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又仿佛回到了刚才的起点,但这一次,周围的氛围却截然不同。
黑暗中的厉鬼们不再隐藏,它们露出了狰狞的面目,周围的温度迅速下降,阴冷刺骨,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冰湖之中。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形容的腐烂尸臭味,这种气味如此浓烈,几乎让人窒息。
江铭感到自己的灵魂仿佛被一股无形的重物紧紧压制,头脑晕眩,恶心欲吐。
他努力想要站稳,但身体却不由自主地颤抖。
周围的厉鬼们发出各种刺耳的嘶吼声,这些声音不再是之前的伪装和恐吓,而是毫不掩饰的恶意和残忍。
这些声音仿佛能够穿透江铭的耳膜,直达他的灵魂深处,让他感到无尽的恐惧和绝望。
江铭紧紧捂住耳朵,试图隔绝这些声音,但毫无作用。
这些声音仿佛有着魔力一般,能够穿透一切阻碍,直接作用于他的心灵。
他感到自己的理智值在以惊人的速度下降,这种下降的速度甚至比之前在楼道里面对“妈妈”时还要快!
江铭明白,现在的情况十分危急。
如果他继续待在这黑暗中,不用这些厉鬼出手,他就会因为理智值过低而发疯,最终走向死亡!
怎么办?怎么办?!
江铭大脑疯狂运转,再召唤一台自动售货机?
不行!
就算自己再召唤出自动售货机,它们也会将售货机推倒,和刚才的结局一样,不过是徒劳浪费理智值罢了。
它们这么逼迫我无非就是想打开妈妈的房间,但是现在这种情况,难道真的要打开这扇门吗?
但是就算我打开了,估计也逃不过一个死!
………
江铭站在黑暗中,他努力保持冷静。
突然,黑暗中伸出一只手,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脑袋,那触感让他如坠冰窖,全身僵硬。
阴冷的手掌贴在江铭的头皮上,指尖穿行在发根之间,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当它摸到后脑勺的一块地方时,突然停了下来,仿佛找到了什么宝藏一般,那只手猛地用力,
“斯拉——”
“啊!!!”
伴随着头发被连根拔起的声音,江铭瞬间感受到了极致的疼痛,他痛苦地哀嚎起来,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
紧接着,无数诡异的奇怪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它们像是在嘲笑,又像是在催促。
“嘎嘎嘎——”
“吱吱吱——”
“桀桀桀——”
这些笑声尖锐刺耳,让江铭的头更加疼痛。
那些诡异的声音不断在江铭耳边响起,最终在脑海中汇集成四个字。
“打开房间!打开房间!”
“打开房间!打开房间!”
“……”
它们在敲打江铭,威胁江铭,逼迫他做出选择。
极致的痛感如同利刃般刺入江铭的神经,他无法忍受,不由自主地蹲在了地上。
他伸出颤抖的右手,在黑暗中艰难地摸索着伤口。
每一次的触碰都让他感到更加恐惧,最终,他的手指触摸到了一块光秃秃的,黏糊糊的头皮。
粘稠的血迹夹杂着根根发丝,粘连在头皮上。
江铭的大脑仿佛被抽空了所有的思维,只剩下一片空白的恐惧。
额头的鲜血顺着他的鼻翼流下,再经过人中,最后流进了他的嘴里。
江铭伸出舌头舔了一口,尝到了血的味道——热的,有点咸,还有一丝令人难以忍受的腥味。
在这一刻,他心中竟然冒出了一句荒谬的念头:
“原来脑袋的血和身体里其他地方的血没什么不一样啊。”
在黑暗中,厉鬼们的嘲笑声如同刺耳的尖刀,不断切割着江铭的神经。
笑声诡异诡谲,肆意猖狂,不断挑战着江铭的理智……
最终,江铭内心的理智达到了一个临界点,激起了他内心深处的一股极端暴虐的情绪!
他的肾上腺素迅速分泌,仿佛要为这无尽的嘲笑和痛苦找到一个宣泄的出口。
江铭的眼中疯狂之色涌现,但面上的表情却越发平静,仿佛一潭死水,波澜不惊。
江铭面无表情地摸了摸那块光秃秃的头皮,原本柔软的,被头发包裹的皮肤,此刻却暴露在空气中,冷冽而刺骨。
指肚在头皮上温柔的游走,江铭面色平静,血红的双眼中还带着一丝疯狂,喃喃道:
“好像,也没有那么疼啊!”
黑暗中的笑声依旧,江铭默默起身,厉鬼看见江铭起身,又是温柔的抚摸上了江铭的脑袋,寻找合适的位置。
江铭没有理会这恶心的触碰,任由鲜血流进眼睛里,平静的拿出之前抽到的伏特加,拧开瓶盖,往嘴里倒了一口。
而此刻,那只手终于找好了位置,依旧是轻轻的抓住头发,然后猛的用力。
“斯拉—”
又是一大堆头发被扯下,但这次江铭却只是闷哼一声,又要拿起伏特加往嘴里灌去。
温热的鲜血混杂着冰冷的伏特加,头皮的刺痛,喉咙处的火辣,加上理智值降低所带来的一丝疯狂,让此刻的江铭体会到一种奇特的感觉!
但这种无视的态度似乎惹恼了厉鬼,厉鬼把手从江铭的脑袋上移开,移动身体来到了江铭的前面,它握住瓶子,然后稍一用力。
“砰!”
破碎的玻璃渣子连同酒精流到了地上的黑色毛毯上,江铭晃了晃手上残留的半个瓶身,也松手丢下了。
它们似乎对这种做法十分满意,周围又传来此起彼伏的,聒噪的,惹人心烦的笑声。
特别是江铭正前方,这只扯了他两次头发的厉鬼口中发出的笑声更是刺耳。
江铭心烦不已,又拿出了之前抽到的Zippo防风打火机,火光一出,虽然微弱,但是使周围的笑声都瞬间停止。
火焰带来了光明,使它们不喜。
但江铭不管那么多,他把打火机向前移动,想看看那厉鬼长什么样子。
渺小的火光能照射到范围十分有限,不过好在,江铭还是看到它了,准确的说,是看到了一张脸。
一张没有眼睛,没有鼻子,没有任何器官的脸,它的脸上,有的只是数十张分布不均匀的口器。
其中显露出层层叠叠,密密麻麻的锯齿状复齿,恶心的绿色黏液从中滴落。
只是这惊鸿一瞥,仿佛就使得这厉鬼遭受了莫大的屈辱。
它伸出它那腐烂发臭的手掌,上面还有白色的蛆虫翻滚,重重的向江铭拿火机的手掌袭来。
这一击势大力沉,带起的掌风甚至让江铭隐隐作痛,若是这一击打到江铭手上,那江铭的手会直接残废!
但江铭好像早有预料一般,几乎是在厉鬼出手的瞬间就迅速向后退了一步。
厉鬼的攻击如雷霆般迅猛,却在即将触及目标的瞬间落空。
就在这个时候,江铭猛的松开了手中的打火机,它恶心的面孔重新隐于黑暗。
但此时,江铭做出了一个让所有厉鬼都意料不到的动作。
只见他在丢掉打火机之后,身形不退反进,一个箭步直冲上前去,双手如铁钳般紧紧扣住厉鬼的手臂!
此刻的江铭,犹如从地狱归来的疯魔,满脸血迹斑斑,头皮耷拉在额前,血液顺着脸颊流下,将他的双眼染成了赤红。
厉鬼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愤怒和羞辱,它从未想过会遭受如此挑衅。
它挥动手臂,试图将江铭甩脱,但江铭却如同附骨之疽般紧咬不放。
江铭被那股恐怖的力量带动,在空中飞舞,但即使身处半空,他依然紧抱着厉鬼的手臂。
就在厉鬼准备继续发力,将江铭彻底甩飞时,一阵盛大的光明突然降临!
“轰!”
易燃毛绒的地毯与伏特加充分混合,在Zippo防风打火机的点燃下,瞬间燃烧,发出火焰熊熊燃烧的声音,笼罩了所有厉鬼!
这火焰如同破晓的第一缕阳光,猛烈而霸道,迅猛地席卷了整个客厅。
原本微弱的火苗在瞬间膨胀开来,化为熊熊烈火,将周围的黑暗逼得节节败退。
黑暗中的厉鬼显然没有预料到这种情况,惊慌失措之下来不及躲避,被这猛烈的火焰肆意舔舐。
在火焰的炙烤下,发出了更加凄厉而绝望的嘶吼!
它们原本那能够轻易推倒自动售货机、遮挡光源的力量,在这熊熊烈火面前,却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火焰如同愤怒的巨兽,疯狂地吞噬着周围的黑暗,每一次跳跃都带来更为炽热的光芒。
厉鬼们在这光芒中颤抖,它们的身影在火光中扭曲变形,仿佛随时都会被这烈火吞噬。
它们怒吼着,试图用声音来抵抗这无尽的火焰,但声音在火海中回荡,最终只化为了微弱的余音。
它们试图挣扎,试图反抗,但在这盛大的光明之下,它们的反抗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它们只能被迫后退,一步又一步,直到离江铭越来越远,直到消失在火光的尽头!
……
而被江铭紧紧抱住手臂的厉鬼无疑是第一个被火光直接照射到的目标。
它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灼热,惊恐之下,它试图抽身逃离,然而由于江铭的牢牢束缚,它根本逃不进黑暗中。
火焰的光辉如利剑般刺入它的身体,让它痛苦地嘶吼起来。
那凄厉的声音充满了绝望与不甘,回荡在客厅的每一个角落。
在火焰的焚烧下,它的身体开始蒸腾出诡异的黑色雾气,那些雾气仿佛是它体内最后的抵抗,试图抵挡这致命的火焰。
但毫无用处,火焰的光明依旧无情的灼烧着它的身体。
现在摆在厉鬼面前的有两个决定,一个是杀了江铭,或者说,砍断他的手臂。
这样的话,它就可以逃回黑暗中。
但显然,如果它杀了江铭,那那道门就再也打不开了,它就算逃回到黑暗中,也会被暴怒的其他厉鬼杀掉。
至于砍掉他的手臂,先不说这人类有那古怪的自动售货机,自己第一时间能不能砍断。
而且要是砍偏了,不小心把人给砍死了,那就完了。
这个办法不行,所以它选择了第二个办法:斩断自己的手臂!
它不确定能不能第一时间准确的砍断江铭的手,但它相当肯定能砍掉自己的手臂。
而且区区一条手臂罢了,到时候吃几个弱小的同类就补回来了。
总好过面对光明。
这些想法看似长,但在厉鬼的脑海中,只是短短一瞬间的事情。
“唰!”
断臂之处鲜血喷涌,绿色的尸水混杂着几只扭曲的虫子飞溅而出,猝不及防地喷洒在江铭的脸上。
而失去了厉鬼的支撑,江铭的身体猛地失去平衡,从半空中跌落。
这些虫子在接触到江铭的皮肤后,立刻发出尖锐的嘶鸣,试图寻找逃离的机会,但江铭迅速挥动手臂,将它们甩落在地。
虫子被火焰灼烧,身上黑雾升腾,转眼间就只剩下一团黑色的污渍了。
厉鬼在摆脱了江铭的牵制后,身形立刻在火光中扭曲、模糊,最终彻底消失,只留下一声声痛苦的嘶吼在空旷的客厅中回荡。
江铭挣扎着撑住地面,强忍着疼痛站了起来。
抬头看去,火光照耀的屋子里,空无一人。
江铭看着手里不断冒着黑气的手臂,嘴角勾起了一丝笑意,肆意且猖狂,这一次,轮到我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绿色的尸水从嘴角滑落,滴落在地板上,与火焰的噼啪声交织在一起,仿佛为他的笑声伴奏。
火光在墙壁上跳跃,将整个客厅映照得如同白昼一般明亮。
……
江铭现在依旧是在妈妈的房间前,前面有两台自动售货机倒在地上,一台破破烂烂,正是江铭拆解的那一台。
一台背面朝上,LEd灯管被压在下面,正是被诡异推倒的那一台。
而在这两台自动售货机的前面,卧室就在前方,江铭拿着厉鬼的腐烂手臂,踏着熊熊烈火向卧室走去。
“吱呀—”
转动把手,江铭打开了房门,借着火光看向了卧室里面。
火光把江铭的影子拖得老长,一直到卧室里面,一直到卧室的床上,一直到床上那只半秃的黄色拉布拉多上!
客厅的火光并不能完全照亮卧室,所以现在卧室中的黑暗披在拉布拉多的身上,仿佛一块黑色的披风一样,二者相互交融,又泾渭分明。
它静静的躺在床上舔舐着仅剩的黄色毛发,看到房门被打开,它舒展身体,然后将充斥着贪婪与欲望的眼睛看向江铭。
二者默默对视。
这时,电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