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冬打开总控制室的门第一眼看到的是吴璐走之前放在门后的蓝莓罐头,“罐头给你留下我带你回来。”陈冬自言自语的走到主控制屏幕前,他调取了从他醒来到他回到总控制室门前这段时间从医务室到总控制室所有视角的监控,结果如他所想没有任何发现。
“还有什么地方可以控制广播系统?”陈冬小声念叨着自己的想法,在这样绝对安静的环境中他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但正因为这样的绝对安静让他感到不安和焦躁他只能通过自己制造声音来集中注意力进行思考。
陈冬在主控制屏调出了整个地下实验室广播系统的结构和扬声器的分布,扬声器在所有走廊,实验室和其他设施里都是两主两副的配置单从数量和密度看整个地下实验室都能无死角的接受语音指令而可以控制广播系统的地方有三个,一是陈冬现在所在的总控制室,第二个在离总控制室不过几十米远的地方从平面图上看那里应该是宿舍区而第三个则在地下一层那里陈冬没去过周俊留下的日志上也没有记录过在平面图的边缘位置,因为陈冬启动了实验室的主动防御这三个地方都是被分隔开的。
陈冬挠了挠头他调出其他两个可以控制广播系统房间的监控,在脚步声出现时到现在的时间里那两个地方在监控画面中就是静止的相片再扩大监控调取时间结果还是一样。
“闹鬼?”陈冬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想让脑子转的再快些,他现在实在是想不明白那凭空出现的脚步声是怎么回事,“医疗室里也有广播系统的扬声器为什么脚步声只在门外出现,就是为了吓唬我?”
陈冬启动了全体广播后对着话筒清了清嗓子,顿时连同他所在的总控制室的所有地下实验室广播系统的扬声器都是他清嗓子的声音,陈冬没有防备被自己声音吓了一跳,之后陈冬又切换到指定扬声器控制,他选了总控制室和吴璐所在的医务室,“璐璐。”自己的声音从他头顶的扬声器传,虽然不知道医务室那边是不是能听到但陈冬大概清楚了广播系统的控制方式。
“如果脚步声是人为操作的那他是在哪里操作的又为什么只用了医疗室外的扬声器?”陈冬发现迷题在随着自己对地下实验室广播系统的了解而越来越多,正在陈冬毫无头绪乱猜的时候隐约听到总控制室的门外竟也有了脚步声他猛的回头并迅速往门口移动与此同时枪已在手。
“我觉得咱们可以谈谈!”陈冬对门外说道他很想得到门外的回应因为有回应至少证明他所面对的是人但门外除了脚步声没有其他声音。
陈冬跑回主控制屏,几秒钟后总控制室门外走廊和其他两个广播控制点的实时监控视频出现在屏幕上和之前一样画面完全静止没有任何动静与此同时总控制室门外的脚步声还一直不停。
“没有广播线路占用,没有人,没有扬声器异常,没有他妈的任何异常!”陈冬现在几近于崩溃他直接走出总控制室的门看着头顶发出脚步声的广播扬声器。
“除了吓唬吓唬我你还能干什么!”陈冬对着声音的来源喊道,谁知他喊出这一嗓子后头顶的脚步声竟戛然而止,突如其来的变化吓的陈冬一愣下意识的退回到总控制室里。
“滴……滴…滴……滴……滴……”几秒钟后脚步声变成了滴滴声,陈冬隔着门听了一会儿再次走到扬声器下面,这次他手里多了一只打火机陈冬把打火机举过头顶让打火机更靠近扬声器,随着陈冬的动作滴滴声的频率突然加快。
“看来韩良也有说实话的时候!”陈冬想到了无论是之前的脚步声还是现在的滴滴声都是那团黑影弄出来的而韩良说黑影对陈冬自己不会有伤害确实是真实的,可这黑影是怎么控制扬声器的?陈冬觉得自己的猜测已经有些玄幻了。
“滴……滴…滴……滴……滴……”陈冬头顶回响这滴滴声,有了这点声音陈冬反而能冷静下来重新梳理了一遍这次进地下实验室从开始到现在遇到的所有事情。“韩良,韩思安,黑影。”陈冬想着突然毫无征兆的点燃了手里的打火机,随着火光闪烁头上的滴滴声瞬间消失,虽不合逻辑但这验证了陈冬的猜测脚步声和滴滴声确实是黑影制造的。
赶走了黑影陈冬再次回到主控制屏他打开广播系统设定为全区域覆盖对着话筒说道“文娟、周俊听到广播请回到地下二层主食品仓库……”陈冬反复说了五遍后关掉了实验室的主动防御系统现在他需要帮助,现在哪怕是敌人也能缓解陈冬些许的焦躁。
关掉广播系统打开所有区域运动捕捉,陈冬又找了一张纸写了三个打字“医务室”,这个他要贴在食品仓库显眼地方,做完能想到的所有事陈冬选择回医疗舱陪着吴璐他想让吴璐一醒来就能看到自己。
要走时陈冬环视了总控制室一圈想看看还有什么遗漏的事情而他的目光莫名被堆放之前控制员尸体的房间所吸引,盯着房间看了几分钟后一阵眩晕袭来,陈冬下意识的打着打火机他以为又是黑影的影响但这次火苗却没能驱散异常。
恍惚中陈冬看到一个人影从放着尸体的房间走出来,吓得他连连后退了几步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陈冬以为吃痛后能就摆脱幻觉可他转头却看到本来只有他一个人的总控制室里现在每个监控屏幕前都坐着人。
总控制室的其他人并没有注意陈冬的存在也没有在意刚才从房间里走出的人影,可以看出他们在正常工作,人影走到总控制室正中间先是环视了一圈之后走到每一个身后像是要确认他们的身份或是看他们在干什么,用了十几分钟走完一圈的黑影最后又回到总控制室最中央。
又停了十几分钟后人影走到陈冬面前对陈冬做了一个诡异的微笑后开始慢慢消散,随着人影的消散本来在正常工作的总控制室里的人突然起了变化,最早发生异常的是坐在主控制位上的人,他毫无征兆的用头狠狠的撞了几下座位前的桌子愣了一会儿后,他咬着自己的左胳膊用右手在键盘上输入了一段指令,从鲜血淋漓的左胳膊可以看出他咬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气,在他敲击确认键的同时身后的操作员用自己的椅子狠狠砸向了他的头,之后就是所有工作人员互相无差别的下死手的混战。
他们用手里一切可以伤人的东西攻击彼此直到将眼前的人置于死地或者被其他人杀死。在长达一个多小时的混战中这些人像是失去了痛觉的野兽一样互相攻击,头部被砸,断腿断胳膊丝毫不影响他们的厮杀,从一开始用椅子键盘到肉搏撕咬到最后用自己被打断外露的白骨互相攻击。
这一个小时陈冬真正看见了地狱的样子,就在他身边一个人生生的咬断了另一个人的颈动脉鲜血喷射到天花板而被咬断脖子的人用最后的力气扯掉了对方的耳朵但就是如此的疼痛都没有迟滞一点后者再去攻击下一个人的动作。
混战结束于一个女人在把一截断了的椅子腿从面部扎进了另一个人的脑子里,在对方倒下的瞬间那女人也倒下了,从一般的认知里这个女人身上的伤早就达到了致命的级别。
过了一会儿女人浑身是血爬出尸体推在陈冬看来她是在爬向自己,陈冬受惊一样的向后挪动着身体那女人爬了两米终于力竭陈冬看着她一动不动正在送口气的时候女人突然抬头吓的陈冬几乎心脏停跳然而女人并没有再向前爬而是沾着自己的血在地上写出了死个字“燧人计划”后再也没了动静而陈冬也晕厥了过去。
陈冬再苏醒时的第一反应是拼命的往门口挪动身体晕过去前的画面还历历在目但现在他所见的总控制室已经恢复了原样,陈冬心有余悸的看向刚才女人写字的地方,不用想已经没了任何痕迹。陈冬记得他和文娟第一次进总控制室时目之所及都是血迹的场景,那场景正应该和幻境里地狱般的厮杀场景前后吻合。
“燧人计划……”那女人写下的血字像是钢印打在陈冬的脑子里,她写出燧人计划是要表达什么意思,陈冬仔细回想着刚才幻境的所有细节但他惊恐的发现自己竟回想不起来刚才看到的任何人的面孔其中就包括那个和他面对面的女人的脸。
“他妈的,闹鬼?”陈冬骂道,这时他已经想到了确认刚才是不是真实发生过的方法,陈冬记得仓库里有防毒面具和氧气瓶,现在想确定刚才的幻境是不是真的发生过可以从堆在房间里的尸体上验证,如果死亡原因和他看到的一样那就可以证明他看到的确实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但至于为什么之前在总控制室的惨剧会以幻象的方式重演他还没顾得上思考。
想到这里陈冬一路小跑去仓库找装备,在路过食品仓库时他想起了吴璐于是又转到医疗室,他之前放着的纸条和计时器和吴璐一样静静的躺在那里没有一丝改变,陈冬随手拿起计时器,只看了一眼他又倒吸了一口凉气因为从他上次离开医疗舱到现在仅仅过了不到半小时,也就是说刚才的幻境和自己的晕厥以及苏醒和他自己所感知的时间长度相去甚远,在陈冬的感知光是自己看到的幻境就应该持续了一两个小时。
“时间……时间……”陈冬竭力回想他是先看到的幻象还是先晕过去的,如果是先晕过去的这时间还能勉强合理如果是先看到了幻象那他的遭遇就只能用怪诞来形容,可更惊悚的是虽然从时间上看陈冬所见的幻境只是发生在半个小时前但他的记忆却在快速消失现在陈冬已经模糊了最后写下燧人计划的人是男是女。
为了对抗记忆的消退陈冬只好把自己还记着的幻象里的重点用纸笔记下,“肢体残缺不全,燧人计划,有女性……”陈冬写完后念了一遍自己写下的重点,他又觉得好像是忘了些什么,现在他有些后悔没有第一时间把幻境的事物记在纸上。
想到这里陈冬马上离开了医疗室,他必须在记忆彻底消失前验证自己看到幻境是否真实发生过,从仓库找到防毒面具和氧气瓶陈冬打开了整个地下实验室的主动通风系统,在放着尸体房间的门口他数了三个数后用力拉开了门。
隔着防毒面具陈冬还是能闻到尸臭味但他猜想这也可能只是心理原因,忍着恶心陈冬把第一具尸体翻过来但尸体的状态却不是他的那样,尸体很完整找了一会儿后陈冬才发现了致命伤是从心脏射入的枪伤在创口附近还有明显的烧灼痕迹,这证明枪是抵近射击的。
陈冬翻看第二具第三具尸体死因都是一样的心脏被抵近射击,没有反抗迹象也没有其他伤口,直到陈冬翻看了所有尸体结果还是一样,都是心脏致命的一枪没有其他伤也没有被反抗,因为死亡时间过长又没有专业设备陈冬不能确定他们是不是先中毒后才被开枪打死的。
退出放尸体的房间陈冬有了如释重负的感觉,毕竟他从幻境里看到东西过于恐怖,关上门他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摘下防毒面具后虽然空气里还弥漫着淡淡的尸臭,陈冬还是打开了地上的一个罐头,他从没吃过如此美味的猪肉罐头。
吃完罐头陈冬又想起了刚才查看尸体时的发现,“十几个人怎么可能都被抵近心脏射杀?”陈冬细想后觉得这些没有任何反抗被杀死的人如果不是先中毒失去反抗能力那他们的死甚至比自己幻觉里相互残杀而死的人更可怕。
“我早晚是要疯了!”陈冬念叨着关闭了地下实验室的主动排风系统打开自动排风,现在他想不到自己还能干什么,没有外来帮助他回不到地面,黑影没有再来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和那东西交流,打开吴璐医疗舱的两个授权他也没有任何思路能从哪里弄到。“不知道现在上面是个什么情况?楚渊他们是不是还活着,他们活着我才能出去。”
想到这里陈冬一脚把刚才吃完的罐头瓶踢向门口罐头里剩下的汤汁飞溅有几滴飞到了墙上,陈冬无意发现罐头的汤汁沾到墙上的瞬间变了颜色。
“这是怎么回事?”陈冬看着墙壁心里想着能让罐头汤变色的可能,他打开一瓶吴璐拿回来的椰子水小心的洒了一点到墙上无色的椰子水也让墙变了颜色,“这已经是有人清理过血迹的墙面?”陈冬能想到的是有人在墙上涂抹过强碱性的清洁剂,“所以我们进来的时候血渍颜色会那么深!也就是说这墙上至少两次被溅上了血!或者说房间里的尸体可能并不是第一血液的来源!”陈冬自言自语目光看向刻在记忆里燧人计划四个字的位置。
“鲁米诺试剂!”陈冬想到只要是生化实验室就一定有鲁米诺试剂,他调出实验室物资仓库的位置飞奔而去完全忘了对黑影的恐惧,再回到总控制室陈冬没有丝毫犹豫把一整瓶鲁米诺试剂喷到了记忆里的区域,几分钟后虽然有明显的被擦拭的痕迹但“燧人计划”四个字还是显现出来,陈冬知道他看到的都是真实发生过的!