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玢回至府中,未及更衣,便被家仆传入正厅。
只见堂上灯火通明,甄府二房家主甄应隽端坐主位,面色阴沉,手中茶盏置于案上,指节微微叩击,似是极力压制怒火。
甄玢入内,拱手施礼,“给父亲请安!父……”
尚未开口询问,便听甄应隽冷哼一声,道:“混账东西,跪下!”
甄玢面色微变,知父亲动怒,亦不敢辩解,只得依言屈膝。甄应隽目光凌厉,沉声道:“你可知错?”
甄玢跪地低头道:“儿知错。”
“知错?”甄应隽冷笑,“告诉你多少次不要在外意气之争,银钱输了就算,区区十万两银子不算什么。可是你的所作所为,让我们甄家颜面何在?!”
甄玢颤颤巍巍不敢言语。
甄应隽怒拍案几,声若洪钟:“堂堂甄家之人,竟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逼得跪地磕头,你让我这张老脸往哪儿搁?”
甄玢额上冷汗渐生,低声道:“父亲,孩儿一时激愤,与他较量……”
“够了,给我滚回祠堂跪着,一会在收拾你。!”甄应隽怒目圆睁。
“父亲……”
“滚!”
甄珑面色阴翳,转身离开,其父甄应隽招来随从。
“老爷有何吩咐?”
“去盯着那叫吴安的,找个机会杀了。”
“是,老爷!”
敢和他们甄家作对,真是不知死活。江风微拂,江水悠悠。金陵码头上人影攒动,商贾云集,往来船只络绎不绝,水手们吆喝着搬运货物,一片繁忙景象。
吴玄安身着一袭儒衫,携着元春立在码头边,望着眼前泊岸的大船。那船通体漆黑,雕梁画栋,船身宽阔,显然是富商所用的高级客船。
“郎君,这船看着非寻常商船。”元春轻声道,眸光微动,透过面纱望向船上装饰。
吴玄安微微颔首:“这般船只,往来金陵、扬州,怕是与盐商脱不了干系。”
他轻笑一声,“不过于咱们无碍,船东既然允客登船,我们自是乘船便好。”
话音刚落,船上已有水手搭下跳板,引着登船的客人。吴玄安轻轻握住元春的手,与她一同走上甲板。
码头不远处街角里,两个胡渣汉子交头接耳,目光深远地看着那艘离开的商船,两人彼此点头,似乎达成了某个共识,而后分开隐没入街巷!
船舱宽敞,雕花木窗半掩,风吹帘动,隐约可见内部精致布置。二人选了雅间歇息,安顿好行李后,吴玄安便携元春上甲板赏景。
此时江面上微波荡漾,远处青山如黛,烟雨朦胧,偶有渔舟点缀其间,别有一番风情。元春立于船栏旁,轻轻叹道:“金陵繁华自不必说,这一路往扬州去,倒不知景色如何。”
吴玄安笑道:“扬州自古便是江南富庶之地,山水秀丽,人文鼎盛,待到了地头,自可细细游赏。”
元春听了,微微点头,眼底浮现出一抹期待。
入夜,天色暗沉,一轮明月被厚重的云层遮住,江风愈发凛冽。
元春靠在软榻上,正欲歇息,却听得窗外隐隐传来异响,似是船桨拨水之声,节奏沉重,混杂着低低的交谈声。
她心头微微一紧,正要起身唤吴玄安,却见他已披衣而起,走至窗边,神色沉凝。
吴玄安轻推开窗扉,只见江面上黑影浮动,远处隐约有几艘小船缓缓逼近。这些船形制狭长,行动迅速,显然不是普通商船。
甲板上,一名水手手持风灯巡逻,刚探头往江面望去,忽然“噗”地一声,一支弩箭破空而来,正中他胸口!那水手闷哼一声,直直倒下。
这一变故惊动了船上的护卫,霎时间,船上火光大作,水手们惊叫起来:“不好!有水匪!”
吴玄安脸色微变,迅速回身将元春拉近:“速换男装,随我来!”
元春虽未曾经历此等场面,却并未惊慌失措,点点头,立刻披上男装外袍,将长发盘起,收起珠翠饰物。
吴玄安随手取了一把短刀别在腰间,牵着她快步往船舱后侧走去。
甲板之上,水匪们已然攀上船侧,手持弯刀,喝骂着冲杀而来,船上的护卫虽奋力抵挡,但对方人多势众,战局瞬间陷入焦灼。
吴玄安眸色微沉,低声道:“元春,我们放小船,趁乱离开!”
他目光一扫,忽然发现船尾处有一艘小舟未被水匪察觉,便牵着元春悄然摸索过去。
然而,就在二人即将靠近之时,一名身形魁梧的水匪忽然扛着大刀挡住去路,狞笑道:“嘿,哪里来的贵客,这般急着走?”
吴玄安眼底寒光一闪,抬手只将刀一扔,瞬间洞穿那水匪的咽喉,水匪到死都不明白,为什么与那人说的不一样。
趁隙牵着元春跃入小舟,解开绳索,顺流而去。
水匪察觉后大怒,连忙朝小舟射出弩箭,然而江风呼啸,浪涛汹涌,箭矢大多落入水中,未能伤及二人。吴玄安衣袖一挥,将那些箭矢全部掀了回去!
“什么,不好,快躲!”
一群水匪不明白,为什么射出去的箭矢,怎么又折返回来了。一瞬间,靠着船杆处的水匪,纷纷中箭掉入水中!
吴玄安不是不救那艘船,而是他发现了上面有大量的火药,只好带着元春行小舟而走!
待小船远去之后,吴玄安才扶起趴靠在船中的元春,元春终于松了口气,抬眸看向吴玄安:“郎君,你可还好。”
刚刚下船的暗色中,她的确被那水匪大汉的出现吓了一跳,还在想要如何逃离时,不知道为什么,那水匪大汉突然就捂住脖子倒地身亡了!
吴玄安回过头来,轻笑道:“无碍。只可惜这艘商船,怕是凶多吉少。”
紧接着,轰隆一声,刚刚乘坐的那艘船迸发出火光,元春不可置信地看着那熊熊烈火,“郎君,这……”
“我也不清楚,好在我们逃了出来。”他暂时不确定这是意外,还是有预谋的,但可以想象的是,这些水匪绝对是有计划来的。
至于他和元春,也有可能是恰好碰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