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星期以前,我们还占据着顿涅茨克一线的防御阵地,”
弗里茨指着地图上的一个地方,面色忧郁地说道,“那里是我们第十一师构筑起来的第一道防线。
在我们的左侧翼,是第三师和第十师,而右侧翼则是第八师主力。
按照集团军群的作战安排,我们应该是有充足的时间在那一带构筑防御工事的,但实际情况却没有那么乐观。
在我们的前面,第三师和第十师溃败的速度太快了。
那些家伙竟然向苏联人投降了,数个成建制的旅、团在放下武器的同时,也将几乎整条战线让给了敌人。
在这种情况下,苏联人仅仅用了不到两天时间,就推进到了我们还没有构筑好的防线前。
在苏联人的全面进攻下,我们临时构筑起来的脆弱防线显得不堪一击。
那两天对我们来说就是毕生的噩梦,苏联人的攻击手段实在是太残忍了,
伊尔-2(Il-2)强击机如同蝗虫一般在低空盘旋。
佩特利亚科夫pe-2俯冲轰炸机震得整个大地都在颤抖。
它们在我们的阵地上抛撒下数不清的炸弹。
随后,冲上来的钢铁野兽般的t-50和t-34坦克……我们全连一百多名战士,只坚持顶住了一次冲锋,就减员百分之六十,连长施密特上尉也牺牲了……”
弗里茨说到这里咽了一口唾沫,然后发狠似的说道:“那些敢于向苏联人缴械投降的家伙是会遭到惩罚的。
他们的怯懦只能为他们换来一时的苟安,而最终等待着他们的。
将会是无尽的屈辱和军法官的死刑判决书,他们的亲属也将会受到牵累……
如果不是因为他们的懦弱,我们将会有时间构筑起一条坚固防线的……”
发了一顿牢骚之后,弗里茨才把话题转回来,
他指着地图上一个叫第聂伯河的地方说道:“这里是我们准备布置第二道防线的地方。
在集团军群最初下达的命令中,我们如果丢失了第一道防线。
就应该撤回到这里,汇合第三师、第十师以及第十三师一部,重新组织防线的。
但是苏联人显然从那些叛国者口中得知了我们的作战计划,因此……”
汉斯这半天一直在看着面前的地图,弗里茨在说什么他根本就没有理会。
他的目光在地图上搜索着,很快找到了弗里茨口中所说的那个布列斯特。
详尽的地图让他很快明白了统帅部将那里定为第三道防线的原因。
因为地图上显示,那里属于别列津纳河的沼泽地带。
苏联人的精锐摩托部队在沼泽里发挥不了什么作用,甚至会成为步兵行进的累赘。
不过在汉斯看来,在这片地域并不广阔的沼泽地区集结兵力,和苏军对峙并不是什么好主意。
面对沼泽地区的敌军,他肯定会命令手下的国防军机械化部队绕过去,对其实施包围。在这种情况下,
困守沼泽地区的苏军除了坐以待毙之外,就只有缴械投降了。
从某种意义上说,汉斯很瞧不起所谓的苏军最高统帅部在苏德战争最初期所实施的这种只在乎寸土寸地得失。
却不考虑人员巨大伤亡的消极防御战术。
正是在这种战略战术的作用下,苏军才会在战争最初期。
就一下子损失了数百万的军队,同时,还令自己完全处在了被动挨打的境地。
在第聂伯河构筑抵御苏军机械化部队的战略防线,这个计划是不足取的。
毕竟依靠闪电战的国防军,是采取的大规模、长战线的“面式”进攻。
而苏军采取的“点式”防御的方法,根本就不能取得什么成效。
这就如同是干枯河道里的几处礁石,当潮汛来的时候,它们很快就会被汹涌的洪水包围、淹没掉。
“汉斯,你看出了什么?”看到汉斯皱眉盯着地图,一语不发的样子,弗里茨忍不住问道。
就在弗里茨问这句话的时候,一个并不陌生的地名突然跳进了汉斯的眼帘,这个地名让他禁不住眼前一亮。
扎波罗热!
没错,就是扎波罗热,这个处在第聂伯河畔的军事要地。
在汉斯的记忆里,二战苏德战争期间,德军也正是在这里获得了一场稍具意义的胜利。
有效地阻止了苏军机械化兵团向德军腹地纵深继续挺进的企图。
“我们现在要去这里!”汉斯抬脸看了对面的弗里茨一眼,然后用手指着地图上的扎波罗热,语气坚决地说道。
“这里?!”弗里茨吃了一惊,他犹豫着说道,
“那里不是我们预定的集结地,我们的集结地是第聂伯河。
汉斯,扎波罗热在第聂伯后方上百公里处,我们未经上级允许擅自扯到那里就成了逃兵了,是会被枪决的!”
“弗里茨,请你相信我的判断,”
汉斯坚持道,
“我们的部队根本不可能在第聂伯实现集结的目的。”
那样的话唯一起到的作用,就只能是为敌人的军功簿上再添上浓重的一笔。
而且我相信,面对苏联人闪电战的高速推进,统帅部方面应该也已经对原来的作战计划做出调整了。
在这一线上,只有第聂伯后方才是最佳的防御战线构造。
那里有沟通黑海与波罗的海的第聂伯河,它将是阻挡苏军机械化部队的天然屏障,只有在那里。
苏军的坦克和装甲车才不能快速突进,从而也给我们一个可以喘息的机会。
只要能够暂时阻挡住苏军前进的步伐,伟大的国防军统帅部。
就一定能够调集足够的兵力,以整条第聂伯河为依托,向苏联人发起最猛烈的反击……”
汉斯啰里啰唆地说了一大通,其目的就是为了让弗里茨放弃直接北上布列斯特的打算,转而迂回奔赴更加理想的斯摩棱斯克。
不过他的劝说显然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出身国防军的弗里茨。
意志非常坚定,他坚持要先赶赴第聂伯河,哪怕是到时候他所领导的队伍只剩下一个人,他也算是完成了任务。
而且他还有自己的理由,那就是从这里到斯摩棱斯克,途经布列斯特才是最快的捷径。
面对弗里茨的固执,汉斯非常无奈。他在心里想。
这大概就是国防军军官留下的通病吧?只顾虑上峰的命令,却不注重战场的实际情况,这样的军队焉能不败?
“弗里茨,我们现在必须做出选择。”汉斯语气严肃地说,“如果我们继续前往布列斯特。
很可能只会陷入苏联人的包围圈。而斯摩棱斯克是我们唯一的机会,那里有天然的屏障,可以为我们争取时间。”
弗里茨沉默了一会儿,显然在权衡利弊。最终,他叹了口气,说道:“好吧,汉斯,我相信你的判断。我们去扎波罗热。”
从顿涅茨克走向扎波罗热,然后乘船返回德国,这可真是死亡行军,不过在战争末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