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名隋军觉得,林邑国的番邦蛮夷们,实在太憨了。
居然连丘仁文说的那些,欺骗三岁孩童的鬼话都信?
“呦,这会轮到你埋汰别人了?”
“可我怎么记得,去年之前,有人也像他们一样,听信世家大族的谎话,觉得咱们陛下是昏君呢?”
但他身边的隋军却调侃一声,顿时,那名刚才还在嘲笑番邦蛮夷的士卒脸色一变,立刻就对身边同伴赔笑道:“哎哥,哥,小弟错了,小弟知道错了。”
“这事可千万别再提了,就当是小弟求求你们了,行吗?”
这士卒此时都要吓疯了,心里也恨不得能将那些世家大族乱刃分尸。
因为他以前,确实就相信了世家大族的鬼话,觉得杨广是个昏君,暴君,甚至还产生过反叛的想法。
可关键是,这事现在能提吗?
这若是被陛下知晓了,他还不得吃不了兜着走?
“哈哈哈,你瞧你这怂样?”
“放心吧,哥几个心里有数。”
他身边的同伴大笑一声,然后其中一位看起来应该是头目的隋军士卒,这才摆手道:“好了好了,都他娘的别扯淡了。”
“赶紧将林邑国变局通知将军,让咱们的大军准备进攻吧。”
“嗯嗯,这才是正事,那我现在就去办。”
其他士卒应声,大概一会之后,林邑国的国都中,就有着一只隋军专门训练过的信鸽被放飞了出去。
而那些奉命混进来打探消息的隋军士卒,也这才重重松了口气,相互对视一眼,然后悄悄跟着丘仁文众人,一起朝林邑国王宫赶了过去。
当然,他们赶往林邑国王宫,可不是说,他们想要帮助丘仁文叛乱。
他们只是任务完成了,闲着没事,瞧个热闹而已。
至于林邑国的叛乱?他们才没兴趣管呢?
总归都是狗咬狗,一嘴毛,和他们有屁上的关系?
而就在他们如此想时,丘仁文以及那些朝臣身后跟着的百姓,也越来越多了。
甚至有些百姓,还有贵族的奴隶们,居然都穿上了铠甲,带好了武器。
看那样子,还真有一言不合就开杀的阵势。
可他们这边准备开杀时,林邑国王宫中,林邑国的国主范梵志,此时却还在享受着两名宫女的跪式捶腿服务呢?
两名宫女一左一右跪着,小手一下一下帮着范梵志缓解腿部疲劳。
范梵志则惬意坐在王座之上,一边舒服的摇头晃脑,一边思索究竟应该如何与隋军周旋,为戒日王朝的援兵争取时间?
开玩笑,能活着谁愿意死?
范梵志肯定也不愿。
“王上,王上,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啊王上。”
然而下一刻,就在他正思索对策时,忽然,负责值守王宫的禁军却慌张跑了过来,对范梵志禀报说:“启禀王上,祭司长丘仁文,带着不少朝臣,以及密密麻麻的百姓来了王宫,说是要让王上退位。”
哗。
禁军的这话一出,范梵志所在宫殿的宫女,内侍全部脸色变了,那两名方才还在为范梵志捶腿的宫女,也停下了手中动作。
范梵志这位林邑国的国君,更是蹭的一下站起,脸色难看问:“什么?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你说祭司长他们要干甚?”
范梵志此时眼睛瞪的溜圆,胸口也剧烈起伏,就如同真没听清一样。
不过这肯定是不可能的,他纵然年龄大了,但却也没到眼花耳聋的地步。
既然没到那地步,他肯定听清了。
他只是难以相信罢了,甚至别说他了,就连宫殿里的宫女,内侍们,也都目光再次落在了那名禁军身上。
“请,请王上退位。”
“祭司长他们说,说咱林邑国之所以会被隋军围困,一切都是因为王上对佛不敬。”
“他们还说,还说这是佛的指引,如今全城的百姓,几乎都被煽动起来了。”
那名禁军犹豫回道,说完就神色紧张盯着范梵志了。
因为他也是佛的信徒,他也不清楚这会,到底该听谁的了?
“娘的,这群孬种。”
“本王即便早就猜到,他们没胆子与隋军硬刚?”
“但却也没想到,他们居然会怂到这地步?”
“还佛的指引......”
范梵志也这才大怒一声,立刻就想一口唾沫吐出了。
只是唾沫都到了嘴边,却又被他咽了回去,随后他才对那名禁军吩咐:“去,给本王传令,让守护王宫的禁军都给本王守住了。”
“今日但凡有人敢冲击王宫,一律按造反罪论处,悉数格杀。”
范梵志虽然很想对佛不敬一回,说一句我呸,狗屁佛的指引,但他终究还是没这胆子。
既然没有,他也只能赶紧让人抵挡了。
毕竟他都已经是国君了,又岂能轻易将王位让出?
那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这。”
但那名禁军却迟疑了,有些不知是否要执行范梵志的王命?
当然也只一瞬,当他看见范梵志那能吃人的眼神时,却也只能应了一声,赶紧去传令了。
两边都是大人物,国君和祭司长,他谁也得罪不起啊?
“来人,取本王铠甲兵刃来。”
“本王倒是想看看,究竟谁人能从本王手上,将王位夺走?”
范梵志也在那名禁军走了后,立刻就对殿内的内侍喝了一声,那些内侍应声,大概一柱香后,范梵志便披甲执锐,带着数十名禁军,朝王宫门口赶了过去。
“请国君退位。”
“请国君退位。”
只是他还没抵达王宫门口呢,耳边却已经是一道道震天的呐喊了。
“大胆,本王乃林邑国国主,林邑国至高无上的主宰,本王倒是想看看,何人敢让本王退位?”
听到这,范梵志暴喝一声,立刻就冲到了宫门的城墙之上,对着下方的丘仁文,朝臣,以及那些百姓怒斥。
“这。”
百姓们终究还是胆子小了,即便有丘仁文这位佛的使者,他们的精神领袖带领,此时面对他们林邑国的国主,却还是心里一惊,面面相觑了。
但祭司长丘仁文,却只是抬头看了范梵志一眼,然后便淡淡道:“王上,让您退位,乃是佛的旨意。”
“是我佛留给林邑国子民的一条生路,您就莫要再固执了,赶紧退位吧。”
“就是啊王上,佛的旨意,即便是您也不能违背,别挣扎了。”
其他那些和丘仁文一起发动叛乱的朝臣,这会也笑吟吟说道。
他们既然敢发动叛乱,就不会在意范梵志此时的负隅顽抗。
因为再怎么顽抗,最终也会被煽动起来的百姓撕碎。
“哈哈哈,佛的旨意?”
“依本王看,这到底是不是佛的旨意,还不好说。”
“但说是你们自己的主意,却极有可能。”
但范梵志却冷笑一声,话音刚落,他就对王宫的禁军大喝:“所有禁军听令,但凡有敢冲击王宫者,一律杀无赦。”
“另外,凡是在此次王宫保卫战中,能英勇杀敌者,事后悉数赏金百两。”
范梵志此时也是实在没办法了。
纵然明白,即便他让这些禁军抵挡,也抵挡不了多久?
但却也不想如此轻易的,就被人赶下王座。
毕竟王座虽然只是一个位置,可这个位置,却和他的身家性命相关。
他也不会认为,一旦他被赶下王座,丘仁文这些人,会给他生路?
那不可能。
既然不可能,他还不如玉石俱焚的好。
“是,王上。”
而他身边的王宫禁军们,一听范梵志如此说,也顿时就兴奋了起来,全部凶神恶煞盯着那些百姓了。
“祭司长,现在怎么办?”
“范梵志那家伙,不愿意让出王位啊?”
看到这一幕,那些跟着丘仁文的朝臣们,也这才眉头一皱,然后看向了丘仁文询问。
不过他们也就是如此一问罢了。
都已经要造反了,他们又岂会不清楚怎么办?
他们只是想让丘仁文下令而已。
“不愿意?”
但丘仁文却只是瞥了众人一眼,然后就冷笑道:“佛的旨意,没人能违背,即便是王上,也不行。”
“既然好言相劝无用?那就杀!”
“总归以往的兵变,也都是在血与火中进行。”
“无非就是费些手脚而已,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