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乌云密布,阴气弥漫,雨哗啦啦地从房檐滴下,大禹双眼臃肿,脸色苍白,一脸疲惫地半躺在床边睡着。但身上避雨的蓑衣和脚上湿了的草鞋却并未脱下。
水滴不断从鞋子上“哒哒”地掉在地上,他双腿耷拉在床边,随时做好了处理紧急事故的准备。
昨晚,大雨骤降,河水上涨,他立马组织人员马不停蹄地加固河堤,一直忙到深夜,才回到屋中,无力地躺下。
今天,便是大禹参加那个奇怪游戏的时候,身体疲惫的他不知结果如何,能否达到舜帝的预期!
“高密兄,对不住啊!昨晚你如此辛劳,还把你叫醒,真是对不住,但我也没办法,只是奉命行事。”
屋内,使者坐在一张石桌之上,两个随从站在其身后,他十分客气地对大禹开口道。
“没什么对不住的,我愿意遵从帝命,现在开始吧!”大禹答道。
“等一下,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使者疑惑道。
“嗯,请说!”
“他们是谁?那三个人从何而来?”使者眼神犀利,语气沉重,质问道。
大禹拖着疲惫的身子,缓缓道来:“他们是在前些日子我在河边救的,他们不是说了吗?从很远的地方来的。”
“在最近日子里,我们还算相处融洽!怎么了?使者大人!”
使者接着道:“此三人中有个叫白飞鹏的少年,绝不简单,迟早是个隐患。”
大禹笑了起来,“白飞鹏此人只是个善良纯朴的部落流民,你是不是太过慎重了?”
使者面露忧虑,叹了口气,“希望是我多想了吧!好了,游戏开始!”
而后,使者派人拉来了一个奴隶,“这个奴隶是四罪的手下,因四罪犯下重罪而受牵连。只要你杀了他,便可获得这一箱财物和吃不完的粮食,而且还会因杀了这种该杀之人而留下美名,名利双收啊!”
大禹慢慢伸出双手接过一尺左右锋利的骨刀,而后,看向瑟瑟发抖脖颈处带有绳索的奴隶,心想,你虽罪不至死,可名利双收的事,不是一个人穷其一生想要的吗?这又有什么错呢?更何况我要救更多人,这些财物与粮食足以让族人免于饥饿。
于是,他拿起骨刀,朝着奴隶一步一步走去。
奴隶蜷缩着瘦小的身体,孤零零地倚靠在墙角,看着那人渐渐逼近,杀意渐浓。他不断疯狂地挪动着身体,似乎要钻进墙角,在早已失去光泽的眼中闪烁着恐惧与绝望。
屋内,石桌上装着财物的箱子半开着,里面的玉石闪闪发亮,一大袋袋粮食堆积在使者身后。
在经济落后,生产力低下的时代,又逢灾荒之年,食物必然成了重要物资。
对大禹来说,食物可以让部落人不饿肚子,不让族人因寻找食物而死于非命,杀一个奴隶而拯救一群人再划算不过!
刹那间,锋利的骨刀向奴隶急速刺去,突然,奴隶向前扑去,在刀未落下之际,用黝黑而又血痕累累的双手紧紧抱住了大禹的一只腿,眼泪滚滚而下。用他那因受牢狱之灾而变得沙哑的声音哭喊着:“求求你,别杀我,别杀我,我可以做很多事,很有用的……”
使者看到这一幕,马上命人把奴隶用力拉扯开。然后,士丘连续用鞭子疯狂地抽打着奴隶,奴隶发出阵阵惨叫。同时,士兵露出凶恶的面孔,狠狠说道:“不想挨鞭子,就老实待着。”
然后,士兵站在奴隶身旁,死死地盯着他。奴隶蜷缩在地上,用手不断轻抚着道道血痕,面如死灰。
大禹顿时内心五味杂陈,泛起涟漪,耳边响起:“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救救我的孩子……”
他回想起前几年,在扬州治水时,那里水患严重,部落一个个被水淹没,人们只能跑到高处。
一个抱着三四岁孩子的妇人,骨瘦如柴,面色苍白而发青,大哭着到处求救,跑到大禹面前泪流满面,双膝跪地,乞求给自己奄奄一息的孩子一点吃的,并收留她的孩子。
最后,大禹刚要说些什么,那妇人便放下她的孩子,流着泪跑开了,而后,彻底消失不见。
此情此景又再次浮现眼前,他内心剧烈跳动,胸腔微微上下起伏,鼻子辛辣而酸楚,眼眶红而湿润。
此时,大禹再也下不去手,再杀这个孩子,心想,他罪不至死啊!我怎么可以杀他呢?他只是和我族人一样的人罢了,一样为了活着而苦苦挣扎的人罢了,我怎么能为了名利而枉顾生命,断人生死呢?
于是,他放下手中的骨刀,对使者说道:“我不能完成此项游戏,更不能为名利枉顾生命。”
使者听到大禹的话,眼神中露出一丝惊讶,意味深长地说:“你可知道这天下有多少人为名利二字撞的头破血流都得不到,有了它你便从此可以无忧无虑的生活,为什么不呢?”
大禹不想走上这条血淋淋的道路,站在使者对面,坚定地说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毫无底线而去攫取名利只会落个身败名裂。”
接着,大禹看了一眼奴隶,“我还想请大人帮我个小忙。”
“请讲。”
“使者大人,我想请你放了这奴隶?”
使者注视大禹,冷笑了起来,“一个奴隶而已,命贱的很,救他干什么?”
“因为他教会了我一个东西,人命关天!”
“那好吧,给大人一个面子!”
于是,使者让士丘放了这奴隶,奴隶立马双膝跪地,痛哭流涕,磕头感谢着大禹和使者,放小的一命!
不见天日的牢笼和任人践踏的日子在这一刻将一去不复返,他也可以和普通人一样生活了,顿时心中无比喜悦!
“我已经无家可归了,还请大人收留在下,我愿为大人效犬马之劳。”
大禹笑了起,拍了下奴隶的肩膀,“好,今后,就留在这,好好生活,别干坏事。”
奴隶感激涕零,给大禹又连忙磕了几个。而后,大禹将他连忙扶起,并告诉他,你和普通人一样,别动不动就下跪。
这时,使者从石桌上站起身,“我此行的目的,主要是为你而来,帝君命我前来,说游戏结果无论如何,都要将这些财物与粮食交付于你,让你尽快完成治水工程。现在,我也该回去复命了!”
听到此话,大禹大为震惊,既然舜帝派人送来财粮,为什么又要加上这可有可无的游戏,舜帝到底什么意思,他更加地看不懂这“奇怪的游戏”。
“恭送,使者大人!”
大禹双手抱拳半弯着腰,注视着使者离去。当使者离开后,大禹突然摇摇欲坠的身体,无力地倾斜倒去。那奴隶见情况不妙,立马上前稳稳扶住了他。
……
“看来,是要有麻烦了,以后小心点儿。”
白飞鹏看着窗外的雨,突然,开口道。
“啊!发生什么事了?”任安玉担忧而又不解地问道。
“昨天,我对使者说了一句,不该说的话。现在想想,真是有点后悔!”
“什么话啊?让你如此担忧!”
杨小铃在一旁,看着忧心忡忡的白飞鹏,追问道。
“昨天,我带你们对那人下跪完,有点看不惯此人。因此,让一个随从告诉那人,盛极必衰!现在想想,我也太有点冲动了,说那些干啥嘛!”
“那使者的确挺可恶的,你说得对,他身份如此显赫,迟早有一天会重重摔在地上!再说你又没当众对他说,这有啥担忧的!”
杨小铃露出对使者厌恶的表情,不断夸奖并开导着白飞鹏,让他别忧心!
白飞鹏看着杨小铃侃侃而谈,说得头头是道,笑了一下,看向他俩,“你们跟我来后悔吗?”
他俩都摇摇头,杨小铃对白飞鹏眉开眼笑,“后悔啥呀?这几天一点也不累,还挺好玩的,我愿意永远跟着你。”
“我就是个穷酸小子,不用永远跟着我。哈哈!”
杨小铃听到白飞鹏如此说,心想,我喜欢你,你真不懂呀!我才不嫌弃你穷呢,傻小子。
随即,任安玉拿出一块野外捡来的玉石,笑嘻嘻说:“看!跟着你有钱赚,有啥后悔的。”
白飞鹏听到他们这么说,心里轻松了许多,“好,那咱们以后有困难就一起应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