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土匪,李准有着刻骨铭心、深入骨髓的童年阴影。在他十五岁那年,故乡邻水本是一个青山环抱、宁静祥和的世外桃源,青山绿水间,袅袅炊烟升起,田间农夫劳作,孩童嬉笑玩耍,一切都是那么美好而安宁。然而,土匪的肆虐如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无情地打破了这份宁静。父母亲因告发邻县土匪起事,全家被迫仓皇逃入山洞中躲避。那山洞阴暗潮湿,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腐霉味,像是死亡的气息。一家人蜷缩在山洞的角落里,身体紧紧相依,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恐惧与不安。李准紧紧地依偎在母亲的怀里,他能清晰地听到母亲急促的心跳声,那声音像是战鼓,一下下敲在他的心上。他的身体也在微微颤抖,双手死死地揪住母亲的衣角,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眼睛瞪得大大的,警惕地望着山洞外的黑暗,每一丝风吹草动都会让他的身体猛地一缩,仿佛那是土匪来袭的信号。
在那漫长的二十多天里,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恐惧如同一个无形的恶魔,紧紧地揪住他的灵魂,不肯放手。夜晚,山洞里漆黑一片,只有偶尔透进来的一丝微弱月光,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李准躺在冰冷的地上,双眼圆睁,死死地盯着洞顶,脑海里不断浮现出各种可怕的念头。他想大声呼喊,却又害怕被土匪听到,只能将声音生生地憋在喉咙里,那感觉像是被一块巨石压住,难受得几近窒息。他的身体时不时地抽搐一下,像是被噩梦惊醒,却又不敢真正醒来面对这残酷的现实。
全家下山后,父亲李铁船授面组建武装民团。一次李铁去督导路上,可怕的事情发生了。那是一个看似平常的午后,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形成一片片金色的光斑。李准的父亲李铁船正站在路边思考什么,不远处突然,一道寒光闪过,那锋利的刀刃如死神的镰刀,“嗖” 的一声划破宁静的空气,紧接着无情地刺进父亲的小腿。鲜血如喷泉般涌出,瞬间染红了地面,那 “嘀嗒嘀嗒” 的声音,在寂静的山林里显得格外清晰,像是死亡的倒计时。这恐怖的场景如同噩梦的烙印,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脑海中,以至于此后无数个夜晚,他都会从噩梦中惊醒。每一次惊醒,他都会猛地从床上坐起,额头上满是豆大的冷汗,眼神中依旧充满了惊恐。他的双手会不自觉地在空中挥舞,像是在驱赶那些可怕的记忆,呼吸急促而紊乱,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斗。
李准回到家后,仿若一只受伤的孤狼,满心忧愁,眉头紧锁,脸上阴云密布,看不到一丝笑意。他的脚步拖沓而沉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虚浮无力,整个人散发着一股压抑到极致的气息,仿佛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内里岩浆翻滚,外表却寂静无声。
三炮早就对岑春煊打压李准心怀不满,在外面的时候,他只能将这股怒火强压在心底,那模样像是一只被锁住的猛兽,虽满心愤怒,却只能无奈地被困在牢笼之中。可一回到家,他就像一座压抑已久终于爆发的火山,“轰” 的一声,愤怒的岩浆如汹涌的潮水般喷发而出。他大声嚷嚷起来:“少爷,您看看,这就像戏台上说的那样,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啊!还有那句秀才造反三年不成。这老龟儿子岑春煊就是看您权大钱多,想撤您的官,抢您的钱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挥舞着手臂,那手臂在空中疯狂地舞动,像是失去了控制的风车,带起一阵呼呼的风声。
黄大夫人一听,眉头一皱,嗔怒骂道:“哑三炮,你嚷嚷什么?” 她的语气中带着责备,眼神中透露出对三炮鲁莽言论的不满。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像是两颗燃烧的火球,直直地盯着三炮,那目光仿佛能将三炮熔化。
三炮却依然愤愤不平,他气得直跺脚,“咚咚咚” 的声音在屋里回响,像是敲响的战鼓,每一下都充满了力量与愤怒。他提高了音量说道:“那少爷不就成了菜板上的肉,任人宰割了!” 说完,他竟委屈地哭泣了起来。他边哭边用袖子抹着眼泪,那袖子被泪水浸湿,让人既觉得可笑,又有些心生怜悯。
张家利却不这样看,她轻轻一笑,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自信的笑容,那笑容如同黑暗中的一抹曙光,瞬间驱散了些许屋内压抑的阴霾,给人带来一丝希望。她说道:“老爷,我觉得事情还未糟糕到三炮说的那一步。说不定啊,这次危机,还可能是你飞黄腾达的转机呢。”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宛如山间清澈的溪流,叮叮咚咚地流淌,让人听了心里莫名地感到一阵舒畅,仿佛在闷热的夏日里吹来了一阵凉爽的微风。
三炮一脸茫然,他不懂什么是危机转机,仍然气呼呼的,胸脯一起一伏,就像一头愤怒的公牛。李准眼睛一闪,眼中闪过一丝好奇,他平静地看着张家利,脸含笑意,但没有说话,似乎在期待着她接下来的话语。黄大夫人忍不住着急追问:“妹儿,你啥子意思,莫卖关子,快说嘛,大家都急死了。”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急切,身体微微前倾,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答案。
张家利会心一笑,她看了看大家,缓缓说道:“老爷,我知道你心里想的啥子,我说出来,看是对还是不对。”说完,她嫣然一笑,宛如一朵盛开的鲜花,美丽动人。“其实,老爷心里是矛盾的,既怕又想。”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洞察一切的智慧。
黄夫人也来了兴趣,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微笑,说道:“怕啥,想啥?”她的眼神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就像一个渴望糖果的孩子。
张家利不慌不忙,她微微抬起头,眼神望向远方,仿佛在回忆着什么,说道:“老爷怕的是剿匪失败的后果。其一,受到降职,这可能会彻底断送前程,就像行走在悬崖边的人,一不小心就会坠入万丈深渊;其二是罚款,那可能会让家里一贫如洗,甚至债台高筑,一家人从此过上艰难的生活;其三是报复,土匪可都是些心狠手辣之徒,他们会对官员及家属进行报复,我们可能会遭到土匪的骚扰、绑架甚至杀害,那将是一场可怕的灾难;其四是心理阴影,这种失败带来的压力会给家人带来巨大的心理压力和精神负担,让大家都生活在恐惧和痛苦之中。”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比画着,表情严肃而认真。
黄夫人连连点头,表示认可,她深知这些后果的严重性。李准也觉得张家利说得有理,他微微皱眉,陷入了沉思。但他心中还有疑问,另一句话中“想”是什么意思呢?张家利作为一个有着独特见解的穿越人,对危机的看法又和常人不一样。她继续说道:“老爷想的是替父亲报当年受土匪刺杀的一箭之仇恨。”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坚定,仿佛看到了李准内心深处的渴望。
李准一听,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他握紧拳头,语气坚定地问:“怎么报?”他的眼中闪烁着复仇的火焰,那是压抑多年的怒火。
张家利嘿嘿一笑,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说道:“人们常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那是书生孤身一人,既手无缚鸡之力,又无武器防身。而如今,老爷手里有上万士兵,枪械精良,军饷充足,师出有名,岂是一群乌合之众的土匪能够阻挡的。”她的声音充满了自信,就像一位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
李准严肃地反问:“那险在何处,如何取胜?”他眉头紧锁,眼神中透露出对未知危险的担忧。
三炮一下子来了精神,他向前一步,抢着说道:“我只知道,打仗要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如果我们能侦察到土匪准确的落脚处,就成功一半了。”他拍着胸脯,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
黄大夫人也来了精神,她急切地说道:“妹儿,继续说?”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就像等待着一个精彩故事的结局。
张家利莞尔一笑,她放慢语速,缓缓说道:“是运气!”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神秘的色彩,仿佛这个“运气”有着不为人知的深意。
黄大夫人一听,高兴地说:“老爷,你为人正直善良最有孝心,你一定有好运气的。”她的脸上洋溢着笑容,眼中充满了对李准的信任。
李准真的有好运气,他能躲过这场劫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