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
这一年里,吴玄安在广宁县一带,日夜劳作,打猎采药,逐渐积攒了些积蓄。
虽说银两不算极多,然以他如今的状况,已是远胜于许多平常百姓数倍。倘若在村中,三五两的积蓄尚显富足,然而到了这大县城中,何尝不知这点银两不过是蝇头小利。
此时,吴玄安心中已有了更大的打算,念头一动,欲再往更大的地方走去。
然则,虽说钱袋中已有三百五十两银子,他亦未急于出门,先是至村里拜访了老村长。
那老村长年事已高,面庞布满了岁月的痕迹,然而言语中依旧带着几分温和。
这一年来,安哥儿给了他不少野味儿。
见到吴玄安前来,老村长微微一笑,抚着胡须:“安哥儿,你想好了,准备出去了吗?”
吴玄安低头一点:“李爷爷,我决定外出闯荡一番,有些许东西需要您老开具个证明。”
“给,拿着吧。我早给你准备好了,老头子老了,帮不了你什么,以后在外面好好活着,活出人样来。”
“嗯,谢谢您老,我走了。”
吴玄安接过证明,回到茅草屋,随便拉扯了一些带走的东西,然后等到明天一早就离开。
第二日,太阳升吴玄安穿好干净整齐的布衣,将头发束好,而后拿着一个小包袱出门,将茅草屋门关好,再看一眼这里,随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到了县城之后!
吴玄安拿着从老村长那里得来的名证,直往县衙登记。
县衙之中,衙役们或闲聊,或忙碌。
吴玄安先前打听好了户籍登记处,一般村落里由一些乡绅定期巡查户口,县城中的则不需要。
从村落到县城,只要村里开具证明申请即可,吴玄安来到户籍办事衙门,走到一位年长的官吏前,低声:“差大人,在下有礼了!”
“嗯,少年郎,何事到此?”
“大人,在下欲在广宁县定居户口,特来此登记。”
那官吏眉头微蹙,瞧着他一眼,听这口气,应该是周围村落的人,看着吴玄安面容周正,年纪也不大,应该是想在县城找个活计,于是点头:“既来登记,便把名字写下,做些文书便了。”
“多谢大人!”
吴玄安随即在名册上签字,登上了自己的名号,交户籍管理费便离开县衙。
自县衙出来,手中拿着新得来的户籍文书,心中已然有数。先前几日,他四处寻访,早已看中城东一处小宅院,今日正好前往与房主商议价钱。
那房主乃一老者,姓王,年已六十有七,形容枯槁,步履蹒跚,衣裳虽旧,然亦整洁,一看就是个体面人!
见吴玄安上门,王老汉拄着木杖迎上,声音苍老:“小哥儿,你又来了,考虑的如何?”
院中,吴玄安又一次打量这个房子,此老者先前开价二百两,显然是高了一倍多,因此他言先考虑几天。
“老人家,此院青砖黛瓦虽存,但墙体斑驳,屋梁隐有虫蛀,庭前杂草丛生,显见多年无人细加修葺,价格上不可能给到二百两!”
王老汉缓缓叹息:“哎,老夫年迈无力,孤身一人,守此旧院无益,索性卖了换些棺材本,回乡安度余生。此宅虽不华美,然立足城东,离街市不远,尚算安稳。”
吴玄安点头,依旧环视四周,心中权衡一番后,便开口:“此屋虽旧,然地势尚可,若王老丈愿让,百两银子如何?”
王老汉闻言,目光低沉了许久,想着自己还要回乡赶路,继续等卖家,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遂即点头:“也罢,看小哥你也是初来乍到,百两便百两,算是了却了老夫一桩心事。”
“多谢老丈了。”吴玄安拱手。
当下二人拍板定下,玄安与王老汉即刻钱契相示,二者交割,王老汉当面交付房契,叹息数声,显是不舍住了几十年的老屋,后收拾些许旧物,片刻玄安目送王老汉离去。
吴玄安望着这新得的屋舍,心中一定:“总算有个家了,不过需得收拾一番才好!”
得了房契,送别王老汉,便立于庭中,环顾四周。
“这宅院虽是陈旧些,但问题不大,一个厨房、主卧、厢房三个主要屋舍尚稳,略作修缮,便可安身立命。”
遂挽袖入内,先寻厨房细细打量。只见四壁积尘,角落蛛网交错,灶台上满是烟熏之迹,锅碗瓢盆东倒西歪,柴火零落。
吴玄安不觉皱眉,取了抹布水桶,自缸中汲水,提入厨房,一一洗涤。
洒水,先是扫去满地尘埃,又将锅碗瓢盆逐一擦拭干净,依次摆放于架上。
再将灶台刷洗一遍,使之复归洁净。见锅底焦黑,便取砂石细细磨拭,直至光亮如新。
随后拾起柴火,整齐码放于灶旁,以备煮食之用。见面仍有湿滑之处,又取干布揩抹,使之不留一丝泥泞,如此这般,厨房已然焕然一新,遂满意点头:“呼,累死了!”
继而转入主屋,见屋中陈设简陋,一张木床,几案一方,椅子两张,窗棂已有些破损,透风漏气。
吴玄安便先将屋内扫净,抬出旧席,甩去灰尘,复又铺好,案上原有些残破之物,便一一拣去,留下尚可用者擦拭干净。
主屋收拾妥当,又往东厢房走去。此房年久失修,墙角有裂缝,床榻亦残破不堪,吴玄安略作思量,权且先扫净地面,将屋中杂物清理,使之可暂时容身。
收拾完屋内,吴玄安复又取出带来的柴米油盐、面粉、大米等物,一一放置于厨房之中。
看着这个粗鄙苦涩不堪的粗盐,吴玄安真想给丢掉,吃了一年了,还是吃不惯这玩意儿,之前没有时间来料理它,等明天之后,他一定要将这玩意儿重新提纯!
将盐罐置于架上,米袋靠墙而立,油瓶安放妥当,锅碗整整齐齐,皆归其位。稍后,又理好衣物,将换洗之物叠放妥当,一切皆有条理,方才舒展腰身,长舒一口气。
既而步出屋外,思量水源之事,便沿着屋后探去,见厨房外角落处果有一口老井,石砌井栏虽略有斑驳,然井水清澈,未见污秽。
吴玄安掬水入口,甘冽清凉,心下甚喜。遂提桶打水,顺手洗了脸,顿觉浑身清爽。思及屋后尚有空地,可作小园,便暗暗记下,待得明日购得菜种,便于此处种些青蔬,以备日后食用。
日已西斜,屋舍虽简陋,却经一番整理,已然像个家模样。
吴玄安坐于门前,望着天际云霞,心中安然,“此处虽不富贵,然有瓦遮头,有米果腹,可惜没有娱乐之物,枯燥无味。”
待明日再添些家具器物,购得些粗布棉被,届时便可安心立足于此。思定之后,起身入内,取柴燃火,煮上一锅米粥,佐以些许腌肉,虽是粗食,然此刻心境安稳,亦觉分外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