩大川往那边看了一眼，问身边的中年队长，“老齐啊，你不是不承认他们的队员身份吗？”
齐天阳呵了一声，“需要老子排兵布阵时候还顾及这顾及那的货色，不会是老子带出来的兵，不过要是因为这个就叫他们去送死……”
他声音忽然一沉，“老子见一个先劈死一个，管他个屁的处分！”
岩大川内心一笑，面上自若，道：“还是和那时一样啊。”
齐天阳摇摇头，破天荒没爆粗话，“不一样了，大不一样。”
不多时，冲锋时刻又到，队伍开进，势如破竹！
一连这样，过去了两天，已经来到新兵们与老队长约定的那一日。
新兵们在这天早上，望向齐天阳时，是怎么都藏不住内心的炫耀，甚至不客气地说，是趾高气扬，竟然敢盯着齐天阳看个老半天，前提是没和他对视……
辰启双臂环胸，走到队伍前头，站在老队长的不远，缓缓说道：“齐队长，记得三天前我们似乎有个约定，现在是不是该履行了？”
齐天阳瞟了一眼少年白净的脸颊，皱眉说道：“集合期间，说话要打报告！”
辰启微微一笑，”报告队长，该履行约定了。承认我们是本队的成员！”
话音未落，新兵们一阵心花怒放，老兵们纷纷侧目，佩服那个少年的勇气。
齐天阳双目微阖，“哦，然后呢？”
“然后？还有什么然后？”辰启一脸疑惑，接着恍然大悟，“然后啊，队长大人不会是想给我们什么福利吧？”
齐天阳呵呵一笑，“想要福利啊，行，听好了！整队出发，冲锋底线，升到一百五十米！”
新兵们呆若木鸡，眨了眨眼睛。
齐天阳则是幸灾乐祸，“老子让你们和正式新队员一样，感受感受冲锋陷阵的美好，怎么样？老子对你们够意思吧？”
辰启一言不发，嘴巴微张，好一会才在下意识随队伍走上战场的途中回过神，眼看队伍就要登上战场，他回头大喊。
“你公报私仇！”
“哈哈哈……”
会有他的，只有一阵嗤笑，以及岩大川在队伍前头的解释。
“一百米确实不是正规边防军队伍的冲锋底线，你们迟早要经历的，多小心些！”
于是乎，好不容易略微适应一百米冲锋的新兵们，又被赶鸭子上架地送往一百五十米这一冲锋界限中。
一天下来，那感觉比两天接连冲锋一百米，还要累许多，手脚感觉都不是自己的了，而且阵亡的人数，更多了一些。
新兵们呢，因为处在较为安全的中部，加上全神贯注，运气又好，倒是暂时没有性命危险，不过小伤却和前几天一样不断增添。一趟下来，战衣要破损个七八成的样子。
若要齐天阳说，“这就他妈的是一群吃干饭的败家子！”
食堂晚饭后，众新兵去医务室处理了身上伤势，然后就地寻找一处僻静地方，其实也就是没什么人来的……食堂后面。
一行人，席地而坐，毫不在意那满是尘土的地面，毕竟这几天的厮杀下来，真累着时，可是往地上一躺就能打瞌睡。
谁还在乎会脏不脏的问题？
邱尘还是第一个开口，瞅着白净少年，笑道：“启哥，您这契定率也太好涨了，都百分之三十五了！”
辰启莞尔，说道：“运气，运气而已。”
墨馨轻哼一声，“自身天赋也说成运气，你的意思是，你投了个好胎？”
辰启两手一摊，“这可不敢，比不上你墨大小姐的家世！”
这话对于傲气的墨大小姐，十分受用。
墨馨点头认可，缓缓道：“家父，的确天资过人！”
苏萍将目光放在身旁的英气少女脸上，习惯了后者言语不多的她，眉眼带笑，“华落，你的契定率，也升得蛮快呢，有百分之……三十七了！”
华落怔了一下，说道：“还好……而已。”
众人啼笑皆非，虽有难言与难掩的疲惫，可是饭后得闲这样一聚，觉得其实也算不得什么。
叶宣叹了口气，故作沧桑说道：“华姑娘要是算还好，那我等该算是落了下乘？毕竟几日来，除身手上的略微进步外，契定率无有升涨。”
很神奇，也很奇怪。明明是最没权没势，至少明面上的确与世家大族没有关联的两个人，却是进展最为迅猛的，都比起来之前，多涨了百分之三！
尤其华落，要知道契定率是永远后一步难过前一步的，但这个平常不显山不露水，除非出手才会一鸣惊人的少女，增长速度之快，简直令人咂舌。
辰启对此，依旧保持着“人比人得死”的理念。
看样子，只要自己和这个少女经历同样程度的战斗，也就是保持着同一个频率，那么多半要在百分之二的差距中走很久了。
或者……在将来的哪一天，他们一生一死，又或许谁受了重伤，不得参战，再可能会是某一人的天赋受限，才有可能将这差距打破。
这些无端的设想，在辰启的脑中一闪而过，归于虚无。
何明枫忽然说道：“辰启，刚才小进来消息，问你的情况呢，你说怎么回他才好？”
小进全名何进，是这位何家大少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前些天在游玩时，曾与辰启有过来往。
只不过这小孩子怕生，却是只敢带着他哥哥身后，探出小半个脑袋和人说话，看他透露的只言片语，应该是在那之前，辰启痛殴李参的事，在那时，就有了好感。
“一切都好。”辰启脱口而出，应该是习惯了报喜不报忧，不过这次也的确无甚大忧，除非战死……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雨蒙，这时突生豪气，仿佛可气吞山河，说道：“之后，要多努力了，今日这样的劳累，得尽快适应。”
众人点头回应，皆在疲态中，多了奋斗之意。
少年，当如此。
而在战意起后，有一人脸色惊变，就跟迷信之人撞到鬼一样，惊恐之色，更胜过无数狰狞是异噬兽。
邱尘的眼中，有一道众人围坐之地外的身影，当其余人察觉之时，耳畔都响起暴喝。
“有屁的闲时间整这出！还不如找老子挨刀，来，老子保证你们明天没一个敢累……”
众人一哄而散，毫不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