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广就这么不可思议盯着尧君素,还真没想到,尧君素这位心腹,居然会拒绝他的好意?
这简直出人意料。
当然了,也只是如此而已。
至于说生气,,杨广却并不生气。
因为他清楚,尧君素既然拒绝,那就肯定有拒绝的理由。
果然,就在他如此想时,尧君素也已经再次行礼道:“启禀陛下,臣,文不能安邦定国,武不能封狼居胥。”
“陛下若是让臣去守一城,守一郡,臣即刻领命,誓死为陛下守之。”
“可如今,陛下您让臣去总揽高句丽一切军政要务,此事已然超出了臣的能力范畴。”
其实如果可以,尧君素肯定也不想拒绝杨广的好意。
开玩笑,皇帝的恩宠,那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东西,他又岂会不知?
可关键就在于,他就是个普通臣子,没有惊世才华,亦无战神之姿,他怕担不起这么重的担子啊?
这才是他拒绝的原因。
“确实,让你总揽高句丽军政要务,着实有些为难你了。”
杨广听他如此说,也这才笑了笑,随后再次道:“不过尧卿你也莫要妄自菲薄,卿虽能力不足以堪此重任,但卿之忠心,却远超常人。”
“这一点,朕早就知晓。”
“事实上,朕要的也正是卿的一片赤胆忠心,卿可明白?”
杨广肯定清楚尧君素的能耐,毕竟这家伙,以前可就是他晋王府的心腹。
但这些重要吗?
不重要。
至少在镇守高句丽这事上,能力并非最重要的。
因为远离中枢,忠诚远比能力重要。
能力不足,朝廷可以派人辅助。
但若忠诚不足,那可是会引起天下大乱,百姓生灵涂炭的。
故此这会,杨广丝毫都不介意尧君素能力不足。
“明白是明白,可臣还是担心辜负了君恩。”
可尧君素却依旧迟疑,说的杨广也没好气道:“又不是让你一人前往高句丽,朝廷还会派遣官吏一同前往。”
“你就是个总揽大局的,你有甚好担心的?”
杨广的这话一出,尧君素这才尴尬笑了笑,然后试探问:“那要不,臣就试试?”
“不过臣若是干不来,陛下您可得及时找人将臣换了,臣怕影响朝廷大事。”
尧君素就是这样的性子,以至于杨广听到这,也吭哧一声笑了,随后才应下道:“行行行,你若当真胜任不了,回头朕调你来为朕养马如何?”
“这满朝文武,哪个不是心心念念盼着朕为他们封官赐爵?”
“结果到了你这,你居然还担心起来了?你可真有你的啊,尧君素。”
杨广这也就是看在老熟人的面子上,才会如此容忍尧君素。
若是换做其他人,估计刚才拒绝皇帝好意的瞬间,就已经没机会了。
这份情谊,尧君素肯定也明白。
所以听杨广如此说,他这才郑重道:“还请陛下放心,臣一定竭尽所能,争取不辜负陛下厚望。”
“嗯,这才对嘛,敢拒绝朕的人,你还是第一个。”
“话说你这一路赶来,可曾用膳?”
“若是没有,就随朕一起在宫中用膳吧,正好咱也有些年头没见了,就当叙叙旧。”
杨广满意颔首,然后才再次询问。
“回陛下,还没有,臣接到内阁旨意后,就一路快马兼程赶来,不敢有任何耽搁。”
尧君素摇头,杨广嗯了一声,没多久便让人传膳,与尧君素一起在宫中用膳了。
俩人有说有笑,边吃边聊,直到下午时分,杨广才让人下旨册封尧君素为高句丽大都督,总揽高句丽一切军政要务。
等将此事安排好,他便让尧君素离开了。
而他自己,也在尧君素走了后,立刻就对身边太监吩咐:“来人,传观王,裴矩等一众内阁大臣进宫。”
“诺,陛下。”
身边太监领命,大概一个时辰后,杨广便看见杨雄,裴矩他们来了。
刚来,杨雄众人就对杨广行礼:“臣等参见陛下。”
“嗯。”
杨广嗯了声,目光在杨雄,裴矩他们身上扫了一眼,发现唯独少了房玄龄,这才挑眉问:“房卿可是已经与那张公瑾,前往朔州了?”
“是的陛下,那日接到陛下旨意,房玄龄和张公瑾便启程直奔朔州了。”
“想来最近这一两日,应该就要到了。”
杨雄如实回答,杨广颔首,随后才再次问:“那派往高句丽以及倭夷,百济,新罗等国的臣子呢?名单你们整理出来了吗?”
“已经整理出来了,三日内,臣等便会让那些官吏出发。”
杨雄回道,只是话刚说完,他却又忽然说:“不过陛下,若是继续这样下去的话,朝廷可能就会出现人才短缺的危机了。”
“故此臣等建议,三年一次的科举,是否改为一年一次?”
“如此也能多为朝廷选拔人才。”
“就是啊陛下,如今时代不同了,咱也得做出改变。”
裴矩,裴蕴他们也跟着附和,杨广怔了怔,这才思索说:“嗯,也行,那就改吧。”
“不过也不能只改科举,太子先前说的那些官学学堂,你们内阁也得加快速度筹建,科举乃入仕手段,读书才是育人之基。”
“这个基础得打好了。”
杨广其实早就在琢磨此事了,只是朝中琐事不少,让他也没下定决心。
现在既然内阁大臣们,也觉得科举时间可以改一改,他自然不会拒绝。
“陛下英明,臣等代天下百姓,多谢陛下恩典。”
杨雄他们躬身行礼,杨广笑了笑,又和他们谈了些朝政上的事,待到傍晚将至,他就让杨雄众人出宫了。
杨广也在杨雄他们走了后,没多久便去了萧皇后的寝宫,与萧皇后一起就寝了。
在萧皇后那里休息了一夜,第二日上午,杨广还正在大业殿批阅奏疏时,忽然,宫门口的禁军却前来禀报,说是齐王带着尉迟勉进宫了。
“尉迟勉?尉迟勉是谁?”
但杨广听到这,却愣了愣,神色有些迷茫。
不过这也不能怪杨广,实在是尉迟勉那厮,胆子太小了,小到杨广从来都没将那家伙放在心上,就更不要说记住此人了。
那根本不可能。
“陛下,尉迟勉是北周余孽尉迟迥的第四子。”
大业殿的一名太监,见杨广如此神色,也赶紧小声解释。
“哦?原来是尉迟迥的儿子?”
“那就让他们进来吧。”
杨广恍然,随后才对那名禁军吩咐。
“诺,陛下。”
那名禁军领命,差不多一柱香后,杨广就看见齐王带着尉迟勉来了大业殿。
只是发现尉迟勉居然还是个和尚后,杨广顿时就眉头皱了起来,随后更是对齐王挑眉问:“怎么回事?这咋还是个和尚?”
杨广都不清楚齐王这几日去长安的事,也从未对尉迟勉有所了解。
但齐王却呲牙一笑道:“可不就是和尚吗?这厮一直在长安城外的清源寺躲着,刚准备引动天下大乱,光复北周政权呢,就让儿臣给抓回来了。”
齐王笑的有些讨好,时不时还眼神暗示杨广,想让杨广夸他几句。
可杨广却只是神色古怪盯着尉迟勉,直到将尉迟勉都盯的心中发毛了,杨广这才淡漠问:“你是尉迟迥的儿子?”
“不,不是。”
“陛下,贫僧是冤枉的,贫僧只是出家人。”
尉迟勉顿时就摇头否认。
虽说杨广此时完全不认识他的态度,让他觉得如同受到了莫大屈辱一般,但屈辱总比没命强吧?
故此这会,只要还有一丝希望,他就绝不会承认自己是尉迟勉。
嘭。
只是他的这话才一说出,齐王却一脚就踹在了尉迟勉背部的伤口上,然后才冷声警告:“好好告诉陛下,你到底是谁?再敢有一句谎话,当心本王扒了你的皮。”
“是是是。”
尉迟勉被齐王这一脚踹的,原本已经处理过的伤口,立刻就又鲜血流了出来,整个人也顿时惊恐的对杨广再次道:“回陛下,草民是尉迟勉。”
“呵呵。”
杨广笑了笑,随后才忽然笑容收敛,对齐王嫌弃说:“拖下去,让人杖毙了吧。”
“这种怂货,你当场格杀不就完了吗?居然还带入皇宫?”
“你觉得他配见朕吗?怎的一点眼力劲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