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广海今晚显然是无法下山了。
他伸手从 “布搭棱儿” 里掏出饼子,递向陈虎,脸上带着几分友善的笑意,说道:“虎子,吃点吧,垫垫肚子。”
陈虎礼貌地摇了摇头,语气诚恳:“海叔,谢啦,我已经吃过了。看这情况,今晚得在这儿熬上一夜了。要不咱俩轮流守夜,前半夜我来睡,后半夜你休息,咋样?”
朱广海听到陈虎这一声 “海叔”,心里暖烘烘的,想着自己怎么也是个成年人,理应多担待些,便开口道:
“那哪行,你叫我海叔,我以后就叫你虎子。后半夜风大,天寒地冻的,还是我来守后半夜,你好好睡一觉。”
陈虎目光坚定,连忙摆手:
“海叔,真不用。您想想,天亮那会儿,狼群最容易出来,我对它们的习性熟一些,后半夜我盯着更保险,您就放心睡吧。”
陈虎这么说,其实是故意提起狼群的事。
朱广海听陈虎这么一说,心里虽有些过意不去,但觉得陈虎实诚,也考虑得周全,便不再坚持,点头应下。心里更是欣赏陈虎了。
两人又随意聊了几句,陈虎便钻进了雪洞。他把狼皮仔细铺好,缓缓躺了下去。
猞猁乖巧地趴在陈虎脚边,守在洞口,那双灵动的眼睛警惕地盯着朱广海。
火堆这回有人守着,火势一直烧得很旺,没多久陈虎就睡了过去,有猞猁守在洞口,也不怕朱广海有什么动作,况且盖在狼皮下的手中可是拿着手枪。
大约到了凌晨两三点,陈虎走出雪洞,看到朱广海正坐在火堆旁,强撑着沉重的眼皮,努力不让自己睡着。
陈虎走上前,轻声说道:“海叔,您去雪洞睡会儿吧,这儿我来守着。”
朱广海也确实有些疲惫不堪,没有逞强,应了一声:“好嘞,那你受累了,虎子。”
朱广海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冻得发麻的双腿,缓缓走进雪洞。
陈虎往火堆里添了些树枝,干柴遇上火苗,火势一下子旺了起来。
陈虎没有坐下,而是在火堆旁舒展着身体,做着简单的拉伸动作,试图驱散身上的寒意。
猞猁倒是寻了个温暖的角落,蜷缩成一团,很快便发出了均匀的呼噜声,睡得十分香甜。
陈虎侧耳倾听,雪洞里传来了朱广海轻微的呼噜声,知道他已经入睡。
于是,陈虎走到猞猁身旁,缓缓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检查起它受伤的后腿。
他轻轻取下已经被血液渗透、变得黏糊糊的绑带,从随身的包裹里重新拿出急救包。
他的动作轻柔,一点点地清理着猞猁的伤口。
伤口的疼痛让猞猁瞬间惊醒,它的耳朵动了动,看到是陈虎在为自己处理伤口,便安心地偏过头,又接着睡了过去。
陈虎看着猞猁憨态可掬的模样,不禁轻声笑道:“呵呵,这小家伙,还真是把我当成自家人了!”
处理完伤口,陈虎把换下来的绷带丢进了熊熊燃烧的火堆里,那被鲜血染红的绷带瞬间被火焰吞噬。
陈虎在猞猁身旁坐下,伸手轻轻抚摸着它柔软的毛发,猞猁在睡梦中似乎感受到了这份温柔,舒服地抖了抖耳朵。
朱广海这一觉睡得很不踏实,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砰!”
轻微的枪声传来,瞬间惊醒了朱广海。
这时候天已经泛白了,火堆的火一直烧着,陈虎的身影却已不见,不过火堆对面一双让他熟悉的眼睛正紧紧地盯着他。
朱广海终于知道让自己不舒服的那双眼睛是谁的了,之前陈虎在雪洞里休息的时候,就是这只猞猁趴在门口,那双眼睛一直盯着自己,弄得他都不敢有什么大的动静。
朱广海心里纳闷,这枪声如此清晰,不像是从远处传来的。
以他的经验判断,这距离应该在一百五十米以外。他警觉地握紧了藏在怀里的手枪,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砰!”
枪声又一次响起,这次朱广海听得更清楚,这枪声的大小应该离这很远。
但是当朱广海看见陈虎的时候,这距离明显没到一百米。
“这枪声不对?!”
朱广海察觉了枪声的不对劲。
没多久,陈虎就拎着两只野兔走了回来。
“真对不住,海叔,你这是被吵醒了啊!”
“哈哈,没事,你这枪法真不赖!”
朱广海嘴上夸着陈虎,眼睛却盯着那杆被狼皮包裹的猎枪。
“我寻思着,这个点野兔出来觅食的多,打两只烤着吃!”
陈虎这时候发现朱广海一直盯着自己的猎枪看,心里先是有些疑惑,不过也没太在意,只当是朱广海对自己的枪法感兴趣。但很快,他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自己用的是德利尔卡宾枪,这枪声在这么远的距离应该是很微弱的,朱广海这样经验丰富的人,没道理不怀疑。而且他一直盯着猎枪,难不成是在找开枪的痕迹?
想到这里,陈虎心中一紧,意识到了问题所在,自己的猎枪上根本没有开枪的痕迹。
“老狐狸!”
陈虎心里嘀咕道,估计这老小子是借机上前仔细观察自己的猎枪,估计德利尔卡宾枪的枪声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恰恰说明朱广海对枪支的熟悉。
看着朱广海在那边收拾兔子的身影,陈虎露出笑容。
“妈的,这小兔崽子,真特么猴!子弹都扣出去了!”
朱广海正借着收拾野兔的机会,翻找着弹头,当他一无所获时,突然愣住了,
“不对,这小子,这是防着我呢!”
想到这朱广海只觉得寒毛直立,猛地转过头看向陈虎,果然陈虎正笑呵呵的看着自己,他手中的枪口有意无意的正对着自己,而枪显然不是那把猎枪。
“妈的,栽了!”
朱广海心中一阵懊恼,索性拎着兔子走向火堆。
“爷们,我小瞧了你啊!咱俩唠唠咋样!?”
“好啊,我最喜欢唠嗑了,不过海叔,把你的喷子让我瞧瞧呗!”
陈虎笑呵呵的看着朱广海。
朱广海一听,苦笑着摇摇头,把怀里的手枪丢了过去。
“这‘匣子’不错啊,看来海叔很熟悉枪啊!”
陈虎熟练的取下弹夹,退出了子弹。
朱广海没有接话。
“甩个蔓吧!海叔!还有你手上这‘挺子(匕首)’也不错!”
陈虎已经慢慢的收起了笑容,他已经判断出朱广海的来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