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严伯跪坐在地上,让林秦韶的头枕着自己的大腿,腿上的伤口已经被用布条绑住,但她的皮肤仍旧苍白,说话也是有气无力。
她拉着哭泣不止的雨夭灼,虚弱地说着:“雨儿啊,你以后要听你爸的话,我不在了的话爸爸一个人也很辛苦,所以也可以多和普通哥哥相处,你们都是好孩子,以后的路还要靠你们自己走下去,未来...雨儿...”
林秦韶已经说不出话了,但依旧紧紧拉着雨夭灼的小手,舍不得放开,眼泪从她的眼角流下,她视野里最后的一幕是看着三人紧围着她,随后眼前一黑,安详地闭上了双眼。
“妈妈!妈妈!”
“老婆你醒醒!”
“林姨,林姨!”
三人焦急地喊着,雨夭灼已经哭的梨花带雨,泪水打湿了领口,雨严伯头一次急红了脸,眼睛也湿润了,一旁的普通的眼睛此刻也是开始泛起泪花,虽然与林妈妈相处没多久,但看见一条鲜活的无辜生命瞬间消散,他的内心还是感到难受。
他们的呼喊并没有发生奇迹,林秦韶的呼吸已经停止,唯有身体还残留着一丝温度,雨夭灼还拉着妈妈的手不想松开,泪水不断滴在妈妈的手上,只是她再也不能感受到了。
雨严伯红着眼将妻子缓缓放下,来到雨夭灼身旁,安慰的话却始终说不出口,只得说道:“走吧,雨儿,我们还要继续前进。”
“不,我不要,妈妈为了保护我才死的,我好没用,为什么妈妈救了我她却死了,我不要,我不要离开妈妈。”
她的声线颤抖,带着哭腔,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雨夭灼根本没做好离开妈妈的准备。
后面的异灾再次嘶吼着,距离他们不远。
此时普通上前,对着雨夭灼轻声温柔地说道:“小雨,虽然我们都很难过,但我相信,你妈妈她也不想看到你这么难过,这不是你的错,错的是袭击我们的异灾,方叔一路保护了我最后却还是死在了我眼前,既然我们活下来了,就更应该好好活着,至少不要轻易辜负他们的付出,好吗。”
雨夭灼渐渐停止了哭泣,似懂非懂地看着他,一脸不舍地放开了妈妈的手掌,在雨严伯的搀扶下站起身,随后雨叔对普通投去了一个赞赏的眼光。
“要不要爸爸背着,你还能跑的动吗?”
“不了。”
不再看着躺在地上的母亲,止住眼泪的雨夭灼微微摇头,坚持要自己走,三人也就不再多说,很快就离开了此地。
雨夭灼经过一场大哭还较为虚弱,速度稍微没能跟上前面两人,但也没有离得太远。而他们身后的不明异灾不知道是吃了什么,竟再次追了上来,嚎叫声越来越近。
三人一灾不间断地跑着,仿佛是一场追逐战,谁也没有停下,不知道异灾的数量与强弱,谁都不敢休息。在跑到一个下坡路时,那异灾似乎远去了,嘶吼声从侧面消失,这才让他们有机会喘息一下。
顺着下坡路走去也是要轻松一点,普通他们回着体力朝着下面徐徐走去。
距离下一个避难点还有很远,走在街边的普通也没来得及看这条路是通向哪里,正从腰带里将地图掏出,一滴不明液体落下,瞬间腐蚀了手中的地图,一瞬间普通慌张的将地铁扔出,而那腐蚀了地图的液体与地面接触后居然也开始侵蚀起地面。
异变突生,三人齐齐抬头望去,一只勉强算得上是人型异灾的怪物攀附在房檐上,它的体长足足有两米,头顶是裸露的头盖骨,看不到眼睛,四肢修长,前臂有一双锐利的巨爪,而在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它口中的一条长舌头,腐蚀液体正是沿着舌尖滴下的。
普通几人绝望地望着迄今为止还没见过的异灾,他们似乎明白了为什么后面的异灾没有追过来,不是不想追了而是这里有更加强大的异灾占领了这块地方。
由于刚刚他们是慢慢走下来的,动静也不是很大,但现在看到脑袋上爬着个如此恐怖的异灾,几人的心跳瞬间加快,呼吸节奏被打乱,而那怪物一样的异灾似乎注意到了他们,扭过头看向三人。
“快跑!”
雨严伯低声一呵,三人就又拼了命地往前面跑去,而那怪物也察觉到了动静,跳下屋檐翻滚落地,摇了摇脑袋后就追赶着三人。
所幸还在下坡路,借着重力加速度,几人的速度比之前奔跑还要快,只是他们还丝毫不敢松懈,那异灾的速度也是逐渐加快,竟然不断的缩近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坡路走到了头,是一个拐弯,雨严伯拉着雨夭灼左拐,普通也紧随其后。
异灾死死地追逐着,并没有因为三人东拐西拐而放弃,反而是到了一些狭窄的地方它直接就扣住墙壁,在墙壁间跳来跳去快速前进。
雨夭灼毕竟才15岁,跑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她感觉自己的心脏都不是自己的,马上就要爆掉。另外两男人也不好受,大家都是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甚至都能听见彼此剧烈的心跳声。
他们实在是没法再跑了,速度刚慢下来那怪物就抓住时机猛扑而来。
‘砰’
是普通掏出了手枪朝着猛扑而来的异灾打去,只可惜子弹从它的头边擦过,没能击中目标,接着又是一枪,倒是打到了那怪物的身体。
但怪物不惧疼痛,身上只有一个小小的弹孔,流着些许汁液,落下地后只是在原地愣了一下,就与三人对峙起来。
手枪还剩下一发子弹,普通感觉就算是自己命中它的头部它都不会有事。普通的双手战栗,他和异灾面对面不到三十米,正准备开出最后一枪时,却被雨叔拦下并将刚刚递给雨叔的工兵铲还给了他。
此时接近正午,雨叔直面异灾的方向是逆光,阳光透过他的身躯形成的阴影刚好囊括了普通和雨夭灼两人,此时他的背影看着无比高大。
雨严伯拿着原来的木棒一边往前走一边说着:“普通,小雨交给你了,你们快跑我来拖住,拉好她,你们就别回来了。”
“爸\/雨叔...”
“都别说了,雨儿啊,对不起你了,没能保护好你和妈妈,以后的路就由你们走下去了,普通这小子我觉得不错,这几天我也看出来了,他是个胆大心细的孩子,把雨儿交给你我放心。孩子们,快跑吧,今天我要和这怪物分个你死我活...”
雨叔往前走着,话还没说完,那怪物也到了他的面前。
雨严伯将背包扔出砸向对面,那异灾很轻松的就用爪子将其打到一边,迎面是一根木棒挥起,却被异灾一爪捏住,小小木棒在它的面前如同瓜果蔬菜一样被切碎,见两次攻击被破,雨严伯便猛然撞向异灾,它显然没有意识到这男人如此凶猛,被一下子撞倒在地。
“快走,别管我。”
雨严伯回头看了一眼还没走的两人,不禁怒声催促着。
“爸爸!不要!”
雨夭灼再次哭成了泪人,在雨叔严厉的目光催促下,普通只好忍住悲痛之情,拉着雨夭灼跑向远处。
异灾已经站了起来,雨严伯已经没时间再看着他们了,扭了扭脖子后,大笑着用拳头砸向根本不可能打得过的人型异灾。
爪子一挥,手臂被切断,殷红的血液从横截面喷涌而出,雨严伯脸色苍白,但他很快就稳住了身体。手没了那就换成脚,大腿强有力,狠狠地一脚蹬在异灾的身体上,使得它被迫后退了好几步。
它实在是想不通怎么会有如此不要命的人类,一时间不再冒然进攻,反而是警惕地看着雨严伯。
只可惜雨严伯已经支撑不了,异灾的口中下意识地就在分泌着腐蚀性液体,随着搏斗沾染在雨严伯的全身,肉体被腐蚀露出一个个小洞,鲜血从他的身上不断冒出,就算没有被切断手臂此刻的他也活不长了。
“应该...拖够了...吧...”
这是雨严伯倒下前最后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