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为这女娘心底善良,最后还要昧着良心一本正经地违心宽慰。
“阿圆你相信我,你们儿时碰到的并不是什么高人,你看你这王叔学的就……嗯,就不怎么样嘛!”
“那个,阿圆若是喜欢机关之术,以后让我来教阿圆如何?我保证叫你那王叔往后不能在为难你!”
刘熠苦笑连连,实在不知该如何与她解释才好。
自己那王叔若是想为难自己,除了这机关之术,还担心他找不到其他法子么!
这王叔不过是恼自己这几年在都城里过得太清闲,又疏于锻炼,还将他们当年好不容易学来的机关之术忘得一干二净。
一怒之下,他这才想到了为难自己的好法子!
沈蒹蒹将手中的木盒端详片刻,出其不意道:“这王叔的手笔好生眼熟!”
“上元佳节那日,我们在霁月堂遇到的机关锦盒可是这王叔所为?”
刘熠隐瞒不过去,只得如实道:“果然什么都瞒不住尖尖!小王叔难得来趟都城,自然要给我一个惊喜!”
“什么惊喜?他这叫有意为难!”
“若是当日我没有折返回来将那块和田玉还给阿圆。阿圆便愧对这王叔,他也能借机羞辱阿圆一番。”
“他竟然好不容易来趟都城,他就应该找阿圆你叙叙旧啊!他怎可一见面便想着为难阿圆呢!阿圆你听我的,像这种尖酸刻薄的王叔,咱们不要也罢!”
刘熠有口难言,这王叔忙着替父王匡扶大业,怕是没有时间来找他叙旧!
沈蒹蒹慷慨激昂,越说越生气。
她随手改变了机关木盒的结构,又从脚边捡起一块石子塞到木盒里,最后才心满意足的将木盒递到刘熠面前古灵精怪的献计。
“我们阿圆总不能老叫这王叔为难吧,阿圆也该为难为难他,叫他知晓我们阿圆不是好欺负的!阿圆不怕,今日我便教你一个整治这王叔的好法子!”
“日后见到这王叔,阿圆便拿这木盒去为难他!他若解不开,阿圆便用言语好生羞辱他一番;他若解开了,见到里面的臭石头也能气他一气!”
听了这女娘的损招,刘熠满脸的抗拒与不敢苟同。
杀伐果断的鬼面阎王啊!
谁敢与他开这样的玩笑?
还敢拿一块臭石头去羞辱他?不要命了么!
刘熠惶惶不安,连忙好言相劝,“小王叔脾气不好,怕是开不起玩笑!”
脾气不好么?
沈蒹蒹若有所思,蓦然想起那位几番差点要了自己小命的山匪大王!
那人第一次脾气不好,让皇家别院伏尸百万;
第二次脾气不好,让未央宫一夜之间血流成河;
第三次脾气不好,杀得御林军片甲不留,有去无回!
再次想到那日山洞的血腥场面,沈蒹蒹浑身不适。
“算了算了,脾气不好便算了,惹不起惹不起……”
沈三姑娘大摇大摆的将将晃进齐芳阁,守在殿外焦急等待的沈书晴和莺歌连忙神色紧张的奔了过来。
“姑娘去哪儿了,姑娘吓死奴婢了……”
“你快些与我一同去寻阿爹,阿爹已经得知了蹴鞠场上的事,正在气头上……”
沈蒹蒹不慌不忙的一手勾搭一人,颇是义正言辞。
“二位稍安勿躁,阿爹既然已经生气了,我现在过去只会挨顿臭骂!既然如此,你们为何不让我吃饱了再去!若是在筵席前挨了阿爹的责骂,这是会影响我食欲的!”
沈书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还吃得下去?”
“为何吃不下去?不是要开宴了么,你们在这做甚,走走走,快进去!”
沈书晴甩开她的胳膊,气得猛一跺脚。
“你还敢进去?傅雅可在里面!这些年来傅雅对平宁世子的心意谁人不知,你今日如此羞辱她,她等会指不定要如何为难你!”
“她为难我也不能影响我吃饭!”
“……”
沈蒹蒹可不管这些,提着裙角迫不及待便往大殿走。
沈书晴无奈,只得硬着头皮快步跟上。
“长姐离开时吩咐我好生照看你,你跟紧我,寸步都不要离开。”
“长姐为何提前离开?”
沈书晴在殿门外快速替她整理一番衣裙,故意沉着脸吓唬她。
“还不是你闹的,听闻了你的英勇事迹,长姐突然身感不适,只得提前离开,你就等着姐夫回来治你吧!”
沈蒹蒹果然止步不前,满脸郁色。
“长姐真的是因为我才身体不适?”
“当然!”
“完了完了,都怪姐夫每次让我顶着盛满水的面盆蹲马步,我的脑子定是不小心进了水,这才会行事鲁莽,惊吓到长姐。不行不行,我得回去看看长姐……”
沈书晴忍俊不禁,拉着她如实告知,“你放心,我骗你的,长姐无碍!”
“长姐真的无碍?”
“真的……”
沈蒹蒹放心下来,这才与沈四姑娘拉拉扯扯的进了招待女客的偏殿。
她有样学样的跟着沈书晴向主位上的新钰郡主规矩的行了礼,又随沈书晴落座在一旁静等开宴。
“书晴,你过来,本郡主有话同你讲!”
“诺。”
沈蒹蒹正愁被沈四姑娘管得太紧,等会不利于发挥!
谁知沈书晴起身时,不放心的拉着她道,“你与我一同前去。”
“你一人过来!”
新钰郡主颇是不满,语调瞬间高了些许。
邻坐的一位红衣女子瞧着难舍难分的两人讥讽一笑。
“呦,我们的沈大才女是何时与这粗鄙无文的无脑蠢女姐妹情深了?真是感人呢!”
红衣女子对面的紫衣女子与其一唱一和的嘲笑道:“听说这位沈三娘子不学无术,粗野不堪,今日一见,果真如此呢!你们看看,她跟没有见过世面的乡巴佬有何不同,真是笑死人了!”
紫衣女子隔壁的黄衣女子不屑的笑道:“她能见过什么世面!听闻这无脑蠢女出府便要惹事,这城中的名门淑女皆视她为蛇虫鼠蚁,无人愿与她深交,她哪里见过像今日这样盛大的筵席!”
听闻此话,众人夸张的连声大笑,越发口无遮掩,目中无人。
沈蒹蒹对此充耳不闻,如听旁人的闲话般冷眼相待,不做任何反应。
倒是一旁的沈书晴气得双眼通红,身子簌簌发抖,眼中隐忍的怒火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