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懂懂,王上息怒,还请王上息怒。”
“那下臣这就带人赶往戒日王朝求援?”
看见他们国主范梵志发怒了,那位林邑国使者也这才赶紧回道。
就连距离范梵志较近,听到了小老头怒吼的其他人,此时也都心里有些畏惧。
“嗯,去吧,路上速度快些。”
“本王也会设法与隋军周旋,为你拖延一下时间,争取拖到戒日王朝援兵赶来。”
范梵志嗯了一声,说完才又再次叮嘱:“不过你可记住了,此行务必得求到援兵。”
“否则,咱可就要国破家亡了。”
“是是,下臣明白,下臣一定尽力而为。”
那位使者应声,大概半个时辰后,他就带了两名同伴和数十名兵卒,与范梵志分开,改道去向印度半岛的戒日王朝求援了。
范梵志也在使者走了后,这才松了口气,带着其他人晃晃悠悠返回了他们林邑国国都。
只是刚返回国都,还没等他回到他的王宫呢,早就在这等着的祭司长丘仁文,却已经带着朝臣围了过来,丘仁文也立刻对范梵志问:“王上回来了?不知王上此行可还顺利?隋军愿意退兵吗?”
“就是啊王上,您这一去好几日,究竟结果如何?”
其他朝臣也追问。
“这。”
范梵志迟疑了下,尽管很想编个谎话糊弄一番,但他却也知道,这件事没有撒谎的可能。
别的不说,就单是和他一起前往隋军战舰的众人里,或许就有丘仁文他们的眼线这事,他便隐瞒不了。
故此一想到这,范梵志这才笑了笑,然后对丘仁文他们说:“本王面见隋军主将之时,那位主将正好心情不佳。”
“所以大家谈的也不是很愉快,没谈成。”
“不过各位也无需担心,本王在回来途中,便已经让人向戒日王朝求援了。”
“戒日王朝和咱林邑国关系一直都不错,想来他们应该不会坐视不理。”
范梵志说完这话,就打量着丘仁文的神色变化了。
他想从这位对他威胁最大的祭司长眼中,看出点对他有用的信息。
可丘仁文却只是古井无波听着,直到范梵志说完后,其他朝臣都已经面色变了,丘仁文才淡淡道:“原来如此,原来王上这是没谈成呀?”
“哎,罢了罢了,这或许就是林邑国的命。”
“既然王上没谈成,那就请王上速速返回王宫,准备御敌吧。”
丘仁文说完这话,就转身离开了。
那些跟着他的朝臣,也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和他一起走了。
只留下范梵志和他带着的人,一个个尴尬的都想拿脚趾头抠地了。
没办法,国主亲自前往求和,即便没谈成,你们这些做臣子的,多少也该尊重一下国主吧?
可丘仁文他们倒好,一听范梵志无功而返,居然转身就将范梵志这位林邑国主给晾这了?
这事放在谁身上,谁不炸毛啊?
范梵志更是气的双拳紧握,身体发抖了。
但就算这,他却还是忍了下来,最终也只对身边人说了句回宫,就带着他们赶向王宫了。
只是就在他返回王宫时,丘仁文也已经带着林邑国的朝臣,回到了他的府邸。
才一回到府邸,丘仁文便对那些朝臣问:“各位以为,咱接下来该当如何?”
当然了,丘仁文如此问,也并非他就不清楚接下来要怎么办?
他肯定清楚。
他只是想看看这些朝臣,到底有多少人响应他而已。
“我们听祭司长的,祭司长说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办。”
那些朝臣也赶紧回道,完全就没把范梵志那位林邑国主当回事?
就好像在他们眼中,祭司长丘仁文,才是他们的国主一样。
不过这其实也很正常。
宗教色彩太浓,国主威势肯定会被削弱。
这也是杨广要打压大隋境内寺庙僧侣的一个重要原因。
朕允许你们存在,是因为你们能帮朕维护皇权。
可若是当朕发现,你们有威胁皇权的苗头时,朕也会毫不犹豫掐灭。
这些道理,丘仁文自己也懂,故此听朝臣们如此说,他也这才露出笑容,满意道:“好,既然这样,那咱就准备发动叛乱,将王上拉下王座。”
“一个连局势都看不清的王上,要他有何用?”
丘仁文肯定不信范梵志说的隋军主将心情不佳那屁话。
甚至他从始至终都不觉得,是隋军将领有错。
因为他们王上是何尿性,他比谁都清楚。
既然清楚,他又岂会不明白,此次谈判失利的责任,就在他们王上身上?
故此这会,丘仁文准备将范梵志拉下王座,再由自己代表林邑国,去向大隋求和。
毕竟在他看来,如大隋那种号称礼仪之邦的国度,只要求和,大抵还是可以化解危机的。
可他如此想,他身边的朝臣们却发愁了。
有些朝臣更是立刻就担心问:“发动叛乱容易,以祭司长您在百姓心中的威望,咱想办成此事,简直易如反掌。”
“可祭司长您就真有信心,能让大隋退兵吗?”
“他们若是不退,咱又该如何?”
“就是啊祭司长,您真能让他们退兵?”
其他朝臣也有这方面的顾虑。
“放心吧,此事问题不大。”
“他们不就是想要早禾吗?届时咱给他们早禾不就是了吗?”
“若是实在不行,咱也可以挑些长相靓丽的女子进贡,我听说那大隋皇帝,对女色很是痴迷。”
但丘仁文却淡淡一笑,话刚说完,他就立刻再次道:“那此事就这样定下了?我现在就让人联络百姓,七日后咱们准时发动叛乱,各位以为如何?”
丘仁文觉得他对杨广很了解,就连那些朝臣们,一听他如此说,也顿时放心道:“行,那就七日后发动叛乱,我们也回去让手下的奴隶准备准备。”
“嗯,如此甚好,如此各位就先回去吧。”
丘仁文嗯了一声,等朝臣们离开后,他就让人去联络百姓了。
待到将此事安排好了,他才嘴角上扬,自言自语嘀咕:“听说大隋那边信佛者也不少,若是能借此机会,与大隋搞好关系,在他们那边传播《瑜伽师地论》?”
“或许对我来说,也是一个机会。”
丘仁文其实对林邑国主的位置没兴趣,他想做的是传播那烂陀寺戒贤法师的《瑜伽师地论》。
因为他是戒贤法师的记名弟子,和历史上的玄奘一样,都曾跟随戒贤法师学习《瑜伽师地论》。
这才是他的主要目的,也是他想发动叛乱的真正原因。
毕竟林邑国实在太小了,就那么点人,根本就不能让他将戒贤法师的思想发扬光大啊。
故此,他选择了以林邑国为媒介,和大隋朝廷搞好关系,意图在大隋境内传道。
可他不清楚的是,就在他想传道大隋时,大隋的那些寺庙僧侣们,此时却慌的要命。
因为他们已经获悉了万佛寺被朝廷诛灭,以及杨广下旨册封孙思邈为大衍清妙护国真人的事。
说实话,对朝廷诛灭万佛寺那事?
这些寺庙僧侣虽然也有微词,觉得朝廷不该如此残忍的对待出家人。
但却也并没到不可承受的地步。
可现在,杨广册封孙思邈这事,就让他们集体破防了,心中对朝廷的不满,也彻底难以压制了。
因为孙思邈是玄门。
一个玄门弟子,被皇帝册封为护国真人?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朝廷承认玄门的功绩大于他们这些寺庙僧侣,意味着朝廷想让玄门成为大隋正统?
这就不是他们这些寺庙僧侣能承受的了。
甚至一想到这,洛阳净土寺的住持慧景法师,立刻就找到了他的师弟慧严法师,对其问:“师弟以为按照如今朝廷对待僧侣的态度,我等该何去何从?”
“是继续隐忍?还是奋起反抗?”
“值此生死存亡之际,师弟总不能依旧只问佛理,不顾沙门吧?”
慧景法师今年五十一岁,个子不高,人也并不是很胖,脸上的颧骨还有些突,看上去就和路人没啥区别。
但他却有一个很出名的弟子,一个即便杨安在这,也得多看两眼的弟子。
谁呢?
大名鼎鼎的玄奘法师,《西游记》里猴子的师父。
当然了,这里不是西游记片场,也不存在移山倒海的孙猴子。
可即便不存在孙猴子,慧景法师也是大隋境内有名的得道高僧,众多僧侣的天花板。
故此,一听慧景法师如此问,他的师弟慧严法师也这才微微一笑道:“师兄这说的是甚话?”
“师弟我就算再怎么痴迷佛理,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的道理,我还懂。”
“既然如今被人打上门来,忍无可忍,自然无需再忍?”
“不知师弟我如此回答,师兄可还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