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的初寒渗入铁甲,维克多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尝到铁锈与血痂的味道。三昼夜的厮杀让营地前的缓坡铺满尸毯,秋风吹过时,插满箭矢的蛮族圆盾发出鬼哭般的嗡鸣。他抬手按住左肩崩裂的伤口,发现缠着的绷带早已被血浆浸成褐色。
“箭矢的储备已经不多了,下一次就会用完,不过我们的弓弩基本都废了,大量的弦都崩断了,好在我们的弓弩手可以拿着武器继续当步兵,算是能补充一些生力军。”皮姆拄着半截长枪走来,这凶汉的上身缠着渗血的麻布。
“重弩部队这边也不好过,最后的十七把床弩,弦断了十三根,剩下的...铁桦树领积攒五年的重弩都算打光了,不过我的战士也是好样的,拿起长枪也是合格的长枪兵,给我们分配一些长枪吧,第二军团的步兵部队应该也损失很大了。”
“我们的骑兵部队还可以,第一第二联队未伤筋骨,第三联队的轻骑兵损失较重,布朗男爵也受了伤,正在伤病营躺着呢。”
“足够了。”维克多打断汇报,黄铜怀表的指针停在18点15——柯尔特伯的主力应该已突蛮族最后防线。他望向东南方翻涌的尘烟,那是蛮族三万阻截部队与北地联军铁骑激战扬起的沙暴。
本杰明子爵的马车残骸旁,本杰明子爵正用断剑削着苹果。“小子,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凑合当个诱饵。”他抛来果肉,缺了无名指的右手微微颤抖,“当年在玫瑰谷...”
“您的时代结束了。”维克多突然拔剑劈开飞来的流矢,苹果在半空绽开血花。二十步外,三个蛮族斥候刚从尸堆爬起,就被弩手射成刺猬。
蛮族中路军的首领换成毒蝎部落的血蝎酋长以后,攻势越发猛烈了。
暮色如血浸透荒原时,蛮族总攻的号角再次撕裂天际。维克多翻身上马,葡萄的钢制面甲映出冲天火光——那是蛮族新赶制的攻城塔,塔顶的投石机正将燃烧的草球抛向车阵。
“把剩下的火油都浇到尸体上!";本杰明子爵的吼声很是雄厚,根本不像受过伤。
燃烧的尸体形成火墙,暂时阻滞了蛮族步兵。维克多趁机策马穿过车阵暗门,八百重骑已在阴影中列阵。罗恩正用牙齿给断臂缠绷带,看到维克多时咧嘴露出染血的牙:“第二联队还剩七百七十三骑,够把血蝎酋长的肠子扯出来当缰绳。”
“第一联队还能出一千四百八十一骑,都是好小伙子,都能把血蝎部落的蛮子的肠子掏出来。”雷蒙德左臂空荡荡的,但是独眼中的目光依旧凶狠。
“我们要的不是肠子。”维克多举起佩剑,剑锋反射着最后的夕阳,“是时间。”
蛮族本阵的混乱比预想中更甚。当维克多的骑队如尖刀刺入侧翼时,那些鏖战三日的草原武士甚至来不及转身。葡萄的铁蹄踏碎某个千夫长的头骨,维克多顺势挑飞两柄弯刀,前世戚继光鸳鸯阵的变阵口诀突然在脑海炸响。
“锋矢转鹤翼!”他挥剑划出弧光。骑队瞬间分成两股,铁甲洪流在敌阵中犁出交叉的血沟。雷蒙德的钉头锤砸碎青铜盾牌,这凶汉竟扯着半截敌人肠子当流星锤挥舞。
“东南方!”罗恩突然嘶吼。维克多转头看见蛮族王旗正在后撤,旗下那个戴着黄金鼻环的统帅,正是毒蝎部落酋长血蝎。他立刻调转马头,佩剑劈开箭雨:";擒王!";
两千骑如毒龙般突进,马蹄将伤兵的内脏碾进冻土。詹姆斯率领的重骑突然从斜刺里杀出,这是维克多预留的后手——两股铁流在王旗前交汇,将护卫队冲得七零八落。
“金葵花!”血蝎酋长的战刀劈开两名骑兵,刀刃离维克多咽喉仅差半寸。葡萄人立而起,铁蹄正中战马眼窝。
战斗辅助系统配合维克多发动全身肌肉,直接从葡萄身上跳起,对着血蝎瞬间突刺,剑锋穿透三重皮甲没入心窝。
毒蝎王旗倒下的刹那,整个战场仿佛停滞。接着,海啸般的怒吼从东南方传来——柯尔特伯爵的主力终于冲破阻截,铁桦树领的铁骑士如银潮漫过山岗。
";换马!";维克多踹开某个蛮族武士,翻身跃上备用战马。这匹黑马是布朗男爵的坐骑,马鞍上还拴着未喝完的麦酒。他扯断酒囊系绳,烈酒浇在剑刃上:“第二军团!锋矢阵!”
最后的冲锋在月光下展开。蛮族溃兵像被狼群驱赶的羊群,成片倒在与主力部队的夹击中。雷蒙德杀得兴起,竟用牙齿撕开某个百夫长的喉咙;罗恩的用手臂绑着战旗,所到之处蛮族肝胆俱裂。
黎明前的黑暗最浓时,维克多勒马在血蹄酋长的金帐前。帐内堆积的黄金器皿映着火光,正中那具镶满宝石的棺木里,躺着被他刺穿心脏的血蹄大酋长。
帐外突然传来皮姆的嘶吼,他冲出时看见最后的蛮族死士正点燃火药桶。气浪掀翻他的瞬间,前世与今生的记忆如走马灯闪现。
当维克多在尸堆中醒来时,朝阳正烧红东方的云层。他的锁甲支离破碎,但怀表仍在滴答走动。雷蒙德在不远处用短矛串烤马肉,这凶汉的伤口已结满血痂。
“还剩多少?”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
“铁桦树领的骑兵很快帮我们把蛮族军队冲散了,很多失去战马和受伤的兄弟都活了下来。”罗恩拎着水囊走来,“不过...”他指向地平线,第二军团幸存的士兵正在重组车阵,金葵花战旗插在蛮族王帐顶端猎猎作响。
本杰明子爵的马车轮子只剩半个,本杰明子爵干脆骑在一匹驮马上,来回在营地巡视。
布朗男爵的狂笑突然响起。这家伙坐在木桶上喝酒,银狐大氅破成渔网:“维克多!真没想到我能活下来继续畅饮美酒。”
维克多挣扎着站起,太阳正在慢慢升起,最艰难的时刻终于过去,接下来该享受胜利的余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