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老臣也是哀声叹气,太子殿下这是惹祸了,尤其是房玄龄,恨不得打死逆子房遗爱。
干什么不好,非要怂恿太子狎妓,前些天看房遗爱写字那么认真,还以为他转性了呢。
一名内侍匆匆进来,禀报。
“陛下,这是今日坊间传闻。”
李二有专门关注坊间传闻的习惯,毕竟了解坊间民声,才会更加了解大唐国情。
奏报上说长安城内近日流传出几篇绝世诗文,署名皆是王勃、李白、杜甫、白居易等人,坊间议论纷纷,称这些文豪一夜之间名动长安!
李世民闻言,眉头一挑。
“哦?竟有此事?”
然后李二将坊间流传这些名家大作的事跟几位大臣说了一遍。
魏征点头。
“陛下,臣也听闻此事。这些诗文确实非同凡响,文采斐然,堪称千古绝唱。”
李世民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兴趣。
“重金求取这些名篇大作,并派人寻找这些文豪,朕想亲自见见他们!”
房玄龄见状有些疑惑问道。
“据我所知,曲水流觞的掌柜亲口说,王子安是连陛下都赞赏的人,难道陛下不知道此人?”
李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疑惑道。
“王子安是何人,朕没有印象,朕何时赞赏过他。”
李二觉得事情有蹊跷,又一次对张阿难说道。
“仔细查,好好查,看看是不是有人打着朕的幌子招摇撞骗。”
转念一想,不应该啊,都是名家,所作名篇也是作不的假,要不然坊间也不会疯传吹捧。
然后几人议论一会,去立政殿的小太监跑回来了,告诉李二。
“陛下,太子不在立政殿,也不在东宫,据说是陪着长孙皇后去太液池游玩了。
“胡闹,观音婢身体未愈,怎可舟车劳顿,还跑去太液池这么远。”
李二说完之后,再无继续小朝会的心思,他要亲自去训斥李承乾一顿不可。
“今日小朝会到此为止,你们去忙吧。”
几人见状也不敢触及李二,看样子他比之前更加生气了,心中不免对李承乾充满担忧。
走出殿外,房玄龄长叹一声,满脸愁容。
高士廉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左仆射,此事未必无转机,陛下英明,定会明察。”
魏征却淡淡道:“房公,此事若真,太子德行有亏,陛下震怒在所难免。”
“若假,魏王泰诬告太子,罪加一等。无论如何,这次都要让魏王泰搬出武德殿。”
房玄龄苦笑。
“魏公所言极是,我担心的是我那逆子……唉,真是家门不幸。”
与此同时,长安城内,坊间热闹非凡。茶楼酒肆中,文人墨客们争相传诵着那些突然冒出的名篇。
“听说了吗?王勃的《滕王阁序》,简直是神来之笔!”
“还有李白的《将进酒》,豪气干云,令人叹服!”
李二风风火火赶往太液池,想到观音婢身体,心里有些担忧。
两仪殿距离太液池有些距离,这更让李二担忧长孙皇后,立政殿距离太液池,她一个病人怎么走的过去呦。
李二疾步穿过宫廊时 嘴里还不由暗骂。
“这帮混账!”
他在心里把这几个人的惩罚都想好了,太子狎妓是德行有亏,还好是没做出格的事情。
房遗爱仗着房玄龄的功勋无法无天,更别提程家尉迟家那几个将门虎子,简直是把长安城当马球场撒野。
李二甚至在脑海里拟好了诏书。
太子闭门思过三月,房遗爱拖到玄武门打三十廷杖,让程咬金亲自来领他儿子......
可当太液池的粼粼波光撞进眼帘时,李二猛地刹住了脚步。
阳光把湖面熔成碎金,十几个锦绣团垫铺在草地上背靠屏风,他的皇子皇女们正捧着银盘穿梭,像一群叼着花瓣的雀儿。
而她最关心的长孙皇后观音婢正半躺着在一架奇怪的物件上,李承乾跪在跟前托着手喂吃的。
“阿娘再尝一口?”
太子的声音顺着风飘过来,轻得像柳絮。
李二忽然想起承乾七岁那年,也是这样跪在立政殿,捧着药碗一勺勺吹凉了喂给病中的皇后。
他喉头蓦地哽住了,怒火如同撞上冰墙的潮水,哗啦啦碎成了泡沫。
皇子皇女的笑闹声织成一张网,兕子跑过来,正把葡萄往长孙皇后嘴里。
“阿娘吃葡萄。”
“阿兄,你也吃一颗。”
小兕子攥着帕子要给皇后擦嘴角,长孙皇后笑的眼睛像月牙。
李二忽然觉得眼眶发烫——自从玄武门那夜后,他有多久没见过这样毫无芥蒂的团圆?
仿佛那些染血的往事都被秋阳晒化了,只剩下一池子暖融融的烟火气。
直到烤肉的焦香钻进鼻腔。
房遗爱挽着袖子蹲在铜烤盘前,油星子噼啪溅在他圆领红袍的蓝田县侯大衣裳上也不在意。
程处默拿小刀费劲的削着羊腿,由于皇城禁止携带武器的原因,程处默的小刀看上去就很搞笑。
尉迟宝琪正往肉上撒西域来的孜然粉,李思文甚至哼起了陇西小调。
李二眯起眼,方才压下去的怒火突然腾起新的火苗。
“这几个家伙全都在,倒凑了个齐全,新仇旧帐一起算。”
他盯着房遗爱被炭火映红的脸,太子就是被这张看似憨厚的脸蛊惑着进了花楼,还敢暴打阴德妃的兄长阴弘治。
看着房遗爱突然被烟呛得咳嗽,程处默大笑着给他拍背,油乎乎的手掌在那件价值千金的袍子上留下五个指印。
李二忽然想笑。
他想起二十年前在秦王府,自己也是这样被程咬金的油手蹭脏战袍,被尉迟恭拽着灌劣酒,被房玄龄苦口婆心地劝着读《帝范》。
那些混不吝的滚刀肉们,如今都成了凌烟阁上威仪赫赫的画像,而他们的儿子......
他望着少年们油光水滑的鬓角,忽然觉得像在看一群披着锦缎的狼崽子 ,真欠揍啊。
皇后突然笑起来。
那笑声清凌凌地荡开,惊飞了池畔的白鹭——她已经三个月没这样笑过了。
李二的靴底黏在了原地。
李泰和李佑凑在一起,小声嘀咕。
“时间差不多了吧,阿兄你给阿耶写奏报了吗?”
李泰小声回应。
“写了,这次太子狎妓的事情肯定会传到阿耶耳朵里,李佑这件事你办的好。”
“圣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